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心翼翼地、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更多的茫然,抬眼望去。
恰好对上封景行垂下的视线。
他的眼神深邃,翻涌着未散的浓烈欲念.
但更多的是一种冰冷的审视,锐利得像要刺穿她的灵魂。
似乎想从她脸上捕捉到任何一丝可能的……嘲讽?或者失望?
云荑的心猛地一沉,瞬间如坠冰窟!
她想起了之前在“天上人间”的套房里,她在惊慌与愤怒下,脱口说出那四个字时,他那几乎要将她生吞活剥的冰冷怒意。
当时她只以为是不小心戳中了男人最痛的伤处,恼羞成怒。
后面彻底明白,对一个强势的男人来说,那简直是奇耻大辱!是对他男性尊严的挑衅!
而现在……这短暂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时间……
岂不是坐实了她当初的“污蔑”和“嘲笑”?!
虽然这一次,关于在‘天上人间’认知错误的问题,她有了极其“深刻”和“痛彻心扉”的认识,但这时间……
强烈的求生欲瞬间压倒了身体的疼痛和内心的混乱。
不行!绝对不能让他觉得她在心里嘲笑他!
也绝对不能让他把心中未能发泄的怒火再次烧到她身上!
两年的契约才刚刚拉开序幕,惹怒这个掌控欲爆棚又自尊心极强的男人,她未来的日子绝对会暗无天日!
云荑刻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平静无波。
仿佛此事根本不值一提。
她清了清有些干涩刺痛的嗓子,声音里带上了一点刻意的“满足”。
“咳……封总……”
她搜肠刮肚地寻找着合适的、能安抚对方自尊心的词汇,试图显得真诚又不那么虚伪。
“其实已经挺好了。真的,时长没那么重要……………………”
她斟酌着说了很多,说到后面,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神飘忽不定。
不敢再直视他那双此刻正酝酿着风暴的眼睛。
她本意是想灭火,想用这种“肯定”来安抚他那可能受挫的自尊心,把这一页尽快翻过去。
然而——
话音落下的瞬间,云荑清晰地感觉到,身上男人紧绷的身体有些发抖。
随即,一股骇人的低气压瞬间笼罩了整个房间!。
封景行的眼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审视凝结成了万年寒冰。
那里面翻涌的,是赤裸裸的、被彻底点燃的怒火。
和一种被严重质疑、被当面羞辱的……滔天屈辱!
“很好?”
他低沉的声音像是从齿缝深处挤出来,每一个字都像裹着冰碴。
“技术好?时间不重要?” 他重复着她的话。
云荑心叫不好。
她难道又弄巧成拙了?!不可能吧……
她感觉自己说得挺“真诚”的啊!
完全是按照“安抚男性自尊心教科书”的标准答案来的……
“云荑。”
封景行俯下身,滚烫的、带着浓重怒意的呼吸喷在她敏感的耳廓上,声音有种阴森森的感觉。
“看来,是我刚才太过‘怜香惜玉’,让你产生了某种严重的错觉。”
云荑很想反问:你是不是对‘怜香惜玉’有什么误解?
但她还没来得及开口,他的吻便已经再次落下。
这一次,不再是任何形式的安抚或试探,而是带着赤裸裸惩罚性质的、凶狠的啃噬。
就像是某只大型猛兽在标记自己的领地。
同时,他开始不管不顾地xx.
“呃——!!”
云荑痛得眼前一黑。
尚未得到喘息的身体,根本无法再次承受……
但封景行显然已经不再顾及她的任何感受。
他开始不知疲倦的一次,又一次……
云荑觉得自己大概是真的疯了。
最初的剧痛过去后,渐渐被一种陌生的、令人窒息的欢愉所取代。
时间……被无限地拉长……
云荑最初还能咬紧牙关忍耐,到后来,只剩下破碎的呜咽和无法抑制的颤抖。
什么契约,什么还债,什么自由……
都被这原始的、汹涌的、只为征服和证明的浪潮拍打得粉碎。
云荑终于深刻地领悟到了,在床上试图用谎言去“补救”一个男人的自尊心,是多么愚蠢的行为……
她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眼角溢出湿泪,混合着未干的水迹。
窗外,城市的灯火依旧璀璨,而对她来说,这漫长得仿佛没有尽头的黑夜,似乎才刚刚开始。
云荑是被浑身的酸痛给唤醒的。
骨头仿佛被拆散重组过,每一处关节都在发出抗议的‘咯吱’声。
肌肉沉甸甸地坠着酸胀,稍微一动,感觉身体都要散架了。
她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
视野由模糊渐渐清晰。
奢华的天花板吊顶,巨大的水晶吊灯折射着窗外透进来的、尚未明亮的晨光。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陌生的、混合着高级香氛、昨夜情欲残留的气息。
以及……一丝若有似无的、属于男性的雪松冷冽。
这不是她熟悉的天花板,不是她家。
记忆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冲垮了混沌的堤坝。
昨夜浴室里的惊惧、剧痛、茫然……
以及随后那场漫长到仿佛永无止境、带着惩罚和证明性质的狂风骤雨……
每一个细节都无比清晰地回放,带着令人窒息的真实感。
羞耻、愤怒、委屈、荒谬……种种情绪如同藤蔓般缠绕上来,勒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鼻尖猛地一酸,眼眶瞬间发热。
她死死咬住下唇,将那股汹涌的泪意狠狠逼退回去。
哭?哭给谁看?在这纸冰冷的契约面前,眼泪是最无用的东西。
她缓缓转动僵硬的脖颈,看向身侧。
巨大的床铺另一边,空空如也。
他人呢?
走了?
云荑撑着酸软无力的手臂,强忍着身体的不适,艰难地坐起身。
柔软的蚕丝薄被滑落,露出布满暧昧红痕的肩膀和锁骨。
白皙肌肤上那些深深浅浅的印记,如同无声的控诉,昭示着昨夜那个男人近乎掠夺的占有欲。
她环顾这间奢华却冰冷的套房。
空旷,寂静,只有窗外花园里偶尔传来的几声清脆鸟鸣,更衬得室内死一般的沉寂。
也好。
至少暂时不用面对他,不用再承受他那双能洞察人心的锐利目光和那令人窒息的气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