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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双倒映着世间万灵轨迹的银色眼眸,平静无波,却仿佛能穿透星槎的装甲,穿透林浪的肉身,直视他灵魂最深处缠绕的因果与命运之线。被她目光触及的瞬间,林浪甚至有一种错觉,仿佛自己从青石城觉醒至今,每一次抉择、每一次欢笑与苦痛、每一次与伙伴的相遇与离别,都化作了一条条清晰的丝线,在这双银眸中一一呈现。

静谧的秘境中,只有命运古树的光辉在流淌,只有那些光点构成的“灵”在无声翩跹。星槎内的众人,包括向来豪迈的铁妞,在此刻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被这空灵女子身上那股与整个秘境浑然一体的、非人的静谧与浩瀚所震慑。

林浪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悸动。他知道,面对这等存在,任何伪装与机巧都毫无意义。他示意青妩打开星槎的对外通讯频道,同时自身也以神念传递出友善且郑重的意念:

“在下林浪,携伙伴冒昧闯入此地,只为寻访‘生命之源’,绝无恶意。惊扰阁下清修,还望海涵。”

银发女子静默了片刻,空灵的声音直接在众人心间响起,不带丝毫烟火气:“吾名司命,于此守护‘生命之树’与‘命运之果’。”

她的目光依旧落在林浪身上,仿佛其他人皆如同古树旁的微尘。“汝身负混沌,掌终焉之影,携众生命运之重,更兼……守望之缘。汝之来意,吾已知晓。”

她竟然一眼就看穿了林浪力量的本质(混沌、终焉),甚至感知到了他与“守望者”的关联(曦光之钥、星界巡天令)!

司命缓缓抬起那如玉般的手指,轻轻指向古树根系中央那团搏动着的翠绿色光源——那无疑就是生命\/命运定源珠。“此乃‘生命源核’之碎片,维系此方秘境,平衡万灵命轨。非有缘、非有心、非有大毅力与大觉悟者,不可得,亦不可载。”

她银色的眸子仿佛蕴含着整个宇宙的生灭轮回,声音带着一种亘古的韵律:“外来者,欲取‘生命源核’,需答我三问。若答得吾心,源核自会择主。若答非所问,或心意不诚,便请原路返回,永莫再扰此地清静。”

考验,来了!

林浪神色肃然,微微躬身:“请司命前辈垂问。”

司命的第一问,空灵而直接,直指生命存在的意义:

“生命于世,蜉蝣朝生暮死,神木可历万劫,其本质,是重于泰山,亦或轻于鸿毛?”

这是一个看似简单,却足以困扰无数哲人与修士万古的难题。是看重生命的短暂与渺小,还是尊崇其存在的坚韧与过程?

星槎内,苏软软眼中流露出思索,她身负生命与涅盘之力,对此感触最深。冷月眸光清冷,似在权衡生命的“重”与“寂灭”的“无”。铁妞挠挠头,觉得这问题太绕。星萤则感受到古兽鳞片中传来的、关于星辰生灭的古老韵律。

林浪沉吟片刻,眼中混沌气流流转,生灭景象沉浮,他回想起自己一路走来,见证的无数生命——微末时的挣扎,强大后的守护,亲友陨落的悲痛,伙伴重逢的喜悦……他缓缓开口,声音沉稳而坚定:

“生命无轻重之分,唯有存在之真实。蜉蝣竭尽一日之光华,亦是其生命的全部壮丽;神木默守万年孤寂,亦是对时光的独特诠释。重于泰山者,非因生命长久,而在其绽放之光华、承担之责任、留下之痕迹;轻于鸿毛者,亦非因生命短暂,而在其浑噩、逃避与虚无。生命之重,在于每一个‘此刻’的体验与选择,在于其本身,便是对抗宇宙终焉寂冷的最美奇迹。”

他的回答,并非选择一端,而是超越了“轻重”的二元对立,直指生命“存在”本身的价值与力量。

司命静默着,银色眼眸中仿佛有无数生命光影飞速流转,最终归于平静。她未置可否,只是提出了第二问,这一问,关乎命运:

“命运如河,众生如舟。汝以为是顺流而下,随波逐浪为智,还是逆流而上,执掌方向为勇?”

这是对“命运”态度的拷问。是顺应所谓天命,还是坚信人定胜天?

林浪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他识海中的灵魂定源珠微微发光,让他对自己的道心无比清晰:“我即我舟,我即我河。”

他目光如炬,看向司命,也看向那棵象征着无尽命运的古树:“命运长河确实存在,因果丝线亦非虚妄。但若只知顺流,与河中泥沙何异?若只知蛮横逆流,终将舟毁人亡。真正的勇与智,在于认清河流的走向,明了风浪的规律,而后以自身为舵,既可借势而行,亦能在关键处劈波斩浪,甚至……开辟新的支流! 我的命运,当由我之心、我之力、我之抉择来书写,而非全然交由一条冰冷的、既定的长河!”

