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
林泛握着手中那块冰凉的阐教本源碎片，嘴里咀嚼着收藏家最后那句话，脸上露出一抹自嘲的冷笑。
他何止是麻烦。他现在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行走的KpI考核机，一边要完成阐教这边的“救人指标”，一边又要应付截教那边的“同门情谊”，稍有不慎，就会被两边同时拉黑。
那个叫邓华的阐教弟子，被几个同门搀扶着，远远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里，没有半分感激，只有深深的忌惮和一丝……敌意。
林泛能理解。一个来历不明的神秘人，能召唤出雷部正神的虚影，还能轻易破掉十绝大阵。这种存在，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不可控的威胁。
感激？不存在的。在生存面前，感激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行了，别在这儿杵着了，影响不好。”林泛在心里对自己说。
他刚准备找个地方猫起来，消化一下这次的收获，一股巨大的吸力，便从脚下传来。眼前的景象瞬间扭曲，下一刻，他已经回到了那个熟悉的、与世隔绝的溶洞。
“欢迎回来，我亲爱的‘麻烦制造机’。”王座上，收藏家的声音带着一丝揶揄，“感觉怎么样？被两方同时忌惮的滋味，是不是很刺激？”
“刺激你个头。”林泛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将阐教本源碎片融入了英灵册。
【获得阐教本源碎片一块。】
【提示：可融入残卷，暂时破除“封神符诏”禁制（1%），解锁部分阐教核心弟子印记。】
英灵册的封面上，一缕微弱的清光一闪而逝。林泛心念一动，果然感觉到，之前那种被压制的感觉，松动了些许。他甚至能模糊地感应到，一些阐教弟子的印记坐标，虽然依旧很微弱，但确实存在了。
“别高兴得太早。”收藏家提醒道，“那点禁制，只能让你在紧急关头，召唤一两个阐教三代弟子的虚影，比如那个哪吒。想召唤黄飞虎、比干这种核心人物，你还差得远呢。”
“我知道。”林泛很冷静。他没指望一块碎片就能让他一步登天。
“那么，下一个任务是什么？”他直截了当地问道。他现在只想尽快变强，强到有资格和这个魔鬼坐在谈判桌上，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任人宰割。
“不急。”收藏家却摇了摇头，“你连续两次高强度地使用印记，神魂和灵力都需要时间恢复。而且，你也需要……看一看，你搅起的这池浑水，到底有多浑。”
他一挥手，黑镜再次浮现。
这一次，镜中的画面，让林泛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那是一片混沌的、被无尽黄河水笼罩的巨大空间。浑浊的河水，仿佛被赋予了生命，化作一条条黄色的蛟龙，在阵中咆哮翻滚。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能侵蚀神魂的混沌之气。
在阵法的中央，三道身影，正被无穷无尽的黄河水，围困在一个小小的、由混元金斗撑开的屏障里。
正是三霄！
云霄、琼霄、碧霄，她们的脸色苍白如纸，体内的灵力正在被黄河阵疯狂地吞噬。混元金斗虽然厉害，但在圣人布下的阵法面前，也显得摇摇欲坠。
而在黄河阵之外，站着几个人。
为首的，是一个身穿白袍、面容古朴、眼神却仿佛蕴含着整个宇宙的老者。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却仿佛是天地的中心。他的一呼一吸，都与整个世界的脉搏，同步跳动。
元始天尊！
林泛只看了一眼，就感觉自己的神魂，仿佛要被那股无形的威压，从身体里挤出去！那是一种生命层次上的绝对压制，就像一只蚂蚁，在面对一轮太阳。
“圣人……”林泛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冷汗，瞬间浸湿了他的后背。
他终于明白，收藏家为什么让他“看”了。
因为这种级别的战斗，他连凑上去当炮灰的资格都没有。
“看到了吗？”收藏家的声音，在林泛耳边响起，带着一丝敬畏，也带着一丝疯狂，“这就是圣人。言出法随，一念生灭。三霄虽然厉害，但在圣人面前，依旧是蝼蚁。”
画面中，元始天尊缓缓地抬起了手。他的手中，出现了一柄看似朴实无华，却散发着开天辟地般气息的玉如意。
“云霄，你为截教金仙，不思顺天应命，反而助纣为虐，今日，我便替天行道，废你修为，打入封神榜！”元始天尊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却如同天道敕令。
他将手中的三宝玉如意，缓缓地，朝着三霄所在的屏障，点去。
那一指，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却让整个黄河阵，都为之静止。空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凝固了。
“不！”云霄发出一声绝望的尖叫。
屏障，在那一指面前，脆弱得像一层窗户纸。
“现在，你的机会来了。”收藏家的声音，将林泛从那股圣人的威压中拉了回来，“你想救她们吗？”
