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五十七章 残灵低语，往昔秘辛
洪荒密钥光芒炽盛，如同暗夜中骤然升起的骄阳，驱散了前方浓郁得化不开的寂灭迷雾。那自尽头传来的宏大、古老、神圣的气息，越来越清晰，仿佛母亲呼唤游子的低语，让许木因长久跋涉而略显疲惫的心神为之一振，道心深处泛起难以言喻的共鸣。
他能感觉到，体内那融合了混沌、轮回，乃至一丝寂灭感悟的道果，都在这种气息下微微震颤，那是源自本源的吸引。
然而，就在他准备一鼓作气，冲向那气息源头之时，异变陡生！
密钥散发出的光芒，并未笔直地照向祖地方向，反而如同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微微偏转，照亮了迷雾中另一片原本毫不起眼的区域。
那里，并非之前见过的任何一类遗迹，没有破碎的星辰，没有神魔的尸骸，也没有残破的兵器。只有一片……虚无。
不，并非纯粹的虚无。在那片被密钥光芒照亮的区域中心，悬浮着一团极其微弱、仿佛随时都会熄灭的、半透明的、不断变幻形态的流光。它没有固定的形态，时而如烟似雾，时而凝聚成模糊的人形或兽形，时而又散开成一片闪烁着无数细微光点的星云状物质。
它散发出的波动，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古老与悲怆。更奇异的是，这团流光似乎与周围的寂灭迷雾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它没有被迷雾吞噬，但自身也无法脱离，如同被永恒地禁锢于此。
“这是……残灵？”许木目光一凝，停下了脚步。他能感觉到，这团流光并非完整的灵魂，甚至不能称之为魂魄，它更像是某个极其强大的存在，在彻底陨落、道消之后，其最本源的一点真灵印记，混合着不甘的执念与破碎的记忆碎片，在某种特殊条件下，侥幸未被寂灭迷雾完全磨灭，而形成的特殊存在。
这种残灵，通常浑浑噩噩，只剩下一些本能或最深刻的执念，几乎无法交流。
但此刻，这团残灵在洪荒密钥光芒的照射下，却仿佛被注入了某种活力，其变幻的速度明显加快，散发出的波动也强烈了一丝。它似乎……对密钥的光芒有着特殊的反应。
许木心中一动，谨慎地靠近了一些。他并未感知到任何恶意，反而从那残灵的波动中，感受到了一种深沉的、仿佛跨越了万古的悲伤与……一丝微弱的期盼。
他尝试着，将一缕蕴含着自身道韵，并混合了密钥气息的神念，轻柔地投向那团残灵。
没有遭到排斥。那残灵如同干涸的土地遇到了甘霖，贪婪地“吸收”着许木的神念与密钥的气息。其变幻的形态逐渐稳定下来，最终，凝聚成了一个非常模糊的、身着古老袍服的老者虚影。虚影的面容无法看清，唯有一双眼睛，虽然黯淡，却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智慧与岁月的沧桑。
“钥……匙……持有者……”一个断断续续、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的精神波动，传入许木的识海。这波动使用的，是一种比太初遗族更加古老、更加接近大道本源的意念语言，若非许木境界高深，且身负密钥，根本无法理解。
“你……终于……来了……我们……等得太久……太久……”残灵的声音充满了疲惫与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感。
许木心神震动，肃然以神念回应：“晚辈许木，机缘巧合得此密钥，欲往太初祖地，探寻超脱之秘。前辈是？”
“吾……名已随道消而逝……你可以称吾为……‘守秘人’……”残灵的声音依旧断续，但似乎因为密钥气息的滋养，稳定了不少，“亦是最初……坚信超脱可行……并参与构建‘超脱之门’计划的……执笔者之一……”
许木心中巨震！构建超脱之门计划的执笔者？这残灵的身份，竟如此惊人！
“守秘人前辈，”许木语气更加恭敬，“晚辈途经此地，得见诸多纪元战场遗迹，对当年那场道争略有耳闻。不知前辈可否告知，当年超脱派与归墟派之争，究竟因何而起？那归墟派，又为何能拥有‘否定’与‘抹除’其他大道的能力？”
这是萦绕在他心头最大的疑问。归墟派的手段，太过诡异与霸道，近乎无解。
残灵“守秘人”沉默了片刻，那双模糊的眼眸中，仿佛有无数破碎的时光片段在流转，充满了痛苦与追忆。
“道争……始于对‘源海’认知的……根本分歧……”守秘人缓缓道来，声音带着亘古的悲凉。
“太初纪元，万物源于‘源海’，此为一切之始，万道之根。超脱派认为，源海并非终点，其上有‘岸’，吾等生于海，当奋力游向彼岸，见识更广阔的‘真实’，此为生命与文明进化的终极意义。为此，我们汇聚众生智慧与信念，集纪元之伟力，欲打造‘超脱之门’，搭建通往彼岸的桥梁……”