这番话,带着一股斩断枷锁、我命由我的决绝与自信,与他混沌主宰、终焉之主的道途完美契合。

司命那古井无波的脸上,似乎极细微地动了一下。她再次沉默,良久,问出了第三问,也是最核心的一问:

“若得‘生命源核’,汝将何为?是为一人之私欲,一族之存续,亦或……为这茫茫星海,无数如蜉蝣、如神木般的生灵,谋一线超脱之机?”

前两问关乎理念,这一问,直指本心与最终目的。

林浪眼前,仿佛闪过了青石城的过往,星宫的纷争,寂灭星璇的绝望,魂嚎平原的哀鸣,璃幽的守护,埃拉克斯遗留的警示,以及“永飨”与“影”那笼罩星海的巨大阴影……

他深吸一口气,将心中最真实、或许也最“狂妄”的念头,毫无保留地展现出来:

“一人之私欲,太小;一族之存续,不足。”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仿佛能撼动星宇的沉重力量,“我欲集齐源核碎片,重燃观星晷,并非仅为修复一界。我愿以此身、此力,承前辈‘守望’之志,护我所珍视之人,净我所踏足之地,斩一切侵蚀之影,断所有虚无之根!”

他目光灼灼,仿佛穿透了秘境,望向了那无尽星海的深处:“若有可能,我愿为这星海众生,无论其是蜉蝣还是神木,无论其生于微末还是贵于星辰,争一个能自由抉择命运、能挣脱既定轮回、能走向更广阔未来的……可能性!”

这已不仅仅是回答,更是一种宏愿,一种宣誓!

三问已毕,秘境之中陷入了长久的寂静。司命那银色的眼眸深深地看着林浪,仿佛要将他灵魂的每一个角落都审视透彻。

命运古树似乎也感受到了这凝重的气氛,枝叶无风自动,发出沙沙的、仿佛由无数生命低语汇聚而成的声响。那些光点“灵”飞舞得更加急促。

终于,司命缓缓闭上了眼睛,片刻后再次睁开时,那眸中的亿万命运轨迹似乎清晰了一瞬,又归于混沌。

“汝之答案,非至善,非至公,却……甚合此心,甚契此道。”她的声音依旧空灵,却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人性化的感慨?

“生命源核,认可汝之道,汝之心,汝之……可能性。”

随着她话音落下,那古树根系中央,一直缓缓搏动的翠绿色光源——“生命源核”(生命\/命运定源珠),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辉!

整个秘境都被染成了充满生机的翠绿色,磅礴而温和的生命气息如同温暖的潮汐,瞬间席卷了星槎!在这光芒中,众人只觉浑身舒泰,以往修炼留下的所有细微暗伤都在被修复,生命力前所未有的充盈,甚至连对自身之道的感悟都清晰了几分!

那团翠绿色的光源脱离了古树的根系,化作一道流光,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直接没入了林浪的眉心,融入他的识海,与混沌道印、灵魂定源珠等并列,散发出浩瀚的生命与命运波动!

第五颗定源珠,生命\/命运定源珠,入手!

就在定源珠融入的瞬间,林浪浑身剧震!他仿佛听到了宇宙初开时第一声生命的心跳,看到了无数生命从诞生到消亡的壮丽史诗,感受到了命运长河那浩瀚无垠又细致入微的磅礴力量!他的混沌星魂领域自动展开,内部不再是简单的混沌生灭与星辰流转,而是多了一棵微缩的、由生命与命运之光构成的树苗虚影,扎根于混沌,枝叶摇曳间,仿佛在演绎着无穷的可能!

他的气息虽然没有立刻突破,但本质却变得更加厚重、更加深邃,对生命与命运法则的理解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司命看着融入林浪体内的生命源核,又看了看他领域中那棵微缩的命运之树虚影,空灵的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欣慰。

“源核已择主,此地使命暂了。”她轻声说道,身影开始缓缓变得透明,仿佛要重新融入那棵巨大的命运古树之中。

“前辈!”林浪急忙开口,“晚辈尚有一事请教。关于‘守望者’,关于‘永飨’与‘影’,关于那窃取‘源核蓝图’的叛徒……”

司命的身影已然淡去大半,只有那空灵的声音残留下来,带着一丝悠远的叹息:

“守望之火未熄,叛徒之影犹存……欲知更多,可往‘轮回之井’畔,寻‘往生花’……小心……玄玑……他之背后……非止‘影’……”

声音袅袅散去,司命的身影彻底消失,与那棵庞大的命运古树融为一体,再也分不清彼此。秘境中的光芒渐渐恢复原状,只是那棵古树似乎因为失去了源核核心,光辉黯淡了几分,那些飞舞的“灵”也仿佛带上了一丝淡淡的忧伤。

星槎内,众人看着眼前这神奇的一幕,久久无言。

“轮回之井……往生花……玄玑背后还有别人?”苏软软咀嚼着司命最后的话语,感觉线索更加扑朔迷离。

林浪握了握拳,感受着体内新生的、磅礴的生命力与对命运那玄之又玄的感应,目光坚定。

“无论如何,我们又前进了一大步。先离开这里,彻底融合生命源核的力量,然后……目标,轮回之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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