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密道的入口藏在山壁的藤蔓后，掀开枯藤就是个仅容两人并行的窄洞。守卫长举着火折子在前头带路，火苗映着洞壁上斑驳的声纹，是光声界早年留下的防护印记，只是如今大多已褪色，只剩零星几点金芒在暗处闪。
青芜走在中间，怀里的蚀音木牌突然发烫，她刚摸出来，木牌上的金纹就扭曲起来，像被什么东西干扰。林夏的声能仪也跟着乱响，指针疯转着指向凡界的方向，仪面弹出行小字：凡界声脉异常，大量童声信号消失。
“凡界怎么了？”青岚凑过来，只剩半截的胳膊还裹着布条，是方才守卫给的伤药，此刻布条边缘正渗着淡淡的黑——蚀声气还没清干净。
沈砚腕间的藏弦也颤了颤，这次不是和界隙核心共鸣，而是泛着细碎的白光，像在传递凡界的声息。他解下藏弦展开，弦身除了之前的黑光，竟又浮起层极淡的纹路，弯弯曲曲的，不像灵界的脉星纹，倒像凡界孩童牙牙学语时画的涂鸦。
“是凡界的声纹。”沈砚指尖划过弦身，那些纹路跟着亮了亮，“藏弦能连凡界声脉，这些是失童的声息残印。”
话音刚落，洞壁上的旧声纹突然全亮了，金芒聚成道虚影，是个穿灵界守脉卫长袍的老人，面容和慕言祖父的虚影有几分像，应该是更早的灵界守护者残魂。
“三界声脉本是一体，界隙核心失控吞光声界声脉，凡界声脉也会跟着崩。”残魂的声音发飘，像被风吹着，“那些孩子不是失声，是声脉被核心的蚀声气抽走了，再拖下去，凡界所有活物的声脉都会被吞。”
青芜攥紧木牌，指节发白：“那怎么办？之前说激活《和声盟约》能稳核心，现在还没找到界主……”
“盟约只能暂时通两界，要彻底压核心，得用创世声纹。”残魂飘到藏弦上方，金芒扫过弦身的凡界声纹，“这弦裹了凡界声脉，你身上有灵界守脉卫的玉佩，她拿着光声界的蚀音木牌——你们三个，正好各占一界声脉枢纽。”
沈砚眉梢一挑：“创世声纹怎么激活？”
残魂的金芒暗了暗，语气沉下来：“共殉。用你们三人的脉气当引，把三界声脉融进藏弦，再扎进核心，声纹能顺着声脉网缠住核心，永远压住蚀声气。但你们的脉气会被抽干，连魂息都留不下，和慕言一样，彻底散了。”
“不行！”青芜立刻挡在沈砚和青岚身前，蚀音木牌的金芒炸开来，逼得残魂退了两步，“慕言已经殉道了，我们不能再送死！肯定有别的办法！”
青岚也点头，虽然脸色苍白，却没半分犹豫：“残魂前辈，你活了这么久，总该知道别的法子吧？不一定非要死人才能成事。”
残魂飘在原地，金芒忽明忽暗，像是在挣扎：“我只剩残魂，记不清太多……只知道创世声纹是当年三界初成时留的，除了共殉，没别的激活路数。天脉树也撑不住了，它的本源之前被用来压核心，现在根都烂了，脉星晶来了也救不活——它一枯，两界声脉彻底断，核心更没人能治。”
这话像块石头砸进众人心里。守卫长举着火折子的手都抖了，火折子的火星掉在地上，烫得他猛地回神：“天脉树要是枯了，光声界的声能阵全得崩，到时候蚀声气漫出来，我们都得死！”
沈砚没说话，指尖反复摩挲藏弦。弦身的凡界声纹还在闪，像那些失童的哭声，细弱却扎心。他突然想起之前在凡界历练时，见过一群孩子在河边唱歌，声线清亮，和现在弦上的残印一模一样。
“等等！”林夏突然叫出声，从背包里翻出个木盒，打开来，里面装着十几片和声晶片，是之前加固和声塔时剩下的，此刻正泛着淡淡的金芒，“我之前用声能仪扫过，这些晶片能吸收周围的声脉，不管是灵界的还是光声界的，都能存进去！”
