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裂鲸那庞大的头颅,携着碾碎星辰、吞噬万物的恐怖威势,狠狠撞向刚刚成型的法则之桥!它空洞的巨眼中没有任何情绪,只有最纯粹、最原始的毁灭本能。
林浪立于桥头,身形在那遮天蔽日的阴影下显得无比渺小,仿佛下一刻就要被碾碎、吞噬。但他眼神沉静如古井,唯有头顶的【寂灭创生道印】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旋转,灰蒙蒙的气流不再是防御,而是化作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能切开混沌的灰色刃芒!
他不能退,身后是正在急速过桥的同伴,脚下是维系着最后希望的脆弱通道。
“我的终焉,岂是你这等残缺死物所能亵渎!”
林浪心中低吼,将自身对“终结”与“起始”的全部感悟,连同刚刚吞噬炼化部分魔鲲寂灭本源后提升的道境,尽数灌注于这一击之中!那灰色刃芒不再仅仅是毁灭,更蕴含着一丝斩断因果、划定界限的“裁决”意志!
“斩!”
灰色刃芒无声无息地劈出,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却仿佛斩开了某种本质的链接。它并非直接攻击虚空裂鲸那庞大的能量躯体,而是精准无比地斩向了其体内几处最关键、流淌着核心法则符文的节点!
“嗤——!”
如同烧红的刀刃切入凝固的油脂,灰色刃芒所过之处,虚空裂鲸体内那些闪烁的法则符文骤然黯淡、崩碎!它那由破碎法则和寂灭能量强行糅合而成的躯体,瞬间失去了内部的平衡与支撑!
“呜——!!!”
虚空裂鲸发出了更加凄厉、更加痛苦的嗡鸣,那嗡鸣声中甚至带上了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惧!它撞向法则之桥的动作猛然僵住,庞大的身躯上,以被斩中的节点为中心,开始出现大面积的、蛛网般的裂痕!无数破碎的法则光点和寂灭能量从裂痕中逸散出来,让它看起来如同一个正在漏气崩溃的巨型气球。
它的吸力骤然减弱,空洞的巨眼中,那吞噬一切的漩涡也变得极不稳定。
就是现在!
林浪没有丝毫恋战之意,他知道这一击最多只能重创这恐怖存在,根本无法将其毁灭。他身影如电,在法则之桥光芒开始剧烈闪烁、即将崩溃的最后一刻,猛地踏足其上,化作一道流影冲向对岸!
在他身后,虚空裂鲸发出不甘而愤怒的咆哮,庞大的身躯在破碎的虚空中剧烈翻滚、崩解,引发了一场小范围的空间风暴,将那片区域彻底化为毁灭的禁区。而那几道维系法则之桥的锁链,也在完成使命后,寸寸断裂,消散于无形。
“林浪!”
对岸的黑暗中,传来苏软软带着哭腔的惊呼。她和冷月等人刚才亲眼目睹了林浪独自面对那不朽级存在的惊险一幕,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林浪稳稳落在对岸坚实的(相对而言)地面上,气息有些紊乱,脸色微微发白。刚才那一击几乎抽空了他大半的道印之力,更是对心神极大的考验。但他眸中的光芒却更加锐利,经过与虚空裂鲸这近乎不朽存在的短暂交锋,他对自身力量的运用和“裁决”意志的理解,又深了一层。
“我没事。”林浪稳住气息,对围上来的众人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
苏软软不顾旁人目光,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温润的生命能量源源不断地渡入,帮他平复翻腾的气血。冷月虽未上前,但紧握剑柄的手悄然松开,冰蓝的眸子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
“林兄,刚才真是……太险了!”赤罡长老心有余悸,他自问若是自己面对那虚空裂鲸,恐怕连一击都接不下,“多亏了你!”
