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眼眶一湿，答道：“我是燕王爷的厨子钟良。”
何秋无奈道：“说话就说话，怎么哭起来了？我答应你就是了。”
钟良悄悄瞥了朱棣一眼，赶忙擦掉眼泪，解释道：“没什么，只是想到能向您学厨艺，太高兴了。”
其实钟良心里满是委屈。
他侍候朱棣已有十年，过去王爷总夸他手艺好，可自从何秋出现，朱棣每次用饭都皱着眉头。
钟良试着调整口味，谁知越改越糟，连他自己都怀疑不会做菜了。
这才想借机跟着何秋好好学一手。
何秋并不藏私，带着钟良进了厨房。
他打算做薯条作开胃菜，再上土豆泥、土豆饼作主食，另加酸辣土豆丝和土豆炖牛肉，凑成一席。
钟良跃跃欲试地问：“何先生，需要我做什么？”
何秋想了想，说：“你先挑些土豆洗干净，再把皮削了。”
“啊？”钟良愣住了。
他没想到何秋竟派他做这么简单的活儿——他可是燕王爷的专属厨师！
钟良在心底大喊。
何秋见他不动，便说：“不想做的话，就出去等吧。”
钟良回过神，连声说：“不不不，我这就去洗，先生稍等。”
话音未落，他已抱起土豆冲到水池边，三下两下洗得干干净净。
到底是老厨师，削土豆皮也难不倒他，刀工利落，转眼间十几个土豆光溜溜地摆在面前。
何秋赞道：“钟师傅这刀工真厉害，佩服！”
钟良只当他是客气，谦虚道：“哪里哪里，跟您比是萤火之光比皓月，我得好好向您学。”
何秋被夸得不好意思，忙说：“互相学习吧。你先挑三个土豆，切成条状，我们来做薯条。”
钟良眼睛一亮，终于可以学做菜了。
第51章 酸辣土豆丝
制作薯条的工序并不复杂，先将土豆煮至七八分熟，过凉水后下油锅炸至金黄，一盘香气浓郁的薯条便完成了。
钟良端着一大盘薯条，带着几分幽怨看向何秋。
他总觉得何秋在戏弄自己——这道菜实在太简单了，根本没有学习的必要。
“何先生，这……真能算前菜吗？”
钟良语气犹豫地问道。
何秋一挑眉：“自然，这可是经典的开封菜。”
说着他先尝了一根，虽觉得比后世的薯条味道略逊，但对明朝人来说应当已足够美味。
何秋顺手在钟良衣服上擦了擦手，拍拍他的肩：“做得不错，快端去给燕王他们吧！”
钟良仍在迟疑，担心这道简单的菜会影响自己御厨的名声。
看出他的顾虑，何秋安抚道：“放心，薯条的味道定能让燕王满意。趁热端去，凉了风味就差了。”
钟良一咬牙，终究端着盘子走了出去。
等候已久的朱棣与姚广孝等人立刻围了上来。
“这便是何先生做的第一道菜？看着颇为新奇！”朱棣兴奋地问道。
钟良本想说这是自己做的，却不由自主点头答道：“正是何先生做的第一道菜，名为薯条。”
“名字直白，不知味道如何？”
朱棣率先取了一根品尝，眼睛顿时一亮：“酥脆适口，咸淡得宜！你们也快尝尝！”
姚广孝与郑和随即上前，赞不绝口。
听着众人的称赞，钟良面色发沉——这本该属于他的赞誉，却被他拱手让给了何秋。
朱棣转头催促：“老钟，下一道菜还要多久？”
钟良强颜欢笑：“回王爷，约需一刻钟。”
“那你快去帮何先生，多跟他学学厨艺。”
朱棣说罢便转身继续享用薯条，不再理会他。
钟良叹了口气，颓然走回厨房。
此时何秋正在厨房中制作他的下一道拿手菜——酸辣土豆丝。
这个时代已有醋，且醋香较后世更为醇厚。
辣味的呈现是个难题。
这个时代并无辣椒，何秋也未从系统中获得过辣椒。
不过，倒是能找到一些替代品。
例如茱萸与胡椒等。
何秋最终选了茱萸来烹制酸辣土豆丝。
钟良在旁边睁大双眼，目不转睛地看着何秋操作。
但令他困惑的是，无论怎么看，何秋的厨艺都显得很普通，只是用料有些特别。
真要论厨艺，何秋确实不是钟良的对手。
钟良出身厨师世家，曾进过御膳房，也曾为朱元璋掌勺。
属于万里挑一的大厨。
而何秋纯粹是凭兴趣学会做菜的。
业余与专业自然不能相比。
不过，何秋的优势在于脑中记了无数现代菜谱，这是钟良望尘莫及的。
酸辣土豆丝出锅时，钟良忍不住凑近闻了闻。
随即，他的眼睛瞪大了。
他对味道极为敏锐，只需一闻，便能判断菜品的风味。
这道酸辣土豆丝的香气显然震撼了钟良。
酸与辣的搭配恰到好处，加上土豆本身的清香，简直绝妙。
钟良急忙向何秋说道：“何先生，这道菜的做法您能教我吗？我很想学！”
何秋耸了耸肩：“想学就学，这道菜其实很简单。你重新切些土豆丝，我来教你。”
“啊？”
钟良有些发懵，“这……这恐怕不太合适吧？王爷他们还在外面等着开饭，您现在教我做菜，会不会耽误时间？”
