星核塔中层的“应急避难舱”在生命维持系统的蓝光中泛着冷意,舱壁的星核钢上布满深浅不一的弹痕,0.66Sv\/h的辐射让舱内的空气带着淡淡的金属味,角落里的循环过滤机发出规律的嗡鸣,像只疲惫的甲虫。林野站在观察窗前,青铜刀的刀身映着窗外追逐的红光——那是赵衡士兵的电磁步枪在黑暗中划出的轨迹,避难舱的能量屏障在连续冲击下泛起涟漪,像块即将碎裂的蓝宝石。
“屏障能量只剩27%。”陈静的半变异手指在控制台上来回滑动,青紫色的鳞片在蓝光中泛着微光,她的探测仪屏幕上,代表屏障的绿色条带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短,“苏明的笔记说,这种应急屏障设计承受上限是五十次电磁冲击,我们已经挡了四十六次——林野,必须在屏障失效前离开。”
苏锐靠在医疗舱的边缘,左腿的夹板被固定在舱壁上,脸色因疼痛而泛着不正常的潮红。他的步枪斜靠在身边,弹匣里只剩三发穿甲弹,护目镜推到额头上,露出布满血丝的眼睛:“往哪撤?”他的声音带着沙哑,每说一个字都牵扯到腿部的伤口,疼得他微微皱眉,“星核塔的通道要么被堵死,要么被重兵把守,我们现在就是瓮里的鳖。”
阿正蹲在避难舱的储物箱旁,少年的手指在散落的物资中翻找,后颈的纤维痕迹在蓝光中泛着淡紫色:“林哥,找到三瓶高聚星核电池和半盒压缩饼干!”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微弱的兴奋,手里举着个锈迹斑斑的指南针,“还有这个!虽然指针有点不准,但大概能分辨方向——苏晴姐姐,你的感知说哪个方向追兵最少?”
苏晴蜷缩在医疗舱的阴影里,辐射绘图本摊在膝头,屏幕上的星核塔三维模型被代表“危险等级”的红色区域覆盖,只有西侧的一小块区域呈现出淡黄色。她的脸色比舱壁的蓝光还苍白,后颈的纤维痕迹亮得像条发光的丝带:“是‘蚀骨涧’。”女孩的声音带着气音,指尖在淡黄色区域上轻轻一点,“爷爷的笔记说,那里是星核塔的能量废液排放区,辐射值高达0.8Sv,但……但地形复杂,布满天然溶洞,适合隐蔽——只是通往那里的‘7号竖井’没有电梯,只能爬下去,有一百三十米深。”
阿木突然用手语打断了她,手指指向观察窗的西侧。那里的阴影中,隐约可见一条狭窄的管道,管道口被厚厚的星核尘覆盖,边缘长着几株顽强的变异苔藓。他比划着:先是指向管道内部,然后是做出攀爬的动作,最后是指向自己的手掌——显然,他发现这条管道与7号竖井相连,而且管道内壁生长的“吸附苔”能提供着力点,比直接攀爬竖井更省力,这是山民在悬崖峭壁上练就的“岩行术”。
林野的星核石突然发烫,他能“看到”管道内的景象:直径约一米的金属管道蜿蜒向下,内壁的吸附苔呈现出健康的墨绿色,能承受成年人的体重;管道中段有一处断裂,需要借助阿木的藤蔓才能跨越;尽头与7号竖井的中段相连,那里刚好有个检修平台,可以作为中转站。最让他在意的是,管道内的辐射值虽然高,但分布不均匀,存在几处短暂的“安全区”,足够他们喘息。
“阿木的路线可行。”林野的青铜刀在管道口的星核尘上划出星枢符,蓝绿色的光芒让覆盖的灰尘纷纷脱落,露出下面锈蚀的金属接口,“但苏锐的腿……”
“我能爬。”苏锐突然打断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被陈静按住肩膀,“别把我当废物,一百三十米而已,当年在劳动营……”
“当年你没断着腿。”陈静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半变异的手掌轻轻按在他的膝盖上,“苏明的笔记说,开放性骨折在垂直攀爬时可能导致碎骨移位,刺穿血管——林野,我们需要制作简易的‘吊椅’,把他吊下去。”
避难舱的能量屏障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屏幕上的绿色条带跌破20%,窗外的红光越来越密集,甚至能听到士兵们用扩音器喊话的声音,内容模糊不清,但充满了威胁的意味。
“没时间了!”苏锐的步枪突然上膛,枪口指向舱门,“林野带他们走管道,我留下断后——这破舱还能撑一会儿,等你们到竖井我就炸掉它,给你们争取时间。”
林野的青铜刀突然插在两人中间,蓝绿色的光芒在舱内形成一道屏障:“要么一起走,要么一起死。”他的声音异常平静,“阿木,用藤蔓和星核钢片制作吊椅;陈静,给苏锐注射最大剂量的止痛剂;阿正,把所有星核电池集中起来,我们需要能量照明;苏晴,你的感知锁定管道内的所有障碍,我们不能有任何停顿。”
阿木的动作快得惊人,他用骨刃削下舱壁的星核钢片,与坚韧的绞藤编织在一起,很快制成一个简陋却坚固的吊椅,椅面铺着柔软的苔藓,能减少对苏锐伤口的压迫。陈静将最后一支止痛剂注入苏锐的静脉,看着他的眼神渐渐变得有些涣散,紧绷的肌肉也松弛下来。
“屏障还有10%!”阿正的声音带着哭腔,他举着根缠满星核砂的火把,绿色的火焰在蓝光中摇曳,“管道口已经清理干净了!”
