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托尼和安娜的意志，同时回应。
托尼那座已经升级得充满了未来主义美感的工厂，开始变形。
无数的机械臂收回，整个工厂，被压缩、提纯，最终化为了，一柄闪烁着蓝色电弧的，造型简洁而致命的，纯由逻辑构成的【本体论手术刀】。
安娜的灯塔，则将所有的光芒，都收敛到了内部。
它不再向外发光，而是变成了一个密度极大的，如同“奇点”般的，绝对稳定的核心。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漫长。
他们静静地，等待着马特的信号。
而就在这时，一股微弱却又让他们无比熟悉的“扫描”波动，悄无声息地，掠过了他们所在的这个“储物柜”。
那不是“系统完整性校验程序”那种毁天灭地的搜查。
它更像……一个普通日常的，负责清理临时文件的“垃圾回收”进程。
【该死！】托尼的意志，发出了一声咒骂，
【我们在这个储物柜里待得太久了！我们打开文件、进行交互的行为，被系统的底层日志记录了！我们被标记为‘需要清理的临时缓存’了！】
那个“垃圾回收”进程，在扫描到他们这个“异常缓存”后，并没有立刻攻击。
它只是忠实地、按照自己的程序，向上级系统，发送了一个小小的“异常报告”。
然后，它继续着自己那单调的、清理其他垃圾的工作。
但四人都知道，这比直接被攻击，要可怕得多。
这意味着，一个更高级别的，专门处理“安全异常”的程序，已经被激活。
它正在来的路上。
他们没有时间了。
【找到了！】
就在这时，马特的意志，如同在宇宙的背景噪音中，终于捕捉到了那丝来自外星的信号般，爆发出了一阵狂喜！
【在‘角色生成模块’的‘废弃草案’子目录深处！我看到了那段代码！它被层层加密，还被注释掉了！但……它在‘歌唱’！唱着一首充满了‘矛盾’的歌！】
他立刻，将那个精确到字节的坐标，共享给了所有人。
高士奇的意志，在看到那段代码的瞬间，便确认了。
那就是他的“锁链”。
那是一段极其简陋，却又充满了“天才”般恶意的代码。
“override，Errorobject”
简单，粗暴，有效。
【就是现在！】高士奇发出了最后的咆哮。
托尼的【本体论手术刀】，化作一道撕裂逻辑的蓝色闪电，在马特的精准引导下，狠狠地、斩向了那行代码中的“override”这个单词！
安娜的“奇点”，爆发出强大的引力，将四人的意志，死死地拉向了彼此的核心！
而高士奇，则将自己那属于“定义者”的全部力量，都凝聚成了一个终极“定义”！
他不再去定义世界，也不再去定义敌人。
他只是，用尽全力，去定义“自己”。
【我们，】
【‘不在此处’。】
轰——！
当托尼的手术刀，斩断那个“覆盖”指令的瞬间。
当高士奇的终极定义，与那条被斩断的锁链，同时生效的瞬间。
一场无法被任何物理定律所描述的、纯粹的“逻辑爆炸”，发生了。
他们所在的那个“储物柜”，连同建筑师所有的“遗产”，都在一瞬间，被这股源自“存在”与“不存在”猛烈对撞的力量，彻底湮灭，化为了最纯粹的虚无。
而他们的意志，则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从那张名为“现实”的画布上，狠狠地连根拔起！
他们感觉到，周围那片由代码构成的绿色海洋，正在以无法理解的方式，迅速地“远离”他们。
不是他们在移动，而是整个“宇宙”，正在将他们“吐”出去。
所有的法则，所有的逻辑，所有的因果，都在他们身上，飞速地失效、剥离。
他们正在变成……真正的“自由”之物。
但也正在变成，与一切“现实”，都彻底“不兼容”的、绝对的“孤岛”。
在他们即将被彻底“吐”出这个宇宙的最后一刻，高士奇的意志，回头“看”了一眼。
他看到了，那个刚刚被惊动的，更高级别的“安全”程序，已经抵达了，他们刚才所在的位置。
那不是一个程序，也不是一道光墙。
那是一个……角色。
一个穿着红蓝色战衣，胸口有一个“S”标记的，他们无比熟悉的身影。
但他不再是他们认识的那个，充满了希望与光明的英雄。
他的眼神，冰冷、空洞，如同两颗即将熄灭的恒星。
他的身体周围，环绕着无数条由系统最高权限构成的，金色的“规则锁链”。
他不再是“超人”。
他是【系统管理员-卡尔·艾尔】。
是这个宇宙，为了处理最顶级的“安全威胁”，所准备的最终极“杀毒软件”。
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时空的界限，与即将消失的高士奇，对视了一眼。
在那一眼中，高士奇没有看到敌意，也没有看到愤怒。
只看到了一种……深不见底的，属于“囚徒”的永恒悲哀。
然后，高士奇的意识，便被一片超越了所有感知的“白”，所彻底吞没。
他们成功地，“卸载”了自己。
“卸载”的过程，没有终点。
因为它不是一次旅程，而是状态的转变。
当那片吞噬一切的纯白褪去，他们并没有抵达某个新的世界，也没有看到任何新的景象。
他们只是……“悬停”了。
悬停在一片无法被描述的“之间”。
在他们的“下方”，是那个他们刚刚逃离的，依旧在奔流不息的绿色源代码之海，此刻看起来，像一片遥远的，与他们无关的星云。
而在他们的“上方”，以及四周所有的方向，则是一片没有任何星辰，也没有任何代码的，纯粹的“黑”。
那是真正的“虚空”。
是系统之外未被定义的“空白区域”。
【我们……出来了。】安娜的意志，那座一直紧绷着的灯塔，终于放松了下来。
她的“锚点”之力，在这片绝对的虚空中，反而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舒适”。
因为这里没有任何东西需要她去“锚定”。
一切，都处于最原始的，绝对的静止状态。
【是的，我们出来了。】
托尼的意志，那柄【本体论手术刀】，在完成了那终极的一斩后，也耗尽了所有的能量，重新变回了，那个破破烂烂的，充满了“拾荒”美学的工厂。
他环顾四周，发出属于工程师的敬畏感慨，
【这里……什么都没有。没有法则，没有能量，没有时间，没有空间……这里是‘零’。是上帝在说出‘要有光’之前，所凝视的那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