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渊深吸一口气,目光如炬地扫视众人,沉声道:“诸位,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他修长的手指轻叩案几,发出清脆的声响,”我也收到了各地的劝谏信,有翟让的;徐茂公和单雄信的;冷叔他们的;房玄龄和杜如晦的;李靖的,魏征的,权万纪,任瑰的,以及李叔和杨肖,杨琼兄妹的。”
文渊说到这里,环视了在座的众人,他忽然站起身,衣袂无风自动,说道:“我知道大家都是为大局着想,想要尽快收拾这乱局。其实我也能看的出来现在的局势,势在必行。”
“不过,我认为还差点火候。”文渊话锋一转道,“在我的规划里,但我要建立的,绝非又一个改朝换代的帝王家业!而是建立一个从来没有的崭新的社会体系。一个没有剥削,没有压迫,人人平等的大一统的社会。我要开创的,是一个亘古未有的新天地。\"文渊一字一顿道,\"那里没有朱门酒肉臭,没有路有冻死骨。人人各得其所,各尽其能。\"
\"所以,我们需要更周密的准备。其一,当务之急是召集各地主事之人共商大计。这既是为了统一思想,更是要摸清天下实情。毕竟,唯有真正了解民间疾苦、掌握各地实况,方能制定出切实可行的治国方略。\"
他缓步走到窗前,望着远处连绵的群山,继续道:\"其二,这次会议必须详尽考察各地实情。从田亩赋税到商路流通,从民生疾苦到官吏作为,都要一一厘清。我们要建立的,是一个前所未有的新秩序,岂能闭门造车?\"
转身面对众人,文渊眼中闪过一丝锐利:\"其三,时机至关重要。我们要以最小的代价完成这场变革,就必须等待最恰当的时机。我们的百姓已经死的太多了。\"
说到这里,他嘴角微扬:\"杨广此次北巡后必会南下江都。我已在他身边安插了人手...\"文渊突然压低声音,\"我们会寻找时机,'请'这位大业天子移驾长安,再传檄天下。\"众人听到这里,张大了嘴,惊得差点掉了下巴。
满座皆惊,珈蓝手中的算筹散落一地,红佛檀口微张,祁东更是直接跌坐在地。唯有文渊负手而立,望着窗外,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
他缓缓转过身,目光扫过众人,说道:“现在我们就开始为这次会议做准备工作。”
众人齐齐坐直等待文渊的安排。文渊轻叩案几,厅内顿时鸦雀无声。他环视众人,温声道:\"诸位不必如此拘谨。\"待众人稍稍放松,他才继续道::“瓦岗,荥阳,九江,江夏,长安,马邑,定襄,五原,蜀地,东部战区各部。都要遴选以下人员为代表:军人,手工业者,官,吏,佃户,地主,商人,道门,佛门,农人,奴隶,下人。矿主,矿工,学子,大儒,学生,医者,金融等等。以上人员不少于三名,且按知名人士一名,普通人士一名,特殊人士一名。也就是说,各地代表不少于六十人。”随后,文渊又一一举例给大家详解了一番,“比如军人,要有一名将军,一名普通士兵,一名有特殊贡献或者特殊经历的人员,可以是将军,也可以是士兵。再比如佛门之人,要有当地比较有影响的主持方丈一名,也要有一名普通僧人,还要有一名对佛法有大贡献之人。就荥阳来说吧,徐茂公要来,崔元礼或者别的行政长官来一位,然后是普通士兵和治下的里长一位或者是县官。大概意思就是各阶层都要有代表,而且是比较有代表性的代表。”
文渊缓缓展开手中的竹简,沉声道:\"此次与会代表需涵盖三类:行业翘楚、普通从业者、特殊贡献者。这仅是最低标准——\"他忽然展颜一笑,眼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我们奉行'韩信点兵,多多益善'的原则。\"
\"即刻传令各地,定于五月一日在葫芦谷大图书馆召开。\"他手指轻叩案几,\"届时新馆应当已经落成,正好见证这场盛会。\"
话音未落,文渊又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各地主事若实在无法抽身,必须亲自举荐可靠人选。此次会议——\"他环视众人,语气转为郑重:\"一个都不能少。\"
随即开始分派任务:\"红姐总领全局;珈蓝与燕小幺负责接待;祁东和燕小九主理安保;黄灵儿、王度统筹会务;唐嫣儿与燕小漾担任主持。\"顿了顿,\"青衣负责全程的往来安保工作,会议议程由我亲自拟定。\"
文渊起身,目光如炬地扫过在场每一个人:\"诸位可还有补充?\"
众人齐声应道:\"谨遵钧命!\"
\"哈哈哈哈——\"文渊突然仰头大笑,笑声在房间里回荡,\"这是打哪儿学来的词?还'谨遵钧命'!\"他眼中闪过一丝促狭,伸手揉了揉珈蓝的发顶。
珈蓝像只欢快的小鹿,猛地扑进文渊怀里。\"哥,你变了好多!\"她仰起脸,眼中闪着狡黠的光,\"刚才生气的样子可吓人了。现在明明在同一个城市,见你一面也不容易!这不,来了两个月了,才看到你三次。\"她撅起嘴,突然踮起脚尖在文渊脸颊上\"吧唧\"亲了一口,这才笑嘻嘻地松开手,“咱们这里人手太少,忙的都没空吃饭!”