青芜眼睛一亮，突然抓住沈砚的手腕，把藏弦拉到晶片上方：“沈砚，你的藏弦能连凡界声脉，晶片能吸灵界和光声界的声脉——我们把晶片绑在藏弦上，不就能让藏弦裹住三界声脉了？这样不用共殉，也能凑出类似创世声纹的东西！”
沈砚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立刻把藏弦铺在地上，林夏赶紧递过晶片。青芜蹲下身，将晶片一片一片按在弦身的纹路里，蚀音木牌的金芒顺着指尖流进晶片，晶片立刻亮起来，和藏弦的凡界声纹缠在一起。
青岚也伸手帮忙，仅剩的手掌贴着藏弦，灵界脉气顺着掌心渗进去，弦身的金芒越来越亮，渐渐裹住了所有晶片。守卫长看得目瞪口呆，火折子都忘了举，火苗差点烧到袖子。
“这样真的能行吗？”青岚看着藏弦，有些不确定，“创世声纹是天生的，我们这是强行凑的，万一压不住核心怎么办？”
残魂的金芒凑过来，扫过藏弦，突然亮了不少：“能行！虽然不是真的创世声纹，但三界声脉是真的融在一起了！只要把这弦扎进核心，声脉网会顺着核心的蚀声气散开，暂时缠住它——不过只能撑半个月，半个月后必须找到彻底解决的法子，不然声脉网一断，核心会更疯。”
“半个月够了！”守卫长立刻说，“我们现在就去主城找界主，激活《和声盟约》通两界，到时候灵界能派来支援，肯定能想到彻底的办法！”
沈砚把藏弦收起来，弦身裹着晶片，比之前重了不少，贴在手腕上，能感觉到三界声脉在里面流动，暖暖的，不像之前蚀声残能那样刺骨。他看向青芜，笑了笑：“还是你聪明，不然我们真要走共殉的路了。”
青芜白了他一眼，眼眶却有点红：“谁要跟你共殉，慕言已经走了，我们得活着完成他的事。”她说着，摸了摸怀里的玉佩，玉佩好像轻轻动了一下，像是在赞同。
几人继续往密道深处走，洞壁上的声纹越来越亮，应该是快到主城了。守卫长加快脚步，火折子的光映着他的脸，满是期待：“再走两百步就到出口了，出口在城主府的后花园，离界主被困的地方很近！”
突然，前面传来脚步声，还夹杂着说话声，是青木门的人！守卫长立刻把火折子吹灭，洞内瞬间黑下来。青芜摸出蚀音木牌，木牌的金芒只亮了一点，刚好能看清周围的路。
“是青木门的叛徒！”守卫长压低声音，从腰间摸出把短刀，“他们肯定是来搜密道的，我们得赶紧躲起来！”
沈砚把藏弦解下来，握在手里，弦身的金芒暗下去，只留一点微光。青岚也做好了准备，虽然只剩一只手，但指尖的脉气已经凝聚起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还有人在说话：“大长老说了，密道肯定有人用，我们仔细搜，别让光声界的人跑进去救界主！”
“放心吧，有蚀声界的黑影帮忙，就算找到人，也能把他们抓起来！”
青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看了看沈砚，沈砚冲她摇摇头，示意她别慌。等那些人走到离他们只有十几步远时，沈砚突然把藏弦往前一甩，弦身的晶片亮起来，射出几道金芒，正好打在最前面两个人的腿上，那两人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谁？！”后面的人立刻举着火把围过来，火光照亮了他们的脸，都是青木门的弟子，脸上爬着淡淡的黑纹，应该是被蚀声气污染了。
“上！”沈砚喊了一声，率先冲过去，藏弦在他手里像条灵活的鞭子，抽在那些人身上，金芒顺着弦身钻进他们体内，把蚀声气逼了出来。青芜也举着蚀音木牌冲上去，木牌的金芒撞在人身上，能直接把他们震晕。
青岚虽然只有一只手，但脉气很足，指尖的绿光缠住一个人，那人立刻动弹不得，只能原地挣扎。林夏和守卫长也没闲着，林夏用声能仪发出刺耳的声音，干扰那些人的听力，守卫长则趁机用短刀把他们的武器打落。