“而归墟派……他们最初，也曾是超脱派的一员……”守秘人道出了一个惊人的秘密。
“什么？”许木愕然。
“是的……他们最初，亦是探寻超脱的同行者……直到……他们中的核心，在一次深入源海本源的探索中，接触到了……‘寂灭之核’。”
“寂灭之核？”
“那是……伴随源海诞生便存在的……另一面。如同光与影，生与死。它代表着绝对的‘终结’，‘归无’，是宇宙周期性生灭的……内在机制。归墟派的核心，在接触寂灭之核后，其道心被污染，或者说……被其同化。他们得出一个结论：超脱是虚妄，是逆天而行，只会加速宇宙本源的消耗，引来更彻底的寂灭。唯有顺应寂灭，主动引导宇宙‘归寂’，在万物终结的刹那，借助寂灭之核的力量，方能于‘无’中求得一线‘永恒’的生机，并在下一个纪元开启时，占据先机，成为新纪元的‘主宰’……”
许木倒吸一口凉气。原来归墟派并非一开始就主张毁灭，他们的转变，源于对“寂灭之核”的接触与信奉！他们想要的，并非同归于尽，而是在宇宙的尸骸上，求得自身的“永恒”与新纪元的“权柄”！
“那他们‘窃道’与‘否定’其他大道的能力……”许木追问。
“那便是……寂灭之核赋予他们的……‘权柄’……”守秘人的声音带着刻骨的恨意与一丝无力，“寂灭之核，是源海的阴影，它拥有着……在一定程度上……‘覆盖’乃至‘格式化’源海衍生法则的能力。归墟派的核心，通过某种我们无法理解的献祭与契约，获得了部分这种权柄。他们称之为……‘归墟道则’。”
“任何大道，只要其根源依旧依附于源海，便无法完全豁免归墟道则的侵蚀与否定……除非……是凌驾于源海与寂灭之核之上的……力量……”守秘人的目光，似乎落在了许木身上，更准确地说，是落在他体内的洪荒密钥，以及那混沌轮回的道韵之上。
“凌驾于其上的力量？”许木心中一动。
“混沌……轮回……还有……那来自‘彼岸’的……可能性……”守秘人的声音越来越微弱，虚影也开始晃动，似乎刚才的诉说消耗了他本就所剩无几的力量。
“前辈，那超脱之门计划，最终为何失败了？”许木抓紧时间问出最后一个关键问题。
“失败……因为……背叛与……算计……”守秘人的虚影剧烈波动起来，充满了不甘与愤怒，“归墟派……他们并非要阻止我们……他们……是想窃取果实！他们在超脱之门即将构建完成的关键时刻……引动了寂灭之核的力量……并非为了毁灭，而是为了……污染、扭曲超脱之门的核心！他们想将通往‘彼岸’的门户……扭曲成连接‘寂灭之核’的通道！让所有寻求超脱者……成为献祭给寂灭之核的养料！以此……彻底掌控寂灭的权柄！”
“我们……措手不及……大战爆发……为了阻止他们的阴谋……我们……不得不……亲手……引爆了未完成的超脱之门……与大批归墟派强者……同归于尽……也导致了……源海本源的剧烈震荡……加速了宇宙的崩解……形成了这片……寂灭迷雾之海……”
守秘人的声音如同泣血，那模糊的虚影中，仿佛能看到当年那绝望而壮烈的一幕。为了不让超脱的希望被扭曲成终极的毁灭，超脱派的先贤们，选择了最惨烈的方式。
许木默然。真相竟是如此残酷。超脱派的失败，并非源于理念的错误或力量的不足，而是源于并肩者的背叛与恶毒的算计。
“孩子……”守秘人的虚影越来越淡，声音几不可闻，“你能得到钥匙……来到此地……便是希望所在……祖地之中……藏着我们……最后的……馈赠……与……警示……小心……归墟……并未彻底消亡……它们……在等待……”
话音未落，那团残灵所化的虚影，终于耗尽了最后的力量，在密钥的光芒中，如同泡影般，悄然破碎，化作点点流光，彻底消散于寂灭迷雾之中。
它等待了无数岁月，或许就是为了将这最后的秘辛，告知给那把钥匙的新主人。
许木站在原地，久久无言。心中充满了对先贤的敬意，以及对归墟派那深沉算计的凛然。
玄玑仙尊，他所走的，正是那被污染、被扭曲的“归墟”之路！他的目标，恐怕不仅仅是引导道域归寂，更是想借此，成为类似太初归墟派核心那样的存在，窃取纪元寂灭的权柄！
前路，更加清晰，也更加险恶。
他抬起头，目光穿透前方逐渐稀薄的迷雾，望向那散发出宏大、神圣气息的源头，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无论前方有何种挑战，他都必须进入太初祖地，拿到那份“馈赠”，明了那份“警示”！
他身形一动，化作一道璀璨流光，沿着密钥最终锁定的方向，义无反顾地冲去。
这一次，再无任何阻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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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五十七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