文渊无奈地摇头,屈指轻轻弹了下她的额头。\"小丫头,又长高了。\"他目光柔和下来,语气里带着宠溺,\"都成大姑娘了,怎么还爱搞突然袭击?不过,\"他话锋一转,“不过,小妹这意见提的好,那就把今年商学院的毕业生全部安排到这里实习如何?”
不等别人回答,珈蓝马上高兴地应道:“好啊!,我马上去办。”
\"好了好了,\"红佛拍手打断打闹的二人,眼中盈满笑意,\"正事说完,咱们是不是该庆祝庆祝?我备了酒菜,喝两杯?\"
\"喝!必须喝!\"众人齐声应和,厅内顿时欢腾起来。
酒盏相碰,佳肴上桌。文渊望着眼前热闹景象,忽觉心头一热。他抄起竹筷,在青瓷碗边轻轻一敲,清越的声响让众人安静下来。
就在众人忙着摆碟布筷时,文渊忽然抄起桌上的象牙筷,往青瓷碗沿一敲 ——
“昨日一去不复回哦也 ——”
筷尖敲碗的脆响成了节拍,他摇头晃脑地唱起来,声音里裹着几分醉意的洒脱。红佛刚抿进嘴的酒 “噗” 地笑喷出来,珈蓝握着酒壶的手顿在半空,连素来沉静的青衣都弯了眉眼。
“开心比什么都贵 ——”
文渊的调门陡然拔高,筷子敲得更急,碗沿被震出细碎的白痕。珈蓝很快跟着拍桌和唱;祁东用铜腰带扣击桌面打拍子,金属碰撞声混着歌声撞在梁上,震得灯笼轻轻摇晃。
“覆水不能再收回哦也 —— 桃花谢了有玫瑰 ——”
文渊忽然抓起酒碗一饮而尽,酒液顺着下颌淌进领口,他却不管不顾,指着满桌佳肴放声唱:“人生几十年总会有风雨来陪 —— 潇潇洒洒赴会今不醉不归 ——”
红佛笑着抹掉眼角的泪,往他碗里续满酒:“这调子怪得很,却句句在理。” 文渊接过酒碗与她一碰,青瓷相击的脆响里,歌声愈发酣畅 ——
“往事后不后悔慢慢去体会 —— 此刻朋友这杯酒最珍贵 ——”
唱到 “朋友的肩膀” 时,珈蓝忽然搂住青衣的脖子,两人笑作一团;珈蓝悄悄往祁东碗里添酒,祁东宠爱地拍了拍她肩膀;青衣望着文渊飞扬的眉眼,唇角漾开浅浅的笑。
很快众人齐声合唱,声震屋瓦。酒香混着欢声,在烛光摇曳中发酵。有人眼角闪着泪光,有人笑得前仰后合,这一刻,满屋的快乐随着歌声飘散在夜风里。
夜风卷着断续的歌声撞开窗棂,燕小漾正对着铜镜描眉,忽地支起身子,金簪在发间晃出细碎的光:“嫣儿你听!这调子好生古怪。”
唐嫣儿刚解开的裙带滑落在地,侧耳细听时,那混着酒气的歌声正顺着风势飘来,像串摇摇晃晃的银铃:“走!瞧瞧去!” 两人提着裙摆往红佛居跑,绣鞋踩在青石板上,踏出一串急促的脆响。
刚转过月洞门,就见王度五人正扒着朱漆门框探头探脑,靴底把门槛磨得发亮。院里已摆开长案,红佛正指挥着搬凳,祁东扛着条案的身影在灯笼下忽明忽暗。更惹眼的是满院人影 —— 文渊被一群人围着,手里的筷子敲得碗沿叮当响;青衣的淡青色裙裾混在燕小幺的绯红罗衫里,很是好看;燕小九正和唐连翘正扯着珈蓝学唱,两人学着学着,突然听到文渊那嘶哑的嗓音,笑倒在石阶上,发间的珠花滚了一地。
“躲这儿做什么?” 燕小漾拽着唐嫣儿撞开人群, “进去一起闹啊!” 王度等人面面相觑,终是抵不过院里的热闹,讪讪地跟着迈进门槛。
不等主人招呼,燕小漾已抢过文渊手里的酒壶,往唐嫣儿碗里斟了满满一盏;王度被午马拉着猜拳,拳头砸在掌心的闷响混着笑声;连最拘谨的书生都被燕小双塞了块酱肉,油汁沾在嘴角也顾不上擦。
夜风卷着歌声越飘越远,灯笼在梁上轻轻摇晃,将满院人影投在墙上,像幅活过来的《夜宴图》。文渊敲着碗沿唱到兴头上,忽然抓起酒坛往众人碗里倒,酒液溅在青砖上,晕开朵朵深色的花。燕小漾跟着调子拍手,心里默默记下了曲调。