林浪摇了摇头,目光扫过众人,确认无人掉队,这才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
这里,便是“源星古地”的核心区域——归寂海。
并非真正意义上的海洋,而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由高度浓缩的寂灭能量和破碎法则形成的“雾气”。这雾气呈现出一种死寂的暗灰色,缓缓流淌、翻涌,视线无法穿透十丈之外。神识探入其中,也如同泥牛入海,会被迅速侵蚀、消融。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压抑感,仿佛每一寸空间都承载着万古的悲伤与终结。这里的寂灭能量精纯而霸道,远超星骸平原,连焱狩战士们体表的赤焰都受到了明显的压制,光芒黯淡了许多。
“这里的寂灭法则……已经形成了领域。”青妩灵魂体波动着,显得有些不适,“长期滞留于此,即便不被攻击,生机也会被缓慢剥夺,最终同化。”
林浪能感觉到,体内的【寂灭创生道印】在此地异常活跃,如同回到了母体,自发地汲取着周围精纯的寂灭能量进行补充和淬炼。但他也敏锐地察觉到,在这片归寂海的深处,有一股庞大到无法想象、充满了暴戾与吞噬欲望的意志,如同沉睡的洪荒巨兽,其每一次无意识的呼吸,都引动着整个归寂海的潮汐起伏。
那,就是“寂灭魔鲲”!他们此行的终极目标!
“焚星矛的指引指向深处。”林浪摊开手掌,那虚影此刻指向归寂海雾气的某个方向,微微震颤,似乎感应到了什么。
团队稍作休整,便小心翼翼地沿着指引方向,踏入这片死亡之海。
在浓稠的寂灭雾气中前行,速度大大降低,而且必须时刻维持护体罡气,消耗巨大。若非队伍实力强横,且有林浪这个“异类”能一定程度上调和环境压力,恐怕寸步难行。
前行了约莫一个时辰,除了死寂的灰雾,并未遇到任何活物,连那些疯狂的遗民都没有。仿佛这里是一切生命的禁区。
然而,就在众人精神稍稍松懈之际,前方的雾气突然变得稀薄了一些。
“那是……什么?”铁妞眼尖,指着前方模糊的轮廓喊道。
众人凝神望去,只见在前方数百丈外,灰雾之中,赫然矗立着一个巨大无比的阴影!那轮廓……绝非自然造物!
加快脚步靠近,待看清那阴影的全貌时,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是一艘……船?
不,更准确地说,是一艘庞大到难以想象的星舰残骸!
它斜斜地插入暗灰色的大地,小半截舰身埋入土中,露出的部分依旧有千丈之高,通体由一种暗银色的、如今已布满斑驳锈迹和腐蚀痕迹的未知金属铸造,舰体上可以看到无数巨大的爪痕、撕裂伤以及能量武器轰击留下的焦黑坑洞。一些破损的炮管无力地垂落,巨大的舷窗漆黑一片,如同死去的眼睛。
这星舰的风格古老而先进,与现今万星海任何已知的炼器流派都截然不同,带着一种超越时代的苍凉与悲壮。它静静地横亘在归寂海岸边,仿佛一位战死沙场的巨人,无声地诉说着那场上古之战的惨烈。
“这是……上古星灵族的‘巡天级’战舰!”青妩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激动,守史者的知识让她辨认出了这庞然大物的来历,“它们曾是巡弋星海、守护文明壁垒的利刃!没想到,有一艘会陨落于此……”
林浪走近这艘巨大的星舰残骸,能感受到其中残留的、微弱的秩序能量波动,与周围死寂的环境格格不入。他掌心的焚星矛虚影,此刻震颤得更加剧烈,指向了星舰残骸的一个巨大破口。
“里面有东西在呼唤它……”林浪目光一凝,“或许,里面有关于魔鲲封印,或者星灵族留下的……后手。”
他有一种直觉,这艘沉寂了万古的星舰残骸,或许是他们对抗寂灭魔鲲的关键之一。
“进去看看。”林浪做出了决定。
团队众人互望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与好奇。他们收敛气息,小心翼翼地通过那个巨大的、边缘扭曲的破口,步入了这艘上古星舰的内部,仿佛踏入了某个被时光遗忘的坟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