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落在宫道上,昨夜百姓掷下的毛笔已被扫去,只余一道浅痕划过石缝。沈知微踏出观政楼,裙角拂过台阶,未作停留。
今日万邦来朝,朝宴设于金銮殿外广庭。各国使节列队而入,礼乐齐奏,彩旗铺天。她缓步登上丹陛,在帝侧落座。裴砚目视前方,神色不动,她也垂眸不语,只将手中帕子轻轻叠好,放在膝上。
宴席开始,各使团依次献礼。东瀛进贡珊瑚树一对,西域奉上琉璃盏十二只,北狄呈上白狼皮三张,皆陈于殿前。沈知微不动声色扫过那些仆役,见其中数人低眉顺眼,袖口却微微鼓起。
御厨端上金丝鸳鸯羹,香气扑鼻。她依礼执勺,浅尝一口。
【冰冷机械音响起】:毒!三刻内发作,无色无味,源自西域孔雀胆与岭南蛇涎混合
她放下银勺,指尖在袖中收紧。
下一瞬,她抬手摔盏于地。白玉碗碎裂,汤汁溅上裙边。
“此羹有毒。”
声音不高,却压下全场乐声。
裴砚立刻起身,侍卫即刻封住四门。百官惊愕抬头,各国使臣面面相觑。
她站起,目光扫向供膳队伍:“所有膳食原样封存,查验来源。凡参与备膳、传膳者,全部拘押,逐一搜身。”
话音落下,一队黑衣女官自偏殿疾行而出,动作利落。她们直扑那几排低眉顺眼的仆役,掀衣搜查。不过片刻,便从六十名仆从贴身衣物中翻出小瓷瓶,内盛淡黄粉末,与羹汤残渣颜色一致。
一人挣扎欲逃,被按倒在地。一名女官扯开其左臂袖口,露出皮肤上的刺青——狼首衔月,线条狰狞。
她走下丹陛,脚步沉稳。
北狄正使腾地站起:“我等不知情!这些人并非我王庭所派,定是奸人混入,嫁祸于我!”
她不答,走到那名刺客面前,伸手捏住他下巴,迫使他抬头。再一扯其右袖,另一处刺青赫然显现。
“你说不知?”她开口,“这纹样为北狄死士专属,三代以内秘授,非寻常流民可得。你告诉我,是谁派你来的?”
那人咬牙不语。
她转向其余被捕仆役,一个个看过去。每到一人面前,心镜系统悄然启动。
【第一人心声】:计划败了……王不会放过我们
【第二人心声】:若招了,家人必死
【第三人心声】:只差一刻钟,毒就入帝腹
她收回视线,转身回到丹陛前。
“陛下。”她跪地请旨,“北狄蓄意投毒,妄图乱我大周国本。臣妾请旨严惩,以正纲纪。”
裴砚未动,只问:“如何惩?”
她起身,走向帝王座前,取下他腰间佩剑,双手捧起,高举过头。
“请陛下准臣妾代行君命——北狄须赔银百万,以偿国辱;另签永不犯境之盟。若违此约,斩其使,闭其关,兴兵讨伐,永绝后患。”
大殿寂静。
裴砚缓缓起身,接过剑,又递还给她。
“准。”
她持剑转身,面向北狄使团,将剑掷于案前。剑锋入木三分,震得桌上礼单一角翻起。
北狄正使脸色惨白,当即跪倒。不久,帐外传来急报——北狄王于千里之外亲遣密使,跪叩谢罪,愿尽数应允条件。
文书即刻拟就,一式两份。她亲手将一份交至北狄使臣手中,另一份收归内府。
各国使节无人再言异议,纷纷表态恭顺。宴未终,北狄使团已灰头土脸退出大殿。
其余宾客低头饮酒,再不敢抬眼望主位。
谍网女官清点俘虏,押往刑部大牢。毒物封存入库,待进一步追查源头。她立于丹陛之上,看着众人退场,风拂过发簪,未动分毫。
裴砚走至她身旁,低声问:“可累?”
她摇头:“尚未查清幕后之人如何联络北狄,也未找到境内接应的窝点。”
“你已有线索?”
她望着远处宫墙一角:“那些仆役中,有一人耳后有墨点,是暗记。他们不是单独行动。”
“你要查谁?”
她刚要开口,忽见一名内侍匆匆奔来,手中捧着一封密信。
“娘娘,城南发现一处废弃药堂,屋中留有带血布条,上有‘六房’字样。”
她眼神一凝。
“六房……”她低声重复。
内侍又道:“守门老卒说,三日前曾见一辆黑篷车出入,驾车人手臂有狼首纹。”
她转身就走。
“调五百禁军,随我去沈翊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