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艇像一头垂死的巨兽，喘息着滑入海渊之城的阴影。
探照灯的光柱切开深海永恒的黑暗，扫过那些倾颓的摩天大楼。破碎的玻璃窗后，只有空洞的黑暗，仿佛无数只失明的眼睛。
「服务器……在哪栋建筑里？」凌霜紧贴着舷窗，目光锐利地扫视着这片水下墓园。
夜凰没有回答。
她关闭了引擎，任由潜艇借着惯性无声地漂向城市深处。舱内只剩下仪器运转的低鸣和我们沉重的呼吸。
「喂！问你话呢！」阿哲忍不住提高了音量。
「闭嘴。」夜凰的声音冷得像冰，「你想把更多‘清扫者’引来吗？」
她专注地盯着一个不起眼的屏幕，上面流动着复杂的数据流。「防御系统已经激活，正在扫描入侵者。我们只有一次机会，找到正确的入口。」
「正确的入口？」我按住依旧隐隐作痛的左肩，感觉那下面的「接口」像一块嵌入骨头的烙铁，还在微微发烫。「你给的密钥，不能直接定位？」
夜凰终于侧过头，幽暗的光线下，她的嘴角似乎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密钥是真的。但入口……是活的。」
活的？
我心头一跳。
「什么意思？」凌霜的短刃无声地滑出袖口，寒光在逼仄的舱内一闪。
「意思是，」夜凰转回头，手指在屏幕上快速点了几下，调出一个模糊的声呐成像图，「备份服务器的物理入口，被伪装成了这座城市的一部分，并且会随着预设的算法随机移动。它可能是一扇门，一个通风口，甚至……是某条鱼的巢穴。」
她放大图像，指向一片看似普通的建筑群。「根据波动反馈，它现在最可能的位置，在那边——旧市政厅的地下档案库。」
「随机移动的入口……」阿哲倒吸一口凉气，「这他妈怎么找？」
「所以需要密钥，也需要‘钥匙’。」夜凰的目光再次落在我身上，带着一种令人不适的审视，「当入口靠近时，你的‘钥匙’会产生共鸣。就像刚才……面对‘清扫者’时那样。」
刚才那几乎撕裂灵魂的剧痛和冰冷意识……
我胃里一阵翻腾。
「你早就知道会这样？」凌霜的声音里压着怒火。
「我知道‘钥匙’会被高强度的‘伊甸’造物吸引。」夜凰坦然承认，「这是最快定位入口的方法，不是吗？」
利用我……作为活体探测器。
「拿到‘诸神黄昏’之后，」我盯着她，一字一句地问，「你真的会告诉我关于我父亲的一切？」
「当然。」夜凰回答得没有丝毫犹豫，她甚至微微笑了一下，「我这个人，最讲信用。」
她的信用？廉价得如同这深海的气泡。
潜艇缓缓靠近那片被称为旧市政厅的建筑群。那是一座巴洛克风格的宏伟建筑，如今大半坍塌，被厚厚的珊瑚和海藻覆盖，像一具华丽的尸骸。
「准备潜水装备。」夜凰站起身，开始从舱壁的储物格里取出压缩氧气瓶和潜水服。「我们步行过去。潜艇目标太大。」
「外面可能有‘清扫者’！」阿哲脸色发白。
「也可能有其他东西。」夜凰将一套装备扔给我，「但留在里面，等防御系统锁定我们，就是活靶子。」
她看向我，眼神意味深长。「而且，不靠近点，我们的‘钥匙’怎么发挥作用？」
我接过冰冷的潜水服，指尖传来橡胶粗糙的触感。
没有退路了。
穿戴整齐，检查装备。夜凰率先打开底部舱门，冰冷的海水瞬间涌入隔离舱。
「跟紧我。」她做了个手势，率先游了出去。
我们依次潜入水中。
深海的低温瞬间穿透潜水服，刺骨的寒意蔓延开来。水压从四面八方挤压着身体，耳膜嗡嗡作响。
周围死寂得可怕。
只有我们呼吸器发出的单调声响，和偶尔从远处传来的、不明生物的悠长低鸣。
夜凰打亮强光手电，光束在浑浊的海水中划出一道有限的光径。我们跟在她身后，小心地避开水下漂浮的障碍物——断裂的钢筋、扭曲的汽车残骸、甚至是一些保持着挣扎姿态的苍白尸骨。
市政厅的入口被坍塌的巨石堵住大半。夜凰示意我们从侧面一个破裂的窗户钻进去。
内部更加黑暗，也更加破败。办公桌椅东倒西歪，文件早已被海水浸泡得模糊不清，像一片片苍白的皮肤贴在墙上、地上。巨大的海葵在走廊里缓缓开合，色彩艳丽得诡异。
我集中精神，努力感知着左肩胛下的「钥匙」。
它依旧在发烫，一种持续的、低频率的悸动，像是不安的心跳。但并没有特别指向某个方向。
「有感觉吗？」凌霜游到我身边，通过水下通讯器低声问。
「有，但不明确。」我回答，目光扫过阴森森的走廊，「像是有很多微弱的声音在同时说话，分辨不清。」
