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伯利亚矿业城市的轮廓在风雪中逐渐清晰，但眼前的景象让四人同时停下了脚步。
这不是他们记忆中那座废弃的工业城市。
整座城市被一层半透明的能量屏障笼罩，屏障表面流动着类似监视之眼符号的纹路。原本的建筑物表面覆盖着银灰色的金属材质，无数细小的机械臂在建筑外墙上忙碌作业，像是在不断改造和加固这座城市。街道上看不到任何生物活动的痕迹，只有偶尔闪过的巡逻机械单位。
“它在重建这座城市。”宇文杰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这才几天时间...”
澹台月调整着扫描仪的频率：“能量读数完全混乱。屏障内部至少有七种不同的能量场在叠加运作，而且...它们在互相学习。”
夏侯薇眯起眼睛，能量刃在手中微微转动：“看那些巡逻单位的移动模式，和我们在冰原上遇到的那些很像，但更...协调。”
褚修远没有说话。他靠在一块覆冰的岩石后，仔细观察着城市的防御布局。能量枯竭带来的虚弱感像潮水般一阵阵涌来，但他强迫自己集中精神。
这座城市已经变成了一个活着的防御系统。每条街道、每栋建筑都是这个系统的一部分，而且这个系统正在以惊人的速度进化。
“东侧入口。”他最终开口，声音因虚弱而略显沙哑，“那里的能量波动最弱，可能是它们还在改造的区域。”
团队小心地沿着城市外围移动，避开几个明显的监测点。越靠近东侧，空气中的能量干扰越强，防护服的面罩上不时闪过杂乱的信号。
就在他们距离入口还有百米左右时，城市屏障突然闪烁了一下。
紧接着，四台从未见过的防御单位从屏障中浮现。它们的外形介于蜘蛛和无人机之间，六条机械腿支撑着扁平的躯干，躯干上方悬浮着一个不断旋转的能量核心。
“新型号。”宇文杰快速扫描，“能量特征...它们在模仿夏侯的能量波动。”
话音刚落，四台单位突然分散，以完美的战术队形向团队包抄过来。它们的移动轨迹精准地封锁了所有退路，而且每台单位的能量核心都在以不同的频率脉动。
夏侯薇率先迎击，能量刃划向最近的一台。但就在刃锋即将接触的瞬间，那台单位突然侧移，另外三台同时从不同角度发射能量束，封死了她的闪避空间。
“它们在预判我的动作！”夏侯薇险险避开，能量刃在雪地上划出一道焦痕。
褚修远瞳孔微缩。他看清楚了——这些单位不仅在模仿夏侯薇的能量特征，还在复制她的战斗风格。更可怕的是，它们之间的配合天衣无缝，就像同一个大脑在控制四个身体。
“宇文，干扰它们的连接！”他喊道，“它们共享数据！”
宇文杰立刻激活声波装置，但这次的效果大打折扣。防御单位表面的金属材质泛起波纹，很快适应了干扰频率。
一台单位突然改变目标，直扑向看起来最虚弱的褚修远。它的机械腿在雪地上几乎不留痕迹，速度快得惊人。
褚修远没有后退。在机械单位扑来的瞬间，他侧身避开主要攻击路线，同时伸手在单位躯干侧面某处轻轻一按。
那台单位突然僵住，能量核心疯狂闪烁，然后轰然倒地。
另外三台立即停止攻击，悬浮的能量核心同时转向褚修远的方向，像是在重新评估威胁等级。
“你怎么做到的？”澹台月惊讶地问。
褚修远喘着气，刚才那个简单的动作几乎耗尽了他剩余的体力。“它们的学习系统有漏洞...太专注于模仿我们，反而忽略了最基本的防御。”
他指着倒地的单位：“看它躯干侧面的接口，那是它们进行数据同步用的。没有能量防护。”
就在这时，城市屏障再次闪烁。更多的防御单位开始浮现，但这次它们的形态又发生了变化——躯干更加厚重，那个致命的接口被一层能量护盾覆盖。
“它又升级了。”宇文杰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这次只用了不到三十秒。”
夏侯薇挡在褚修远身前，能量刃横在胸前：“我们不可能一直比它学得快。”
褚修远看着那些不断涌出的新型单位，又回头看了看同伴们疲惫但坚定的面孔。能量枯竭带来的无力感几乎要将他吞噬，但某个念头却在脑海中逐渐清晰。
他一直在尝试独自找出突破的方法，就像以前在便利店值夜班时那样，习惯性地把所有问题都自己扛。
但现在不一样了。
“我们需要改变策略。”他深吸一口气，声音依然虚弱，但带着某种决断，“它们在学习我们每个人的战斗方式，但学不会我们的配合。”
他转向宇文杰：“你能制造一个持续的能量干扰场吗？不需要太强，但要覆盖整个东侧区域。”
宇文杰快速计算：“可以，但会耗尽我所有的备用能源。之后我就帮不上什么忙了。”
“值得一试。”褚修远又看向夏侯薇，“干扰场启动后，它们会暂时失去数据共享。你需要在那段时间内突破到屏障边缘，找到它的发生器。”
夏侯薇点头：“然后呢？”
“然后...”褚修远的目光落在澹台月身上，“澹台医生，你之前研究过守夜人能量与生物组织的共鸣效应。如果我把最后一点能量交给力，你能暂时模拟出监视之眼的能量特征吗？”
澹台月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他的意图：“你想让我们伪装成它的单位混进去？”
“不完全是。”褚修远摇头，“只需要偏过屏障几秒钟，让我们能进去就行。”
这个计划风险极大，几乎是在赌命。一旦失败，他们连撤退的机会都没有。
但没有人提出异议。
宇文杰已经开始组装设备，夏侯薇在调整能量刃的输出频率，澹台月则准备好了一支特制的注射剂——里面混合了之前收集的监视之眼能量样本。
褚修远看着他们各司其职，突然意识到这就是信任。不是那种经过深思熟虑后的选择，而是自然而然的交付。
那个曾经连和陌生人说话都要斟酌再三的便利店店员，现在正把性命托付给同伴，也承担着同伴的信任。
“准备好了吗？”他问，声音依然疲惫，但不再犹豫。
三双眼睛同时看向他，无声地给出了答案。
宇文杰按下启动钮，干扰场瞬间覆盖了整个东侧区域。刚刚涌出的防御单位同时僵住，能量核心疯狂闪烁。
夏侯薇如离弦之箭般冲出，能量刃在雪地上划出一道炽热的轨迹。
澹台月将注射剂刺入褚修远的手臂，珍珠色的能量与监视之眼的暗红光芒在他体内激烈碰撞。
城市屏障在他们面前波动、扭曲，然后——
裂开了一道缝隙。
透过那道缝隙，褚修远看到了城市内部的景象：无数机械单位在街道上穿梭，建筑内部闪烁着诡异的光芒，而在城市中心，一个巨大的、如同活物般脉动的能量核心正在不断膨胀。
监视之眼不仅仅在防御。
它在孕育着什么。
“走！”褚修远嘶声道，率先踏入了那座钢铁丛林。
屏障在他们身后迅速闭合，将四人完全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