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四野指挥部,作战地图上代表四野兵团的红色箭头已渐渐合拢,紧紧扼住了广西的心脏——南宁。
柳州光复、桂林解放的消息相继传来,指挥部的气氛却并未因此松懈,反而因最终目标的临近而更加急促。
通讯参谋的声音打破了指挥室内的讨论:“报告,南路肖副司令员急电,我部先头纵队已突破敌在邕江北岸最后一道防线,兵临南宁城下,目前正在扫清外围据点,与敌守城部队发生交火,”
刘川接过电文,快速浏览,随即递给身旁的聂政委:“肖光动作不慢,终于打到南宁了,看来白崇禧是把最后的本钱都押在南宁了。”
聂政委仔细看着电文,眉头微蹙:“南宁城防情况如何?白崇禧本人是否在城内?”
刘亚立刻回答:“根据情报部门和前线侦察汇总,白崇禧将其嫡系第七军、第四十八军残部,以及收拢的各路溃兵约四万余人,全部收缩进了南宁城区,企图依托邕江和城防工事负隅顽抗。白崇禧本人及其指挥部,已确认在城内。”
“困兽犹斗。”刘川冷哼一声,走到地图前点在南宁的位置:“到了这个地步,他还想凭借一座孤城翻盘?命令肖光,不要急于攻城,先完成对南宁的合围,特别是盯紧南面通往越南的方向,绝不能让白崇禧跑掉,”
“同时,”刘川转向刘亚:“参谋长,给韩楚发电,他的西路集团留下必要兵力清剿残敌和维护交通线,主力立即南下,向南宁靠拢,与肖光部汇合,形成绝对兵力优势,告诉韩楚和肖光,南宁之战,要打得更巧,尽量减少城市破坏和市民伤亡。”
命令被迅速传达。谭正补充道:“我立刻让政治部起草针对南宁守军的阵前喊话材料,重点强调我军政策,指明负隅顽抗只有死路一条。同时,组织力量准备进城后的安民告示和接管方案。”
聂政委点头道:“这方面的工作要细,南宁是广西省会,影响重大。对于愿意放下武器的敌军官兵,一律宽大处理。”
就在四野紧锣密鼓地部署对南宁的最后一击时,位于南宁城内的华中剿总临时司令部(已迁至此处)里,外面隐约传来的枪炮声,像丧钟一样敲击在每个留守人员的心头。
白崇禧站在办公室的窗前,望着窗外阴沉的天空,昔日挺直的脊背似乎也佝偻了几分。副官小心翼翼地推门进来,声音干涩:“长官,共军已完全合围南宁,四面交通均已断绝。城内部队士气……士气低落,弹药储备也支撑不了太久。”
白崇禧没有回头,只是无力地挥了挥手。副官默默退下。他走到办公桌前,看着那张广西地图,上面代表他势力的区域已被压缩到只剩南宁这一个小小的圆圈。
“完了……全完了……”他声音里充满了不甘和绝望。几十年的经营,称雄一方的抱负,如今都即将在这座孤城里化为泡影。他想起了那份密电,那个来自境外、充满诱惑又风险巨大的“提议”。当时他尚有犹豫,觉得未到山穷水尽之时,如今看来,那或许是唯一的“生路”?
他拉开抽屉,拿出一份空白的电文稿纸,提起笔,手却悬在半空,微微颤抖。这一步踏出去,就再无回头路了,必将背负千古骂名。可是,不踏出这一步,难道真要在这南宁城里,为蒋家王朝、也为他自己陪葬吗?
