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日起床,张五说:“好无聊啊,好想找点刺激的东西玩玩。”
纱灵灵揉了揉睡意朦胧的眼睛,说:“我听说,灵山里面有嚎哭深渊。”
张五说:“好,我们去看看。”
灵山的晨雾还没散尽时,张五已背着碎神刀站在山道尽头。纱灵灵攥着他的衣角,蓝布裙被山风掀起边角,露出的脚踝沾着草叶上的露水。
前方的密林深处隐着道裂谷,雾气在谷口翻涌,像头蛰伏的巨兽正吐着白汽。
“就是这儿了?” 纱灵灵的声音压得很低,指尖冰凉。
昨夜小也说漏嘴,说灵山后山有处禁地叫嚎哭深渊,十年前那场大火后,总有人听见谷底传来哭声,像是无数冤魂在嘶吼。
张五的手按在刀柄上,碎神刀的寒意顺着掌心往上爬。越靠近裂谷,空气里的腥甜就越浓,不是血腥,倒像是陈年腐叶混着铁锈的味道。
他折了根松枝往前探,树枝刚越过谷口的无形界限,突然 “咔嚓” 断成两截,断口处凝着层白霜。
“好重的阴气。” 张五皱眉时,听见谷底传来若有若无的呜咽。那声音忽远忽近,像是孩童在哭,又像是老妪在泣,缠在耳边挥之不去。
纱灵灵突然往他怀里缩了缩,指着谷口的藤蔓:“你看那些草。”
崖边的爬山虎全是黑紫色,叶片边缘卷成诡异的螺旋,根茎处渗出的汁液在晨光里泛着幽蓝。
张五蹲下身想用碎神刀挑开看看,刀刃刚碰到藤蔓,突然 “滋啦” 冒起白烟,藤蔓竟像活物似的往回缩,露出底下青黑色的岩石,上面布满指爪抓挠的痕迹。
“要不…… 还是算了吧?” 纱灵灵的声音带着颤。她看见岩石缝隙里卡着半片道袍,布料的颜色与当年灵山弟子穿的一模一样,被阴气浸得硬邦邦的,像块脱水的树皮。
张五刚要说话,谷底的哭声突然变得尖利,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惊醒了。
谷口的雾气剧烈翻涌,裹着冰碴子打在两人脸上,碎神刀在鞘里剧烈震颤,刀身映出的谷口影像里,竟晃过无数模糊的人影。
“谁在那儿?” 张五猛地转身,刀已出鞘。
晨光里,白鹿的身影正站在三丈外的松树底下,枣木拐杖拄在地上,杖头的铜铃没响,却透着股慑人的威严。
“师父?” 张五收刀入鞘时,才发现手心全是冷汗。纱灵灵慌忙从他怀里站出来,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脸颊红得像被热气熏过。
白鹿没看他们,目光落在谷口翻滚的雾气上,银须微微发抖:“你们可知这是什么地方?”
“小也说叫嚎哭深渊……” 纱灵灵的声音越来越小,见白鹿的眉头皱得更紧,赶紧闭了嘴。
“是禁地。” 白鹿的拐杖往地上一顿,震落的松针飘到谷口,刚触到雾气就化作灰烬,“十年前那场大火,三百弟子的魂魄被黑风魔人用邪术锁在此地,日夜受阴火焚烧之苦,才有这嚎哭之声。”
张五的后背突然窜起股寒意。
他想起初学时白鹿说过的话,灵山弟子死后魂归灵山,可从未提过魂魄被囚禁之事。
可是,根据早些时候黑风魔人的说法,这里分明是灵山长老们修炼之处,这些深渊里的人全部都用于能量的献祭。
到底...谁说的才是真相?
不管怎么样,这些人都应该被拯救。哪怕是已经死去之人,都已经得到安葬。
碎神刀的刀鞘又开始发烫,那些被雷火压制的黑气顺着裂痕渗出,在他掌心凝成个模糊的人脸轮廓。
“那我们不能救他们吗?” 张五的眼圈红了,“三百条人命……”
“救?” 白鹿的声音带着苦涩,“黑风魔人在此布下锁魂阵,以整座灵山的地气为引,除非杀了他本人,否则谁也破不了这阵。你们方才再往前一步,魂魄就得被拖进谷底,永世不得超生。”
谷口的哭声突然拔高,像是在应和他的话。雾气里伸出无数只惨白的手,抓挠着空气,指甲缝里淌着黑血。
张五下意识将纱灵灵护在身后,碎神刀的刀身泛着金光,逼得那些鬼影不敢靠近。
“走吧。” 白鹿转身往回走,拐杖敲击石阶的声音在寂静的山林里格外清晰,“这不是你们现在能碰的东西。”
师父都发话了,哪有不听从的道理?张五跟着白鹿离开了这个禁地。这里的秘密,迟早会被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