林野率先钻进管道,青铜刀的光芒照亮前方的黑暗。管道内壁的吸附苔果然如阿木所说,触感粗糙而坚韧,能牢牢抓住鞋底。他在前面开路,用刀砍掉突出的金属毛刺,为后面的人清理障碍。
阿木和陈静抬着苏锐进入管道,将吊椅的藤蔓系在林野腰间的安全带上,保持着缓慢而稳定的速度向下移动。苏锐的头靠在陈静的肩膀上,止痛剂让他意识有些模糊,但依然死死攥着步枪,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苏晴和阿正跟在最后,女孩的感知像探照灯般在前方扫过,不断提醒着障碍:“左前方三米有根断裂的电缆,小心触电!”“前面是个弯道,角度接近九十度,放慢速度!”
管道内的辐射值比避难舱高出许多,0.75Sv的辐射让每个人的皮肤都感到微微的刺痛,阿正的后颈纤维痕迹已经变成深紫色,苏晴的脸色也更加苍白,但没人抱怨,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和藤蔓摩擦的“沙沙”声在黑暗中回荡。
“还有五十米到检修平台!”苏晴的声音带着一丝喘息,“但……但前面的管道壁有个大洞,是被腐蚀的,需要用藤蔓搭桥才能过去!”
林野在弯道处停下,青铜刀的光芒照亮了那个直径约两米的破洞,洞外是深不见底的黑暗,能听到星核废液滴落的“滴答”声,像来自深渊的倒计时。他的星核石发烫,能“看到”破洞对面的管道口距离约三米,边缘还算完整。
“阿木,藤蔓!”林野的声音在管道内回荡。
阿木立刻将随身携带的备用藤蔓抛过去,林野接住后紧紧系在对面的管道接口上,用力拉了拉,确认足够坚固。“我先过去,固定好藤蔓。”他的身体像猴子般灵活地爬过藤蔓,蓝绿色的光芒在黑暗中划出一道弧线。
就在陈静和阿木准备将苏锐的吊椅推过破洞时,管道上方突然传来剧烈的震动,是避难舱爆炸了!冲击波顺着管道蔓延下来,破洞处的气流变得狂暴,藤蔓在风中剧烈摇摆。
“抓紧!”林野的吼声在风中炸开,他死死拽着藤蔓的一端,身体被拉得几乎悬空。
陈静和阿木用尽全身力气稳住吊椅,苏锐在颠簸中惊醒,下意识地用步枪支撑住管道壁,减轻他们的负担。阿正和苏晴则紧紧贴在管道内侧,防止被气流卷出破洞。
当吊椅终于被推到对面时,所有人都松了口气,筋疲力尽地靠在管道壁上喘息。检修平台已经近在眼前,那里的灯光虽然微弱,却像黑暗中的希望灯塔。
“追兵……没跟过来。”苏晴的感知延伸向上,绘图本屏幕上没有出现红色光点,“爆炸……好像把管道入口堵住了。”
林野靠在平台的栏杆上,望着下方更深的黑暗:“只是暂时的。”他的青铜刀在灯光下泛着冷光,“赵衡不会善罢甘休,他知道我们要去蚀骨涧——那里一定有什么东西是他不想让我们找到的。”
苏锐被抬到平台上,他的脸色比刚才好了些,止痛剂的效果正在消退,伤口的疼痛让他清醒了许多:“蚀骨涧……是星核塔的‘废液处理区’。”他的声音带着回忆的模糊,“劳动营的档案提过,那里……那里有净化者的秘密实验室,研究……研究星核变异体。”
陈静的探测仪屏幕上,蚀骨涧的三维模型正在缓慢展开,谷内布满了错综复杂的溶洞,每个洞口都散发着强烈的能量信号:“是‘星核泉眼’!”她的声音带着惊讶,鳞片下的血管因兴奋而凸显,“苏明的笔记说,蚀骨涧的地下有天然星核矿脉,净化者利用废液中的能量刺激矿脉,形成了这些泉眼——那里的能量足以……足以暂时抑制苏锐的伤口恶化!”