激烈的思想斗争在他脸上交织。最终,求生的欲望压倒了一切。他深吸一口气,开始在电文稿纸上快速书写起来,内容正是回复那份密电,同意对方提出的“条件”,请求“尽快接应”……
三天后,南宁城外,四野攻击部队已完成了所有准备。韩楚的西路主力与肖光的南路兵团胜利会师,将南宁围得水泄不通。在城北的一处前沿指挥所里,韩楚、肖光以及几位纵队司令员聚在一起,进行最后的战前部署。
“老肖,你的部队主攻方向是东门和南门,重点是南门,防止狗急跳墙往越南跑。”韩楚指着南宁城区草图说道:“我这边负责北门和西门。总攻开始后,炮火准备半小时,重点摧毁敌军城墙工事和明确火力点。步兵随后跟进,多路突击,尽快分割敌人,”
肖光点头:“明白,我已经让部队准备了大量的爆破器材和云梯,攻坚和巷战都做了预案。对了,老韩,野司再次强调,要注意保护城市设施,特别是邕江大桥。”
“放心,已经跟部队反复交代过了。”韩楚沉声道,“对于负隅顽抗之敌,坚决消灭,对于放弃抵抗的,一律不杀。总攻时间,就定在明日凌晨五时整,”
第二天凌晨,天色未明,南宁城郊万籁俱寂,五时整,红色信号弹骤然升空,划破了黎明前的黑暗,
紧接着,集结在南宁外围的四野数百门火炮,炮弹倾泻在南宁的城垣和敌军阵地上,火光冲天,硝烟弥漫,剧烈的爆炸声连绵不绝,守军的惨叫声被完全淹没。
猛烈的炮击持续了整整三十分钟。炮火刚一延伸,嘹亮的总攻号角便响彻原野,四野将士从多个方向朝着被炮火炸开的城墙缺口发起了冲击,
“同志们,冲啊,解放南宁,”
“缴枪不杀,解放军优待俘虏,”
喊杀声、枪声、爆炸声瞬间响成一片。守军虽然做了困兽之斗,但在四野绝对优势兵力和旺盛士气的打击下,抵抗迅速土崩瓦解。许多地段的守军成建制地举起白旗,部分顽固分子依托街垒进行巷战,也很快被经验丰富的四野战士用爆破、迂回等战术逐一清除。
战斗进行得出乎意料的顺利。到了中午时分,四野的攻击部队已突入城区中心,并将残敌分割包围在几个孤立的据点内。
就在韩楚和肖光在刚刚占领的原国民党广西省政府大楼内建立联合指挥部,听取战况汇报时,一个侦察营长急匆匆跑来,脸上带着一丝懊恼和疑惑:“报告副司令,我们攻占了白崇禧的司令部,但是……里面空无一人,根据俘虏交代,白崇禧在天亮前,也就是我们总攻发起前大约两小时,带着一小撮亲信卫队,突然消失了,目前下落不明,”
“什么?跑了?”韩楚和肖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和一丝不安。
“搜,给我全城仔细地搜,他不可能插翅膀飞了,”韩楚厉声道。
几乎同时,在南宁城南方向,靠近邕江的一片偏僻河滩附近,负责封锁南面的部队也传来了消息:发现有小股人员乘坐不明船只强行渡江的痕迹,江对岸发现有接应的迹象,怀疑是白崇禧及其残部,
消息传到四野指挥部,刘川看着电报,眉头紧锁:“还是让他跑了……而且是往南边跑……”
聂政委沉声道:“看来那份关于白崇禧可能与境外势力勾结的情报,并非空穴来风。他这是要流亡海外啊。”
刘亚分析道:“司令员,政委,白崇禧漏网,虽不影响我们解放广西的大局,但后患无穷。他若在境外成立什么流亡政府,勾结外部势力,将来难免会对我们新生政权造成骚扰和破坏。”
刘川沉默片刻,目光扫过地图上中越边境的漫长线条,缓缓说道:“给前线发报,祝贺他们光复南宁的伟大胜利,同时,命令韩楚、肖光,全力肃清广西境内残敌,迅速稳定秩序。至于白崇禧……”
他顿了顿:“他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就是自绝于人民,告诉我们的边防部队和情报部门,提高警惕,严密监视边境动向,同时,将情况及时向中央报告。白崇禧跑了,但这件事,还没完,”
南宁城头,红旗随风飘扬,宣告着广西战役的基本胜利和八桂大地的解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