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了药园“太上皇”的李昊然,日子过得前所未有的滋润。
他白天依旧会去后山溜达一圈,美其名曰“寻找砍柴的灵感”,实际上是在为自己的下一步“科学实验”勘探地形和采集样本。
其余的时间,他便舒舒服服地躺在自己那间青砖大院的摇椅上,喝着马管事孝敬的灵茶,吃着杂役们送来的灵果,思考着如何利用自己新获得的资源和权限,去解开储物袋里那些更深层次的秘密。
这种小日子,简直比前世当个普通的亿万富翁还要惬意。
这天下午,阳光正好,微风不燥。李昊然正躺在摇椅上,半眯着眼睛假寐。马管事则像个最忠诚的太监,拿着一把大蒲扇,站在一旁,殷勤地为他扇着风,力道不轻不重,刚刚好。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不带一丝烟火气的白虹,从天而降,悄无声息地落在了院子门口。
光芒敛去,露出了苏冷月那身姿窈窕、白衣胜雪的身影。
她本是奉了师尊洛云曦之命,前来调查北山药园的异常。按照她的计划,是先找到管事,盘问一番,再亲自巡查整个药园。
然而,当她走进这个院子,看到眼前这副离奇的景象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看到了什么?
那个前几天还卑微如尘土、在她面前连头都不敢抬的凡根杂役李二牛……哦不,现在叫李昊然了。他竟然……悠闲地躺在摇椅上,享受着日光浴!
而药园的管事马胖子,一个炼气期三层的修士,竟然……像个下人一样,在旁边给他扇扇子?!
这个世界……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苏冷月那张万年冰封的俏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裂痕。她的眉头,紧紧地蹙在了一起,眼神中充满了浓浓的困惑与不解。
马管事一看来人是苏冷月,先是本能地一哆嗦。毕竟这位可是内门的天之骄女,丹霞峰首座的亲传弟子,身份尊贵,不是他一个小小的药园管事能得罪的。
但下一秒,他挺直了腰杆!
他怕什么?他现在身后站着的,可是这位苏师姐名义上的“师叔”!是与她师尊洛云曦平辈的太上长老弟子!
想到这里,马管事那颗狐假虎威的心,瞬间就膨胀了起来!
他不仅不害怕,反而生出了一种扬眉吐气的、向更高层阶级炫耀自己新靠山的兴奋感!
他清了清嗓子,不等苏冷月开口,便抢先一步,用一种充满了自豪和炫耀的、阴阳怪气的语调,大声说道:
“哎呦!这不是丹霞峰的苏师姐吗?什么风把您给吹来啦?”
苏冷月没有理会他的阴阳怪气,她只是看着院子里这诡异的一幕,清冷地问道:“马管事,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马管事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将手中的蒲扇摇得更起劲了,下巴微微上扬,指着摇椅上的李昊然,用一种近乎唱戏般的腔调,拖长了声音,一字一顿地说道:
“苏师姐,你这可就问倒我了。见了长辈,不行礼问安,反而先质问起下人来了?你师尊洛云曦,就是这么教你宗门礼法的吗?”
苏冷月闻言,脸色一寒:“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马管事嘿嘿一笑,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感觉自己的人生,在这一刻,达到了巅峰!
他猛地一收蒲扇,对着苏冷月,无比郑重地、一字一顿地介绍道:
“我来给你介绍一下!”
“这位,已非昔日杂役!”
“他,乃是天剑峰太上长老,风清玄老祖宗,新收的记名弟子!”
“按辈分,乃是与贵师尊,以及本宗掌门平起平坐的——”
“李!昊!然!李!师!叔!”
轰!!!
“李师叔”这三个字,如同一道九天神雷,狠狠地劈在了苏冷月的脑海之中,将她那颗古井无波的道心,瞬间劈得支离破碎!
她那张绝美的俏脸,在瞬间就失去了所有的血色,变得煞白一片!
她死死地盯着那个在摇椅上,似乎被这阵仗吓到,正手忙脚乱准备爬起来的少年,脑子里一片空白。
师……师叔?
这个凡根……这个杂役……成了我的……师叔?!
这……这怎么可能?!
她想起了师尊派她来调查时那凝重的表情,想起了那晚天地间一闪而逝的异象,又想起了关于太上长老收徒的那个荒谬绝伦的传闻……
难道……全都是真的?!
“苏师姐!”马管事那充满了幸灾乐祸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魔音灌耳,“见到了师叔,怎么还不行礼啊?难道要让小的我,去执法堂,请刘长老来跟你讲讲道理吗?”
苏冷月浑身一颤。
她知道,马管事说的没错。
宗门礼法,辈分大如天!
无论她心里有多么不甘,多么荒谬,多么无法接受,这个礼,她今天,必须行!这声“师叔”,她今天,必须叫!
她那双握着剑柄的玉手,因为过度用力,指节已经开始发白。
她的贝齿,死死地咬着自己的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让她向这个自己曾经连正眼都懒得瞧一下的、在她看来如同蝼蚁般的凡人,躬身行礼,喊一声“师叔”……
这,比杀了她,还要让她感到难受!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
空气中,充满了尴尬、屈辱和一丝丝滑稽。
而我们的主角李昊然,此刻早已从摇椅上“惊慌失措”地站了起来,他搓着手,脸上挂着最诚恳、最惶恐的表情,连连摆手。
“使不得!使不得啊!苏师姐,你千万别听马管事胡说!”
“我……我就是一个凡人,哪能当您的师叔呢!这都是太上长老他老人家抬爱,跟我……跟我开玩笑的!您千万别当真!快……快别站着了,快请坐!”
他表现得比苏冷月还要尴尬,还要坐立不安。
但在他的内心深处,早已是笑得满地打滚,弹幕刷成了瀑布!
“哈哈哈哈!叫啊!你倒是叫啊!快!让我听听,冰山美人用那清冷的声音喊‘师叔’,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哦豁豁!这小脸憋得通红,想发作又不敢发作的样子,太可爱了!不行了,我血脉贲张了!”
“马管事!你就是我的神!今晚必须给你加两个鸡腿!不,加一整只烤灵猪!”
他表面上越是“善解人意”地为苏冷月解围,苏冷月的心里,就越是感到屈辱和难堪。她觉得,对方那副惶恐的表情,简直就是最无情的嘲讽!
最终,在巨大的屈辱和宗门礼法的双重压力下,苏冷月紧绷的身体,微微颤抖着,极其不情愿地、僵硬地,对着李昊然,缓缓地……弯下了她那高傲的腰。
她那如同冰泉般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颤抖和屈辱,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挤了出来。
“弟子……苏冷月……”
“见……见过……李……师……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