何秋摆手道：“没事，主食还没好呢，让他们先等着吧！”
钟良犹豫了一瞬，随即欣喜道：“好，那就麻烦何先生了，我这就去切土豆丝！”
话音未落，他已冲到案板前，拿起菜刀挽了个刀花，随即飞速切起土豆丝，速度快得带出残影。
何秋虽已见识过钟良的刀工，此刻再看，仍忍不住心生赞叹。
强！
太强了！
这水平放在新东方厨师学校，也够得上教授级别了。
何秋倒想学这样的刀工。
但想想自己又不经营餐馆，刀工再好也无用，便放弃了。
很快，钟良切好了土豆丝。
何秋手把手地教他制作酸辣土豆丝的方法。
中餐与西餐最大的不同在于，中餐对食材和调料的用量没有严格标准。
中式菜谱中最常见的词就是“适量”！
所以，要学好一道中式菜，没有师父指导是绝对不行的。
钟良天赋相当不错。
只试了两次就成功了，口感甚至比何秋做的那道酸辣土豆丝还要略胜一筹。
不愧是御厨！
“何先生，感谢您教会我这道菜。从今日起，请允许我叫您一声师父！”
钟良郑重地向何秋鞠了一躬，表达诚意。
这让何秋多少有些尴尬。
被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称作师父，任谁都会有些不自在……
第52章 土豆饭
钟良躬身行礼，何秋赶紧扶住他：“钟先生不用这么见外，我不过随口说了几句，哪里当得起师父这个称呼！”
钟良却认真道：“哪怕何先生只指点一个字，也足够做我的师父了。您教了我这么多，这声师父您当之无愧。”
何秋只好笑道：“既然你坚持，那就随你吧。接下来我再教你一道硬菜，也算对得起你这声师父。”
钟良眼睛一亮：“请师父指教，我一定用心学习。”
何秋神色一正：“这道菜叫土豆炖牛肉。”说着不自觉咽了咽口水。他早就馋这道菜了，之前在丛林里只有奶牛没有土豆，后来到了顺天府，牛肉又成了稀罕物。明朝初期耕牛珍贵，不能随意宰杀，只有自然死亡的牛才能食用，因此牛肉价格高昂。好在燕王府不缺供应，虽然量不多，但做一道土豆炖牛肉足够了。
这次何秋没有亲自动手，而是全程指导钟良操作。他特意提醒牛肉只有一份，必须一次成功。钟良全神贯注，凭借多年厨艺经验准确把握着调料的用量，最终完美复现了这道菜。
何秋赞叹道：“老钟，第一次做就能成功，你真是厨艺天才！”
钟谦逊笑道：“都是师父教得好。接下来还要做别的菜吗？”
何秋摆手：“两道菜足够了，今天主要是让他们尝个鲜。你去把蒸好的土豆捣成泥，这就是今天的主食。”
钟良依言将土豆碾成泥状，何秋撒上葱花和盐拌匀，拍拍他的肩膀：“端出去让王爷他们尝尝主食吧。”
钟良看着盆里黄褐色的土豆泥，忍不住嘀咕：“这模样真能当主食？”
何秋笑道：“你就当它是土豆饭，快端出去吧。”
钟良犹豫片刻，还是端着盆来到院中。此时石桌上的薯条早已被朱棣等人一扫而空，众人正意犹未尽地讨论着美味。见钟良出来，朱棣一个箭步迎上前：“第二道菜做好了？”
朱棣只看了一眼，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这……这东西能吃？”
他忍不住脱口问道。
钟良定了定神，上前解释：“何先生称它为‘土豆饭’，自然是能吃的。王爷不如尝一口，说不定别有风味。”
“说不定？”
朱棣瞥了钟良一眼，转头对郑和吩咐：“郑和，你来试试这土豆饭的味道。”
郑和看着那碗土豆饭，心里也是一阵抵触，毫无食欲可言。
但朱棣既已下令，他不得不从。
正待上前，何秋忽然从厨房走了出来。
见朱棣站在钟良旁边，他笑着问道：“殿下尝过这土豆饭了吗？味道如何？”
朱棣一时语塞。
总不能直说“本王觉得这饭像 ** ，实在难以下咽”吧？那也太失礼了。
他只得勉强答道：“尚未品尝，既然先生问起，本王这就试试。”
何秋递来一把木勺：“用这个吃更方便。”
朱棣暗暗叫苦。他本想只用筷子沾一点意思意思，谁料何秋直接递来勺子，这下不多吃几口都不行了。
他接过勺子，舀了极少的一点送入口中，快速嚼了两下便咽了下去。
何秋一脸期待：“殿下觉得味道怎样？”
朱棣咂了咂嘴，皱眉道：“味道……有点怪，勉强能入口。”
何秋笑道：“初次品尝觉得怪也正常，以后依口味加些佐料就好。”
朱棣点头：“先生说得是。不过眼下这盆饭本王实在难以下咽，不知可还有其他主食？”
何秋摇头：“主食仅此一种。不过我还备了一份开胃小粥，人人有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