阿木突然用手语指向平台下方的竖井壁,那里的岩石缝隙中生长着簇状的“引路花”,花瓣在星核能量的滋养下泛着淡蓝色的光,像天然的路标。他比划着:这些花能指引通往最近泉眼的路线,山民的古籍记载,蚀骨涧的泉眼有“活骨”的功效,虽然不能治愈骨折,但能加速愈合。
林野的星核石在这时发出柔和的光芒,他能感觉到下方泉眼传来的能量波动,温暖而稳定,与星核塔的狂暴能量截然不同。“休息十分钟。”他的目光扫过每个人疲惫的脸,“补充能量,检查装备,然后继续向下——我们必须在赵衡重新找到我们之前到达泉眼。”
阿正打开压缩饼干,分给每个人,星核电池的能量被导入探测仪和绘图本,屏幕重新亮起。苏晴靠在苏锐身边,用仅剩的清水帮他湿润嘴唇,女孩的后颈纤维痕迹虽然依旧明显,但眼神里多了些坚定。
“对不起。”苏锐的声音突然响起,目光落在自己受伤的腿上,“如果不是我……”
“说什么傻话。”林野打断他,将一块饼干递到他嘴边,“我们是一个团队,少了谁都不行——等你的腿好了,还得教阿正打枪呢。”
苏锐的嘴角扯出一抹虚弱的笑,咬了口饼干。管道爆炸的余波渐渐平息,竖井内只剩下水滴的声音和众人的呼吸声,一种奇异的平静笼罩着检修平台,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
十分钟后,林野站起身,青铜刀的光芒照亮通往下方的路:“出发。”
阿木在前开路,用藤蔓在竖井壁上制作简易的阶梯,引路花的蓝光为他们指引方向。林野和陈静继续抬着苏锐的吊椅,速度比在管道里快了些。阿正举着火把殿后,苏晴的感知始终保持着警惕,预警着可能的危险。
随着不断深入,周围的温度渐渐升高,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硫磺味,那是星核泉眼的气息。探测仪屏幕上,蚀骨涧的轮廓越来越清晰,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系统展现在眼前,无数泉眼像散落在黑暗中的蓝宝石,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快到了。”陈静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最大的那个泉眼就在前方一百米,能量读数稳定在安全范围!”
就在这时,苏晴突然停下脚步,脸色变得煞白:“他们来了!”她的绘图本屏幕上,十几个红色光点正沿着另一条通道向泉眼方向移动,“是赵衡的人,他们……他们找到了另一条路!”
林野的脚步没有停顿,只是速度更快了:“我们先到泉眼,利用地形优势挡住他们——阿木,准备好你的爆燃果。”
阿木立刻点头,从兽皮袋里掏出最后三枚爆燃果,藤蔓的引线在手中绷紧。苏锐挣扎着想要从吊椅上下来,却被林野按住:“你的任务是养好伤,这里交给我们。”
当他们终于抵达泉眼所在的主溶洞时,赵衡的士兵也出现在了溶洞的另一端,双方在泉眼周围形成对峙。蓝绿色的泉眼光芒照亮了每个人的脸,林野的青铜刀与敌人的电磁步枪遥遥相对,空气中弥漫着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息。
“看来我们选对了方向。”林野的声音在溶洞中回荡,青铜刀的光芒在泉眼的映照下格外耀眼,“赵衡这么怕我们来这里,说明蚀骨涧藏着他的秘密——陈静,探查泉眼的能量特性,看看能不能为我们所用!”
陈静立刻走向泉眼,半变异的手指轻轻触碰泉水的表面,青紫色的鳞片在接触点泛起涟漪。她的探测仪屏幕上,能量波谱呈现出完美的正弦曲线,稳定而温和。
“是‘治愈能量’!”她的声音带着惊喜,“这种星核能量能加速细胞修复,苏锐的腿……”
她的话没说完,赵衡的士兵就发起了攻击,电磁束在溶洞中交织成网,击中泉眼周围的岩石,溅起无数星核结晶,像场危险的流星雨。林野的青铜刀带着光弧迎上,蓝绿色的能量与电磁束碰撞,炸开一团团光芒。
被迫撤退的方向,最终指向了这片充满希望与危险的地下溶洞。林野知道,这里将是他们与赵衡的下一个战场,而泉眼的秘密,或许就是决定胜负的关键。他们虽然被迫撤退到这里,但也因此离真相更近了一步。
战斗在泉眼周围爆发,蓝绿色的光芒与电磁束的红光交织,映照着每个人坚定的脸庞。被迫的撤退没有消磨他们的意志,反而让他们在绝境中找到了新的力量和方向。蚀骨涧的泉眼旁,一场新的较量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