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缝底下那缕紫烟还在往上爬，像条细蛇贴着地皮溜进来。我一把拽过顾清言的袖子捂住他口鼻，自己也用衣领遮了脸，肺里已经吸进一口，脑袋嗡了一下，像是被人拿木棍敲了后脑勺。
“这烟有毒，别喘。”我压着嗓子说，手抖着从乾坤袋里摸出剩下的隐息粉。粉是灰白色的，洒出去时在月光下泛着点青光，飘在空中像一层薄雾，正好撞上那股紫烟。两股气碰在一起，噼里啪啪冒出几缕黑火花，像是谁拿铁丝在静电球上蹭。
顾清言靠在墙边，脸色比刚才还白，左肩渗的血把整片衣料都浸透了。他想说话，我摆手拦住：“省点力气，咱不演深情告别了，现在得跑。”
我蹲下身把他往背上扛，他轻得不像个活人，骨头硌着我的肩胛骨。刚站起身，腿一软差点跪下去。这具身体还是太虚，练气三层的灵力撑不住两个人。
“摆烂式闪现……能行吗？”我咬牙，手指掐进玉佩边缘，那玩意儿已经开始发烫。
脑子里闪过王嬷嬷教的驱毒符画法，我抽出一根发带绑在左手食指上，沾了点嘴角的血，在顾清言眉心画了个歪歪扭扭的“止”字。也不知道管不管用，反正死马当活马医。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不是一个人，至少五六个，脚步轻，落地没声，明显是练过的。
我闭眼，深吸一口气，吼出来：“家人们谁懂啊！修仙界团灭剧本这么早开吗？！队友全在掉血，反派还在加buff，系统你睡着了？！”
“叮！”
【梗力值+10，灵力恢复至82%】
一股热流从丹田炸开，直冲四肢百骸。我猛地睁眼，玉佩亮得刺眼，抬脚往前一踏，整个人像是被扔进滚筒洗衣机，天旋地转，耳朵里全是风声。
再睁眼，眼前一片黑，脚底下踩的是碎石和枯草。夜风刮在脸上，带着山野的土腥味。我踉跄两步，差点把背上的顾清言甩出去。
“靠……这是哪儿？”我喘着气环顾四周，远处是黑压压的山影，近处有堵塌了半边的墙，墙头长着一丛野草，随风晃荡。
身后突然传来“咔”的一声，我回头，就见顾清言甩出的那个青铜罗盘卡在岩缝里，链子绷得笔直，另一头连着我们的腰带——刚才闪现落地时差点滚下山崖，是他最后关头扔出罗盘钩住了石头。
“尊嘟假嘟？”我扶着膝盖干笑，“这闪现比导航还飘，下次能不能带个刹车？”
“叮！”
【梗力值+8，灵力恢复至85%】
金光从我指尖窜出来，照得脚边几片落叶都发亮。我赶紧把顾清言放下来，让他靠在断墙边。他眼睛闭着，呼吸微弱，但眉心那个“止”字还在发淡淡红光，看来驱毒符起了一点作用。
我翻了翻乾坤袋，还有半包辣条、一小袋奶茶粉、三颗凝息丸、一张皱巴巴的京城地图，外加手机壳——还是我重生时带着的那块，背面贴着“锦鲤附体”的贴纸。
我掏出手机壳，走到前面那座破庙门口。门匾歪在一边，上面刻着“玄微观”三个字，字缝里全是蜘蛛网。推门进去，地上积着厚厚一层灰，供桌倒是没倒，就是腿瘸了一根，拿块石头垫着。
角落里堆着些干草，看着像是有人住过，但很久没人打理了。屋顶漏了个大洞，月光正好从那儿照下来，落在供桌正中间。
我走过去，把手机壳轻轻放在桌面上，正对着那束月光。
“从今天起，这儿就是我们的秘密基地。”
话音刚落，脑子里“叮”一声特别清脆。
【基地建立成功，解锁“团队buff”：范围内灵力恢复速度+10%】
我差点跳起来：“真成了？我还以为得烧香祭天呢。”
低头一看，供桌底下压着半张黄纸，我抽出来扫了一眼，上面画着个简易阵法，标注着“聚灵引气，三日可通”。字迹潦草，像是随手记的，但笔锋里带着点灵气波动。
“有意思。”我把它塞进怀里，回头去看顾清言。
他已经醒了，正靠在墙边盯着我，眼神有点发沉。
“你刚才说‘秘密基地’？”他声音哑，“就这破道观？”
“破怎么了？”我走过去坐下，从袋子里摸出一颗凝息丸塞他嘴里，“能遮风挡雨，有地儿睡觉，还能涨灵力，比冷香殿强多了。再说了，创业初期谁不是从车库起步的？”
他没说话，抬手摸了摸左耳那颗痣，又放下。
我打开青玉瓶，倒出一颗解毒丹递给他：“这个你也吃一颗，压压毒。”
他摇头：“我已经服过，药效够撑到明天中午。”
“那你现在这状态，能撑到中午？”我翻白眼，“别装硬汉，顾家秘药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能吃。”
他盯着我看了两秒，忽然问：“你为什么非得带着我？”
我一愣：“你说啥傻话？我不带你带谁？王嬷嬷交代的，你得活着。”
“王嬷嬷没交代你陪我一起死。”他声音低下来，“刚才那烟，你吸了一口，现在灵力乱窜，自己都站不稳，还扛着我闪现……你图什么？”
我沉默了一下，把手机壳从供桌上拿下来，擦了擦灰，重新放回去。
“图什么？”我笑了下，“我图你能帮我把基地做大做强啊。你想想，我一个重生的，嘴炮系统加身，缺的就是个靠谱运营。你懂阵法，会情报，还能挡刀——这不就是完美合伙人？”
他看着我，眼神慢慢变了，像是想笑又忍住。
“所以……”他问，“你是把我当工具人？”
“工具人多难听。”我摆手，“你是联合创始人，股份我给你留着呢。”
他终于笑了一下，虽然疼得眉头直皱，但那笑是真的。
“那你这基地……下一步打算怎么搞？”
我站起来，走到门口，望着远处蜿蜒的山路。
“先活下来。”我说，“然后查清楚国师到底在搞什么鬼。三公主今晚敢下毒，说明他们动作要开始了。东华门那边有动静，咱们不能傻等着。”
我回头看他：“等你伤好点，咱们得去江南一趟。顾家暗线说那边有线索，关于国师早年失踪的师弟。”
他点头：“我可以写封密信，让顾家提前布防。”
“行。”我走回来坐下，“你写信，我负责整活。咱俩分工明确，绝不内卷。”
他闭上眼，靠在墙边：“你先别整太大活……我怕我跟不上。”
“放心。”我掏出半包奶茶粉，晃了晃，“等你醒来，我请你喝珍珠奶茶，基地特供版。”
他没再说话，呼吸渐渐平稳，像是睡着了。
我坐在门槛上，捏着那包奶茶粉，望着京城方向。月光洒在山路上，像铺了层薄银。远处传来几声猫头鹰叫，忽远忽近。
我低头看了眼玉佩，金光还在指尖流转，暖的。
“国师，三公主……”我轻声说，“咱们账，慢慢算。”
风从山口吹进来，卷起供桌上那张黄纸，一角飘起，露出背面一行小字：
“若见锦鲤，切莫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