“我……”林泛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救？怎么救？去跟圣人硬碰硬吗？那不是找死，那是找不存在！
“你不需要去对抗圣人。”收藏家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你只需要……在他出手的那一刻，为他制造一点小小的‘麻烦’。一个能让他分神一瞬的‘麻烦’。”
“那一瞬，就足够你把人救出来了。”
“我……”林泛还在犹豫。他怕自己刚一露头，就被圣人随手抹杀了。
“你怕死，我理解。”收藏家的声音，充满了诱惑，“但你想过没有，三霄一旦上榜，赵公明会怎么样？他那个‘护妹’的执念，会比‘护兄’更强烈。他的天命印记，会彻底崩溃。你费了那么大劲才绑定的‘专属印记’，也就废了。”
林泛的心，猛地一颤。
他看向镜中，赵公明的虚影已经消失，但本体赵公明，此刻恐怕正在三仙岛上，心急如焚。
他不能让赵公明出事。
“干！”林泛一咬牙，下定了决心，“怎么干？”
“用你刚刚解锁的阐教印记，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然后，用你最熟悉的截教印记，去救人。”收藏家说道，“用阐教的‘矛’，去攻阐教的‘盾’。用截教的‘情’，去救截教的‘人’。这个剧本，我给满分。”
黑色的漩涡，再次在林泛面前展开。
“去吧，我的小导演。让我看看，你这出‘无间道’，能演成什么样。”
林泛深吸一口气，一步踏入了漩涡。
……
黄河阵中。
元始天尊的那一指，即将点在混元金斗的屏障上。
三霄姐妹，已经闭上了眼睛，等待着自己的命运。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阐教门下，哪吒，在此！”
一声清脆的喝喊，突然在阵外响起！
紧接着，一个脚踩风火轮、手持火尖枪、身披混天绫的少年英雄虚影，凭空出现！他半实体的形态，虽然比不上真人，但那股桀骜不驯、敢斗天地的气势，却丝毫不减！
“哪吒？他怎么会在这里？”元始天尊的动作，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他当然知道哪吒是阐教门人，但他不明白，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会有人用哪吒的印记，显化出虚影。
就在他分神的这一瞬间！
“云霄、琼霄，听我号令！”
林泛的声音，如同惊雷，在三霄的脑海中炸响！
“斗部印记，显化！”
两道截然不同的光芒，从三霄的体内爆发出来！
一道，是云霄的。她手持龙虎如意，身上散发着母仪天下的威严。
另一道，是琼霄的。她挥舞着金蛟剪，眼中充满了不屈的战意。
她们自己的天命印记，被林泛强行激活了！
“云霄，挡！”
“琼霄，斩！”
两个半实体的身影，从三霄的本体中分离出来，迎着元始天尊的那一指，就冲了上去！
“放肆！”元始天尊勃然大怒。他没想到，竟然有人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玩这种把戏。
云霄的虚影，将龙虎如意挡在身前。
元始天尊的玉如意，点在了上面。
“轰！”
云霄的虚影，瞬间被震得粉碎。但那股力量，也被卸掉了七七八八。
而琼霄的虚影，则抓住了这个稍纵即逝的机会，将手中的金蛟剪，狠狠地，朝着元始天尊的拂尘，剪了过去！
“嗤啦！”
元始天尊那件伴随了他无数元会的拂尘，竟然被金蛟剪，剪断了一缕！
“你！！”元始天尊真的动怒了。
而林泛，根本不敢去看圣人那恐怖的眼神。他抓住这个机会，神念一动，将三霄的本体，直接收入了英灵册的异度空间中！
做完这一切，他头也不回，引爆了哪吒的虚影，借着那股爆炸的冲击波，身形化作一道流光，狼狈不堪地，逃离了黄河阵。
……
溶洞中，林泛“噗”地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整个人瘫倒在地，大口地喘着粗气。
激活两个半实体的斗部印记，还要对抗圣人威压的余波，几乎榨干了他最后一丝力气。
但他成功了。
他将三霄，从圣人的手下，抢了回来。
“干得漂亮。”王座上，收藏家的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赏，“你不仅救了她们，还成功地，让元始天尊，对你这个‘变量’，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他现在，一定很想把你找出来，捏成灰。”
林泛苦笑了一下。他现在可没空去想圣人的事。他只是感觉，自己的神魂，像是被一万根针扎过一样，疼得要命。
英灵册上，弹出了新的提示。
【事件完成：黄河阵救三霄。】
【警告：强行激活待封者本体印记，引发生机反噬！云霄生机余韵-3%，琼霄生机余韵-3%。】
【斗部印记激活度提升至30%。】
就在这时，英灵册的异度空间里，传来了云霄虚弱的声音。
“阁下……多谢救命之恩。但你引动的天命之力虽救我一时，却让我生机折损……下次……下次需等我调息三日，才能再借力。”
林泛听着这句话，心中一片苦涩。
这就是代价。
他救了她们的命，却也让她们，离封神榜，更近了一步。
这个该死的、无法打破的循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