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津门城西,靠近运河码头的地方,有一片鱼龙混杂的街区。白日里商贩云集,叫卖声不绝于耳;到了夜晚,则成了三教九流、江湖人士的聚集地。这里的“悦来茶楼”看似普通,却是消息流转的枢纽之一。“包打听”据说就是这里的常客,但他行踪不定,见人全凭眼缘和价钱。

李二狗三人再次改换了装束,扮作跑船的客商,走进了茶楼。茶楼里人声鼎沸,烟雾缭绕,说书先生正唾沫横飞地讲着前朝演义。他们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点了一壶最便宜的粗茶,暗中观察。

按照老掌柜提供的暗号,需要找到一个手戴墨玉扳指、正在独自品饮“雨前龙井”的中年人。等了一炷香的功夫,果然看到一个身穿绸衫、面容精瘦、眼神活络的中年男子,独自坐在窗边一桌,手指上戴着一枚不起眼的墨玉扳指,正慢条斯理地品着茶,茶香清冽,正是上好的雨前龙井。

李二狗对石娃子使了个眼色。石娃子会意,起身装作找茅房,路过那桌时,“不小心”碰翻了桌上的一个空茶杯。

“哎哟!对不住对不住!”石娃子连忙道歉,用袖子去擦桌子,手指却在桌面上看似无意地划过一个特定的符号——那是代表“有重金求购紧要消息”的暗记。

那“包打听”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用手指蘸了蘸洒出的茶水,在桌面上看似随意地画了一个圈,又在圈里点了一点——意思是“稍等,这里人多眼杂”。

石娃子点点头,回到了自己座位。

又过了约莫半盏茶时间,“包打听”喝完茶,起身结账,不紧不慢地走出了茶楼。李二狗三人也立刻起身,远远地跟了上去。

“包打听”似乎毫不在意身后的尾巴,在街巷中七拐八绕,最后走进了一条僻静的死胡同,推开一扇虚掩的小门,闪身进去。

李二狗三人跟到门口,确认没有埋伏,也迅速跟了进去。

门内是一个狭窄的天井,连接着一间更加隐蔽的小厢房。“包打听”已经坐在里面,点燃了一盏油灯,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

“几位面生得很,规矩懂吗?”包打听开门见山,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油滑。

“懂。”李二狗点头,从怀中取出一小袋海外得来的宝石(智慧之城资助),放在桌上,推了过去,“价钱好说,我们要最新的、最准的消息。”

包打听掂了掂袋子,眼中闪过一丝满意,脸色却依旧平静:“问吧。但先说好,有些消息,有命听,未必有命用。”

“第一,宫里太后和皇上,到底怎么回事?第二,玄机道人最近动向如何?清风别院里关押的人怎么样了?第三,十天前深夜往西边去的黑布车队,目的地是哪里?运送的是什么?”李二狗也不啰嗦,直接抛出三个最核心的问题。

包打听听到这几个问题,脸色终于微微变了变,他深深看了李二狗一眼:“朋友,你问的这几个……可都是要掉脑袋的买卖。”

“所以,价钱才高。”李二狗又加了一小袋宝石。

包打听深吸一口气,将宝石收好,压低了声音:“罢了,看你们也不是一般人。先说宫里。”他声音更低,几乎如同耳语,“太后不是病了,是……被软禁了!就在一个月前,皇上突然下令,以‘勾结外戚,干预朝政’为名,将太后移居到西苑‘静养’,实际上就是圈禁!如今宫里是皇上和玄机道人说了算!”

李二狗心中一震!太后被软禁?!这意味着朝廷内反对玄机道人的最大靠山倒了!难怪京城风声鹤唳!

“清风别院……”包打听继续道,“那晚之后,确实封锁更严了。但据我安排在里面的一个小厮传出的零星消息,里面关押的人……似乎被转移了一部分。具体去了哪里,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玄机道人最近对那里的人看管得更加……‘特别’,似乎在甄别什么。”

转移?甄别?难道玄机道人发现了秀姑他们与容妃遗泽的关联?还是在寻找什么特定的人?

