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砚舟手按在鼠标上准备挂连麦。
桌角的文件堆里“哗啦”掉出张照片——是小陈之前发给他的，小宇抱着缺腿的奥特曼，坐在旧轮椅上，眼神望着窗外，没什么光彩，照片边缘还沾着点打印机的墨粉。
他刚弯腰捡起来，指尖蹭了蹭照片边缘的灰尘。
秦翡突然开口：“陈总，等一下。”
她的声音不大，却让弹幕瞬间静了半秒。
小陈手里的传感器盒子“哐当”撞在桌腿上，盒盖弹开，掉了个传感器在地上。
他赶紧蹲下去找，指尖在桌腿旁摸了半天：“秦小姐，怎么了？是传感器不够吗？我再让风启送点过来，刚才陈总说仓库还有不少呢。”
“不是传感器的事。”秦翡看着镜头，眼神落在屏幕上“小宇妈妈”的头像上——那是个带着孩子照片的头像，小宇笑得腼腆，怀里的奥特曼腿上还缠着透明胶带，胶带都有点发黄了。
“手套量产以后，利润的30%，要捐给残疾人基金会。”
弹幕瞬间炸了。
“普通网友小夏”的消息带着点急，字都打错了两个：“主播你疯啦？30%啊！上次你帮社区改净水器，居委会给你两百块辛苦费，你硬是买成滤芯送回去，说‘能多过滤点杂质’。”
“王爷爷塞红包，你追了三条街给送回去，现在还捐利润，你自己不赚钱了？以后怎么生活啊？”
“残疾人创业者老郑”的消息带着哭腔，还加了个擦眼泪的表情，头像还是他自己开的小超市的照片：“我之前找过五六个厂商，说想做便宜点的康复手套，他们都说‘做这个不赚钱，不如做医美设备，利润高’。”
“秦小姐，你这样……我们都不知道怎么谢你，上次我超市进了批水果，想给你送点，你也不要。”
秦翡拿起桌上的手套草图，指尖拂过画着硅胶的地方——铅笔描了好几遍，边缘有点模糊，能看出改了好几次。
“小宇妈妈说，小宇长这么大，还没自己抓过画笔，上次幼儿园手工课，别的小朋友都在画太阳，他只能坐在旁边看，偷偷把彩笔藏在怀里。”
“阿丽说，她女儿上次生日，她想给孩子切蛋糕，却连刀都握不住，最后是孩子自己踮着脚切的，还说‘妈妈我帮你，我长大了’。”
她顿了顿，手伸进帆布包的侧兜。
指尖碰到那颗橘子味的奶糖，糖纸有点皱，是小宇妈妈上次送的，她一直没舍得吃：“好多瘫痪家庭条件不好，连个合适的轮椅都买不起，有的孩子从瘫痪到现在，一直用别人捐的旧轮椅。”
“这30%能帮他们多买双手套，多改辆轮椅。”
陈砚舟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伸手抓了抓头发，把手里的照片放在键盘旁，照片正好对着屏幕：“秦小姐，你这话说到我心坎里了！”
他掏出手机按了财务总监的号，开着免提，声音亮堂得能听见回声：“张总监，马上开个专项账户，名字就叫‘神经交互手套公益账户’。”
“以后这项目利润的30%，每笔到账先划进去，一分都不能少！不管是谁问，都按这个来！”
电话那头传来张总监的声音，带着点犹豫：“陈总，这比例会不会太高了？一般公益捐赠也就5%-10%，30%的话，公司利润会少很多。”
“要不要跟董事会再商量下？上次有个项目捐10%，董事们都讨论了半天。”
“不用商量！”陈砚舟语气斩钉截铁，手指敲了敲键盘旁的照片：“董事会要是问，就说我说的——能让更多人用上手套，比什么都重要。”
“对了，剩下的70%，优先用来降成本，争取把手套压到450元以内，要是能再省点，压到400元更好，让更多人买得起。”
“国家残疾人基金会”的官方弹幕很快弹出来，带着蓝色认证标识，字打得很规整，还加了个郑重的表情：“秦翡研究员、陈砚舟先生，我们已收到风启的对接申请，将立即成立专项监督小组。”
“每笔资金支出都会有受助家庭的签字确认单，考虑到部分受助者握笔不方便，确认单还会提供按手印的地方；每月10号在官网和公众号公示，隐去家庭隐私信息——如住址只保留小区名，电话隐去后四位。”
“但会附上手套签收照片和适配记录，保证资金用在刀刃上，不被挪用。”
“公益志愿者小李”立刻发消息，还附了个表格截图——表格里列着“姓名、家庭情况、急需程度、联系方式”，有几行标着红色的“优先一级”，旁边还加了备注，比如“小周：半年未出门，家住3楼无电梯”。
“我昨晚加了两小时班，把表格完善了，现在有50多个家庭填了，我把表格发给基金会，帮他们快速筛最需要的人！”
“对了，我还在表格里加了‘是否需要上门适配’的选项，方便后续安排。”
“残疾人网友老周”也跟着说，头像还是他跟残疾人协会成员的合影：“我是市残疾人协会的，能帮基金会核实家庭情况。上次有个健全人想冒领免费轮椅，说自己瘫痪，结果我们查了他的医保记录，根本没相关诊断，最后把他拉黑了，绝对不让资金浪费！”
“要是需要上门核实，我还能组织协会的人帮忙，都是志愿者，不用花钱。”
小陈看着秦翡，突然笑了，手里的传感器在指尖转了圈，又小心地放进盒子里：“上次改王爷爷的轮椅，王爷爷偷偷塞了个五百块的红包，藏在工具包里，你发现了以后，追了三条街给送回去，说‘做东西是让人舒服，不是为了钱’。”
“这次捐利润，我一点都不意外，你就是这样的人。”
秦翡低头把草图折了折，放进帆布包里，动作很轻，怕折坏了：“赚钱的事不用急，先让小宇他们拿到手套。”
“小宇说想给妈妈画张画，画里要有太阳，还要有奥特曼，我想早点让他实现，别让孩子等太久。”
“小宇本人”的弹幕突然跳出来，字歪歪扭扭的，还带了个奥特曼表情，显然是在大人帮忙下打的：“秦小姐，我等着……拿到手套，我先抓奥特曼，再给妈妈画太阳，妈妈说她喜欢太阳，晒着暖和。”
“我还想抓着奥特曼跟楼下的小明炫耀，他总说我抓不住，我要让他看看！”
“民生记者小吴”紧跟着发，头像还是他的记者证照片：“我明天一早就去风启采访，报道题目就叫《500元的手套，30%的温暖》，让更多人知道，还有人在为我们残疾人做实事！”
“上次我写过一篇残疾人辅具的报道，反响很好，这次肯定能帮你们宣传。”
小陈收拾着工具，把传感器盒子盖好，又掏出手机点开备忘录：“明天我早点来，给你们带早餐。秦小姐你爱吃的溏心蛋三明治，蛋黄要流心的那种，上次买的蛋黄太老，你没怎么吃。”
“陈总要是有空过来，我也多带一份，培根给你多放片，你上次说培根不够吃；小周康复师爱吃全麦的，不加酱，我都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