没一会儿，十几个青木门的叛徒就被解决了，都晕在地上。守卫长喘着气，把火折子重新点上：“幸好有你们，不然我们肯定被发现了！”
几人不敢耽误，赶紧继续往前走，果然，走了两百步后，前面出现了亮光，是密道的出口！守卫长推开出口的石板，外面是个小花园，种着很多花，只是现在大多已经枯了，应该是被蚀声气影响的。
“界主就在前面的正厅！”守卫长指着不远处的房子，房子里亮着火光，还能听到打斗声，“我们快过去！”
几人冲过去，刚到正厅门口，就看见十几个黑影围着一个穿黄袍的人，那人应该就是光声界的界主，虽然身上有伤，但手里的剑还在挥舞，眼神很坚定。
“界主！我们来救你了！”守卫长喊了一声，冲了过去。沈砚和青芜也跟着冲进去，藏弦和蚀音木牌的金芒一起亮起来，那些黑影最怕这种三界声脉的光，纷纷后退。
界主看到他们，眼睛一亮，加快了攻击速度，几下就解决了身边的两个黑影：“你们是灵界的人？”
“是！”青芜一边打黑影，一边说，“我们是来激活《和声盟约》的，界隙核心失控了，还影响到了凡界，再晚就来不及了！”
界主点点头，往旁边退了两步，对着他们喊：“跟我来！《和声盟约》在书房，我们现在就去激活！”
几人跟着界主往书房跑，身后的黑影还在追，但有沈砚和青岚断后，暂时追不上来。进了书房，界主从书架后面拿出一个木盒，打开来，里面是一卷兽皮，上面写满了和声纹，正是《和声盟约》。
“激活盟约需要灵界守护者的信物和光声界界主的血。”界主说着，从腰间摸出一把小刀，割破手指，将血滴在兽皮上，兽皮立刻亮起来。
青芜赶紧拿出怀里的玉佩，玉佩刚碰到兽皮，兽皮的金芒就更亮了，上面的和声纹开始流动，像活过来一样。突然，兽皮射出一道金光，直冲屋顶，屋顶裂开一道缝，金光从缝里射出去，照亮了整个主城。
“盟约激活了！”界主激动地说，“灵界的通道很快就能打开，到时候灵界的支援就会来！”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声巨响，整个房子都震动起来。林夏的声能仪尖叫起来，仪面弹出行小字：界隙核心再次失控，正在往主城方向移动！
“不好！核心过来了！”青芜脸色一变，“我们得赶紧去拦住它，藏弦的声脉网只能撑半个月，现在必须用盟约的力量暂时稳住它！”
界主点点头，拿起《和声盟约》：“走！我们一起去！有盟约的力量，应该能暂时压制住核心！”
几人跟着界主冲出书房，外面的黑影已经被沈砚和青岚解决得差不多了。主城的街道上，很多光声界的居民都出来了，看到盟约的金光，都欢呼起来。
“大家别慌！”界主对着居民们喊，“灵界的通道很快就会打开，我们一定能守住主城！”
居民们的欢呼声更大了，有些年轻力壮的还拿起武器，要跟着他们一起去拦核心。沈砚看着这场景，心里暖暖的，他想起慕言，想起慕言的牺牲，觉得一切都值得。
“走吧！”青芜拉了拉他的胳膊，蚀音木牌的金芒亮起来，“去拦住核心，不能让它毁了主城。”
沈砚点点头，握紧藏弦，和青芜、青岚、界主一起，朝着界隙核心的方向走去。居民们跟在他们身后，拿着武器，喊着口号，声音洪亮，震得空气都在颤抖。
夕阳已经落下，夜色笼罩着主城，但盟约的金光和居民们的声音，让整个主城都充满了希望。沈砚看着身边的青芜，又摸了摸怀里的藏弦，心里很坚定：这次，他们一定能守住光声界，守住凡界，守住所有他们要守护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