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泛的话音，在空旷的溶洞里回荡，带着一丝虚张声势的强硬。
王座上的收藏家，沉默了片刻。
然后，一阵低沉的、仿佛来自九幽之下的笑声，缓缓响起。
“你的报酬？”收藏家的声音里，充满了玩味，“林泛，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你完成了我布置的‘实验’，我给了你完成实验的‘平台’，甚至还让你得到了意想不到的‘好处’。我们之间，已经两清了。”
“两清？”林泛的火气“噌”地一下就上来了，“我差点被抽成人干，你管这叫两清？”
“那是你自己的选择。”收藏家淡淡地说道，“实验，总有风险。我欣赏的，是你敢于承担风险的结果，而不是你抱怨风险的过程。”
“你……”林泛气得说不出话来。他算是看明白了，跟这个魔鬼讲道理，就是对牛弹琴。
“不过……”收藏家话锋一转，“你确实，让我看到了一个更有趣的‘剧本’。陆压道人被你气得吐血，三霄姐妹对你感激涕零，赵公明本人，恐怕现在正满世界找你这个‘救命恩人’。你搅乱了一池春水，这很好，非常好。”
“作为对你这份‘有趣’的奖励，我可以回答你一个问题。任何问题，只要我想说，都会告诉你。”
林泛愣住了。
这算什么？精神损失费？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现在不是发怒的时候。他必须从这场对话中，榨取到最大的价值。
他该问什么？
问你是谁？问你的目的是什么？问怎么离开这里？
不，这些问题太大了，对方肯定不会说实话。
他需要一个具体的、有价值的、对方可能会回答的问题。
林泛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胸口的英灵册上。
“我的英灵册，上面有阐教的‘封神符诏’禁制，对吗？”林泛问道。
“没错。”收藏家坦然承认。
“这个禁制，能解除吗？”
“能。”收藏家回答得干脆利落。
林泛的心猛地一跳。
“怎么解除？”
“集齐三十六块本源碎片，重塑残卷核心。”收藏家说道，“或者，找到一位圣人，让他亲手为你破禁。不过，我估计，阐教的圣人，不仅不会帮你，反而会第一时间把你这个‘异类’给抹杀了。”
林泛的心，又沉了下去。
三十六块？他现在才集齐了三块。这得猴年马月才能凑齐？
“所以，你给我一个选择。”收藏家悠悠地说道，“是选择一条漫长而充满未知的路，还是……选择一条捷径。”
“什么捷径？”
“我这里，有一块‘阐教本源碎片’。”收藏家的声音，充满了诱惑，“只要一块，你就能暂时破除一部分禁制。比如，激活一两个阐教核心弟子的印记。当然，只是暂时的。”
林泛的眼睛，瞬间亮了。
这对他来说，太重要了！这意味着，他在关键时刻，多了一张底牌！
“代价呢？”林泛警惕地问。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更没有免费的魔鬼午餐。
“代价？”收藏家轻笑一声，“代价就是，你要为我再做一个‘实验’。一个……比之前所有实验，都更有趣的实验。”
“什么实验？”
“先不急。”收藏家卖了个关子，“等你准备好了，我会告诉你的。现在，你先好好休息一下吧。你搅出来的烂摊子，已经发酵了。”
说着，他一挥手，那面巨大的黑镜再次浮现。
但这一次，镜面上出现的，不再是赵公明。
而是一片肃杀的军营。无数西岐的士兵，正在集结。姜子牙身穿道袍，站在高台上，面色凝重。而在他的身边，站着一位白发苍苍、眼神却锐利如鹰的老者。
是闻仲！
“闻太师出山了。”收藏家的声音，带着一丝看戏的愉悦，“你破了陆压的钉头七箭书，等于是在打阐教的脸。姜子牙那边，必然会有所动作。而闻仲，作为截教在商朝最后的支柱，他绝不会坐视不理。”
“封神大战的节奏，因为你，被大大地提前了。”
“好戏，就要开场了。而你，我亲爱的实验品，你就在这里，好好地欣赏吧。”
画面消失。
林泛站在原地，久久没有说话。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不小心按下了快进键的观众，眼睁睁地看着剧情朝着自己完全无法控制的方向，狂奔而去。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提升自己的实力。
他盘膝坐下，开始调息，恢复在刚才那场“实验”中消耗殆尽的灵力。
……
与此同时，三仙岛上。
赵公明盘膝坐在洞府中，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气息已经平稳了许多。
他的面前，站着他的三位师妹。
“师兄，你感觉怎么样？”云霄关切地问道。
“无碍了。”赵公明摇了摇头，但他的眉头，却紧紧地锁着，“那股力量……到底是什么？”
“师兄，你不知道吗？”琼霄惊讶地说道，“就在你快要不行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一个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金甲天神！他帮你挡住了钉头七箭书的咒术！”
“金甲天神？”赵公明更加困惑了。
“是啊！”碧霄连忙补充道，“他还用你的定海珠，逼退了陆压那老道的咒术！不过，他自己也很快就消失了。”
赵公明陷入了沉思。
他能感觉到，在咒术被破的那一刻，有一股极其精纯的、属于他自己的力量，从外界涌入，修复了他的伤势。那股力量，就像是……他自己的一个分身。
可他根本没有这么强大的神通，能凭空造出一个拥有实体、还能使用法宝的分身。
“此事，必有蹊跷。”赵公明沉声道，“陆压道人，还有阐教那群人，绝不会善罢甘休。我们……必须做好准备。”
他站起身，走到洞府门口，望向远方，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不管那个金甲天神是谁，他救了我一命，这份恩情，我赵公明记下了。但阐教的仇，也必须报！”
“传我法旨，召集截教门人！准备……西征！”
……
而在西岐大营。
姜子牙看着手中那本裂开了一道缝隙的钉头七箭书，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他身后的陆压道人，气得浑身发抖，“此等逆天之举，老道行走洪荒万载，从未见过！到底是何方高人，敢坏我道法！”
“老师息怒。”姜子牙劝道，“此事，必有蹊跷。那股力量，虽然强大，但似乎并非出自截教任何一位长老之手。倒像是……某种‘天外之力’。”
“天外之力？”陆压皱起了眉头。
“不错。”姜子牙点了点头，“而且，我掐指一算，此事，似乎与那截教镇脉符印的现世，有所关联。”
“符印？”陆压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莫非是……师尊他们，有了新的旨意？”
姜子牙没有说话，只是抬头，望向了三仙岛的方向。
“不管如何，赵公明未死，我军士气必受影响。当务之急，是尽快破局。”姜子牙沉声道，“传令下去，大军拔营，兵发佳梦关！”
“同时，派人去请……十二金仙下山。”
一场因为林泛的搅局而提前到来的风暴，正在三界之中，悄然酝酿。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此刻正坐在一个与世隔绝的溶洞里，一边啃着收藏家“施舍”的、味道像压缩饼干的干粮，一边苦逼地恢复着灵力。
“妈的，这Npc也太坑爹了。”他小声嘀咕着，“给个任务，连个新手引导都没有，全靠自己摸索。这游戏，差评！”
他虽然嘴上在吐槽，但他的眼神，却变得前所未有的坚定。
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
他只能在这场被强行卷入的、名为“封神”的巨大棋局中，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