歌声混着笑闹声漫过墙头,连巡夜的护卫都忍不住驻足,听着院里传来的 “不醉不归”,嘴角悄悄漾开笑意。
有了几分醉意的文渊,熬不过众人的起哄,用手敲了敲头道:”再来就再来吧!不知道这里还有没有。“说完又敲了敲,“有了,有了。”
周遭的喧闹霎时静了静,灯笼的光晕在众人脸上明明灭灭。燕小幺攥着酒碗的手停在半空,红佛正往文渊碗里添酒的动作也顿住了。
“我爱你 祖国 ——”
文渊的声音陡然响起,带着酒气的沙哑却异常清亮,像道惊雷劈开了夜的静谧。
“我爱你 祖国 ——”
他微微扬着头,脖颈的青筋因用力而隐隐可见,目光透过摇曳的灯笼,望向院外沉沉的夜色,仿佛穿透了层层叠叠的时空。青衣握着帕子的手紧了紧,眼底泛起细碎的光。
“我爱你春天蓬勃的秧苗 —— 我爱你秋日金黄的硕果 ——”
文渊的调子愈发高亢,酒意让他的声音添了几分不羁,却字字清晰。燕小漾跟着轻轻哼唱;王度放下了手中的酒坛,挺直了微驼的背脊,眼神里满是动容。
“我爱你青松气质 —— 我爱你红梅品格 ——”
文渊忽然张开双臂,像是要将这满院的月光都拥入怀中,声音里带着难以言喻的激动:“我爱你家乡的甜蔗 —— 好像乳汁滋润着我的心窝 ——”
唱到 “乳汁” 二字时,他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眶微微发红。红佛端起酒碗递给他:“好一个‘滋润心窝’,喝口酒润润嗓。”
文渊接过酒碗一饮而尽,酒液顺着下巴流进领口,他却浑然不觉,继续高声唱道:“我爱你 祖国—— 我爱你 祖国 —— 我要把最美的歌儿献给你 —— 我的母亲 我的祖国 ——”
“母亲” 二字出口,满院忽然静得只剩下他的歌声。唐连翘的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衣角,珈蓝望着文渊的背影,悄悄挺直了脊梁。夜风穿过院中的梧桐叶,沙沙作响,像是在为这歌声伴奏。
“我爱你碧波滚滚的南海 —— 我爱你白雪飘飘的北国 ——”
文渊的声音里添了几分哽咽,却愈发坚定。他想象着那南海的碧波、北国的白雪,想象着那无边的森林、巍峨的群山,指尖随着旋律在空中比划着,仿佛要将这壮丽山河都勾勒出来。
“我爱你 祖国 —— 我爱你 祖国—— 我要把美好的青春献给你 —— 我的母亲 我的祖国 ——”
最后几句,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嘶哑却充满力量,震得梁上的灯笼剧烈摇晃,光晕在地上投下舞动的影子。唱完最后一个字,他怔立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半晌才缓过神来,望着目瞪口呆的众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这…… 这调子如何?”
满院寂静过后,忽然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燕小幺第一个跳起来叫好,红佛笑着抹了抹眼角的泪,连素来沉静的青衣都走上前,轻轻为他理了理散乱的衣襟,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公子唱得…… 极好。”
夜风再次吹过庭院,带着歌声的余韵,飘向远方沉沉的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