「它在适应环境。」夜凰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冷静得近乎残酷，「也给入口一点时间……锁定我们。」
锁定我们？
这话让我后背发凉。
我们沿着宽阔的主楼梯向下，进入更深的黑暗。水温和能见度都在下降。
突然，我左肩的刺痛猛地加剧！
像是被无数根细针同时扎入！
「呃！」我忍不住闷哼一声，动作一滞。
「陆燃？」凌霜立刻靠近。
「那边……」我指向左侧一条狭窄的、通往更下层的维修通道，「感觉……很强烈！」
通道入口被锈蚀的铁栅栏封住，但栅栏已经扭曲变形，露出一个可供人钻过的缝隙。
夜凰游到缝隙前，用手电往里照了照。
里面是更深沉的黑暗，隐约能看到粗大的管道和缆线。
「看来，‘门’开了。」她回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在幽暗的水下显得格外深邃。
她率先钻了进去。我们紧随其后。
通道内部更加逼仄，只能容一人通过。四周是冰冷的金属壁，上面凝结着水珠和奇怪的黏液。
游了大概几十米，前方出现了一个相对开阔的空间。像是一个废弃的泵站，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停止运转的涡轮机。
而就在涡轮机下方的阴影里，静静地伫立着一扇门。
一扇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泛着冰冷金属光泽的圆形阀门。门上没有任何标识，只有一个手掌形状的凹陷。
「就是这里。」夜凰停在门前，看向我。「生物密钥。把手放上去。」
我游上前，看着那手掌形状的凹陷。左肩下的「钥匙」此刻灼热得像是要燃烧起来。
我深吸一口水肺中冰冷的空气，缓缓抬起右手，按了上去。
触感一片冰凉。
下一秒，异变陡生！
阀门内部传来一阵低沉的嗡鸣，紧接着，门上亮起无数道幽蓝色的光线，迅速勾勒出一个复杂的、不断旋转的几何图案。
与此同时，我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吸力从阀门传来，不仅仅是物理上的，更像是在抽取我的……意识！
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旋转。
「陆燃！稳住！」凌霜的惊呼声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我咬紧牙关，拼命抵抗着那股剥离感。
左肩的刺痛达到了顶峰！
就在这时，旋转的几何图案猛地定格！
嗡鸣声戛然而止。
「咔哒——」
一声轻响，沉重的圆形阀门，缓缓向内打开了一条缝隙。
露出后面深不见底的黑暗。
以及，一股更加古老、更加冰冷的气息。
夜凰的手电光立刻投向门内。
光束划过之处，照出的不是预想中的服务器机柜，而是一片……广阔得惊人的地下空间。
地面上，矗立着无数巨大的、半透明的培养舱。
舱体内，浸泡在幽绿色液体中的，是一个个蜷缩着的、形态各异的人形轮廓。
有些还保持着大致的人类形态，有些则已经产生了可怕的异变，生长出额外的肢体或器官。
它们……都还活着吗？
我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看来，」夜凰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我们找到的，不只是服务器。」
她的目光越过那些沉默的培养舱，望向这片地下空间的深处。
「这里，是‘伊甸’的……‘胚胎库’。」
宝子们：
神秘的入口之后，竟是骇人的生物胚胎库！备份服务器深藏其中，危机四伏。面对这超出预期的恐怖景象，小队该如何行动？
A. 立刻深入胚胎库，尽快找到服务器主体，完成主要目标，避免节外生枝。
b. 先谨慎探查这些培养舱，了解「伊甸」在此进行何种实验，或许能找到关键信息或弱点。
c. 让夜凰走在前方探路，我们保持距离跟随，让她先去应对可能存在的未知风险。
你们的判断，将决定小队在这座深海生物实验室中的探索策略与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