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走了,你言奶奶起诉,孩子也不是我的,她能落得了什么好,现在想想,弄不好一开始就是设好的局,”郑老周身都透着一股子腐巧的气味,死气沉沉:“欸,晚节不保!”
不愧是知识分子出身,言奶奶起诉第三者返还夫妻共同财产,行动力真是杠杠的。
“现在好啊,也不用操心买学区房。”谢砚不失时机地说完,惹来郑老没好气的白眼。
重点是学区房吗?是他颜面扫地,是他众叛亲离!
想到出手的玳瑁扳指,郑老又叹道:“早知道玳瑁也不用卖了,幸好这钱还握在我手里,也没有花出去,她真是对得起我啊,居然骗了这么几年……”
不顺心的事实在是太多了,郑老知道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他现在都不愿意出席古玩圈的任何活动,省得被人指指点点。
郑老最心痛的莫过于老来得到的儿子居然不是自己的,他何止投入了金钱精力,更有情意,贪图温柔乡是洗不掉的,但对那个孩子,郑老轻轻摩挲着微烫的茶杯,眼底一片死寂。
“小砚,我后悔了,后悔没把你爷爷的劝告放在心上,老来失德,落到现在的下场。”
郑老终于掩面低泣,谢砚百感交集,若是毫无关系的人,看到他落得这样的结局只会说一句自作孽,怨不得别人,但人原本就是双标的。
郑老是爷爷的好友,与他们家往来频繁,在自己儿时的时候,言奶奶更是对他疼爱有加。
眼看得两人落得如此结局,谢砚很难客观地评述一句。
谢砚只能叹息着为郑老送上纸巾,转移话题道:“我爷爷早预料到了?”
“八字神煞桃花劫,老来不体面。”郑老喃喃念着这句话,突然拍着自己的额头,啪啪作响:“是我忘了,忘了,真是愧对我谢兄啊,居然不记得他的提醒!”
此时的郑老又伤又恼又悲,这下子谢砚都不知道怎么劝了,默默地把整盒纸巾推过去。
郑老把谢砚这里当成自己避世的桃花源,所有的情绪都在这里尽情喷发。
幸好托八宝阁的福,今天就没有什么人,谢砚乖乖巧巧地陪着郑老爷子,哭了就给他递纸巾,渴了给他倒茶,饿了就给他叫餐,照顾得周周到到。
郑老在这里待得舒服,从前老兄弟还在的时候,这里就是他的避世之地,现在人走了,没想到这小子也能照顾到自己的情绪,让他待得舒舒服服。
人在低谷的时候情绪更是敏感,对于好意总是格外动容,郑老一感动,取出一张请柬。
“这是北城古玩大会的请柬,我是没脸去了,你替我去看看吧。”
“实名的,郑老。”
“不怕,我会和那边打好招呼,你也不过是年纪小,论本事,他们也就那样。”
提到本行,郑老又来了精神,不禁回想起往事:“要是你爷爷还在,这会长的位置都轮不到现在那位,他肯定是要坐头号交椅的。”
淡出古玩圈是板上钉钉的事,郑老的几个孩子都没有继承他的衣钵,谢老兄的儿子志向远大,那家国情怀杠杠的,但不愿意守住谢家的这一亩三分地,带着媳妇天南地北地跑。
虽说是值得称道的举动,但谢家的这一摊子总得有人守吧,于是乎,孙子辈顶上来了。
不像自己,真的是后继无人,孩子们看中的就是他手中收藏的市场价值,要让他们也进圈,那是不可能了,想在这一行深耕可没那么容易。
这几年古玩在年轻人当中有了些影响力,还要感谢一位主播的大火。
谢砚年纪轻轻就入了行,做了这古董店的老板,但也是因为年纪轻被圈子里的人看低。
这个圈子现在是不景气了,但论资排辈的习气那可不一般。
拿着请柬,谢砚扶额,这怎么还聊出这么个机会来了,郑老见他犹豫,说道:“这次听说还有北方的古玩大家过来,会带着自己的收藏,你去长长见识也好。”
这就让谢砚来劲了,谢家的藏品再多,也奈不住华夏历史悠长,古往今来产生了多少好东西,他这辈子都很难看得干净。
“那就请郑老安排了。”
“放心吧,不过你在现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就不必和我转达了,我这心呀,受不住。”
郑老有自知之明,他闹了的这点事肯定会让不少同行幸灾乐祸,到时候说什么的都有。
他不想再承受一次打击,主打一个不听,不见,这个老乌龟王八,他就当了吧。
郑老在谢砚这里一待就是一整天,待得是叫一个心安理得,谢砚就像是他的树洞。
两名伙计也是惊奇,这一老一小往楼上一待就是一整天,都不带下楼的,不过今天哪有什么客人来啊,除了上午的那一位,就连晚上都是零零星星几个人进来,走马观花就走了。
万宝阁的事情还是对古玩城造成了冲击,人流量骤降,各家各户都在群里骂起万宝阁。
这时候什么死者为大都抛到脑后。
郑老也是知道林老板这号人的,这人惹出的祸可真是太大了:“贪心,心眼小,好赌,这三个加起来他不走绝路谁去走,就是可怜了那位债主,人家上门讨债不是天经地义。”
“结果就这么死在他的刀下,这年头真是要捂紧荷包,少借钱出去,欠债的全成爷了,借钱的倒成了孙子,世风日下。”
现在再看万宝阁,紫气彻底释去,接下来接手的人要是八字不够重都不该碰这间铺子。
谢砚这里再好,郑老也不能腆着脸留宿,最终还是走了,送走郑老,谢砚就接到了周虹打来的电话,电话那头的人还没有开口,心里先骂了一通娘,把谢砚都听清醒了。
“老弟,来人了。”
“我这边也是一样。”
“我的寒毛都竖起来了,这帮人真是胆大包天,”周虹气不打一处来:“咱怎么办?”
谢砚调出方之凡的微信,里面的四个字清晰在目——按兵不动。
“不用理会,你该做什么做什么,你不是行得端、立得正,你可没做什么,他们找不了你的麻烦。”谢砚一口一个你,不带上自己,老姐是没干,他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