“至于那黑布车队……”包打听脸上露出了明显的忌惮之色,“那可不是一般的车队。押送的除了官兵,还有玄机道人从各地网罗来的‘奇人异士’,个个邪门得很。目的地……是西边八百里外的‘黑风山’!”

黑风山?李二狗记得那是一片人迹罕至、常年笼罩在阴云和怪风中的险峻山脉,多有妖邪传说。

“去那里做什么?”

“据说……黑风山深处,有一处上古遗迹,被称为‘地阴魔窟’。玄机道人一直在秘密挖掘探查那地方,似乎与他的‘长生大道’有关。那车队运送的,恐怕不是什么好东西,要么是挖掘所需的特殊物资,要么就是……‘祭品’!”包打听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的人远远看到过车队休息时,有黑布被风吹起一角,里面……好像是活人!被捆得结结实实,封着嘴,眼神绝望……”

祭品!又是血祭!李二狗想起码头丹房的活祭坛,看来玄机道人在黑风山那边,也在进行着同样甚至更恐怖的勾当!很可能是在尝试建立另一个、更稳固的邪恶通道!

“还有……”包打听犹豫了一下,似乎下定了决心,从怀里摸出一张折叠得极小的、似乎是从某本账簿上撕下的纸片,递给李二狗,“这个,算是我额外附送的。前几天,有个从宫里逃出来的、吓破了胆的老太监,用这玩意儿换了一顿饭和一身破衣服。他说……这是他从玄机道人一个心腹道士那里偷听到的、记录在案的只言片语,他看不懂,但觉得可能值钱。”

李二狗接过纸片,展开。上面用极小的字写着几行断断续续的内容:

“……甲子年七月初七,子时,于‘归墟之眼’举行‘接引大典’……”

“……需‘纯阴之体’九名,‘至阳之血’三升……”

“……‘星核碎片’为引,‘万灵血魂’为祭……”

“……恭迎‘寂灭使徒’降临……”

归墟之眼?接引大典?寂灭使徒?!

这几个词如同惊雷在李二狗脑海中炸开!“归墟之眼”很可能就是指黑风山的地阴魔窟或者类似的地方!“接引大典”无疑是要召唤什么可怕的东西降临!“寂灭使徒”——难道就是“归墟协议”派出的、比“星骸”更高级别的存在?!

而“甲子年七月初七”……李二狗飞快地计算了一下,心头顿时一片冰凉——就是两个月之后!

玄机道人,或者说他背后的“背叛者”,竟然计划在两个月后,举行一场规模空前的邪恶仪式,试图接引所谓的“寂灭使徒”直接降临此界!

这个消息,比之前任何情报都要致命!如果让他们成功,后果不堪设想!

李二狗强压住心中的惊涛骇浪,将纸片小心收好,对包打听说:“这个消息,价值连城。多谢。”

包打听摆摆手:“赶紧走吧。最近城里不太平,玄机道人的爪牙像疯狗一样到处抓人,尤其是打听这些事的人。你们自己小心。”

离开包打听的隐秘据点,重新回到熙攘的街道上,李二狗三人的心却沉甸甸的。太后的变故、秀姑等人的转移、黑风山的血祭、以及两个月后那场可能带来灭顶之灾的“接引大典”……重重危机如同层层枷锁,压得人喘不过气。

“掌柜的,我们……”石娃子声音干涩。

李二狗目光看向西方,那是黑风山的方向,也是“接引大典”即将举行的地方。

“码头密室要去,黑风山,更要去!”李二狗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但在那之前,我们必须先搞清楚码头密室里到底有什么,那件器械有什么用途,或许……能找到对抗他们的武器或方法!”

时间,只剩下两个月。他们必须争分夺秒!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返回棚户区,取出那件器械并商议下一步计划时,却远远看到,他们藏匿器械的那个荒废院落附近,不知何时,竟然多了几个看似闲逛、却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的可疑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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