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李霄如同行尸走肉。
他机械地跟着小队转移、执行任务，但眼神空洞，反应迟钝，嘴里时常无意识地嘟囔着“系统……金刚不坏……刀意……”等旁人听不懂的词语。
“蝮蛇疯了。”
“可能是压力太大了，出现战场应激了。”
“妈的，真不是时候！”
队友们看着他这副模样，又是担忧又是恼火。
在危机四伏的战场上，一个心神不属的队友，就是一颗随时会引爆的炸弹。
果然，在一次关键的潜入破坏任务中，由于李霄关键时刻的迟疑和错误的判断，导致小队提前暴露，陷入了敌方优势兵力的疯狂围剿之中。
“撤退！快撤退！”队长在通讯频道里声嘶力竭地吼道。
子弹如同泼水般从四面八方射来，炮弹在不远处炸开，掀起漫天尘土。
小队成员且战且退，不断有人中弹倒下。
“蝮蛇！小心！”
一个和李霄关系最好、代号“铁盾”的壮汉猛地将魂不守舍的李霄扑倒在地。
噗嗤！
一颗子弹穿透了“铁盾”的胸口，血花溅了李霄一脸。
温热的血液，战友痛苦的闷哼，以及那双即使中弹也依旧带着关切和焦急的眼神，像是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了李霄混沌的心神之上！
“铁盾！！！”
李霄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眼中的麻木和空洞瞬间被一股暴戾的赤红所取代！
他看着“铁盾”因失血而苍白的脸，看着周围不断倒下的战友，看着远处那些疯狂开火、收割生命的敌人……
一股压抑了许久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凶性，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
“啊——！”
他猛地从地上弹起，竟一把将手中视若生命的突击步枪狠狠扔在地上！
然后在所有队友难以置信的目光中，非但没有后撤，反而如同疯魔般，朝着敌人最密集的方向反冲了过去！
“蝮蛇！你干什么！回来！”
“疯了！他真的疯了！”
队友们的惊呼被他抛在脑后。
此刻，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杀！
没有系统，没有真气，没有刀意，那又如何？！
就在他冲入敌群的刹那，身体仿佛拥有了自己的记忆！
面对迎面刺来的军刺，他手腕一翻，五指如钩，带着一股凌厉的劲风，精准地扣住了对方的手腕！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那是他将鹰爪功练至化境的本能！
同时，他另一只手手掌变得漆黑如墨，带着一股灼热的气息，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拍在另一名敌人的胸口！
砰！
那敌人如同被卡车撞中，胸口凹陷，倒飞出去，口中喷出的鲜血带着内脏碎片！
这是将铁砂掌力催发到极致的表现！
拳、掌、指、爪……
他如同虎入羊群，将那些被他修炼到炉火纯青的基础外功施展得淋漓尽致！
这些武功，是秦四爷实打实传授给他的，是流淌在他血液里、烙印在骨髓中的本能，与系统无关！
没有真气加持，威力固然大减，但那份千锤百炼的技巧、那股狠戾决绝的意蕴，却依旧存在！
他如同一个精通杀人技的艺术家，在枪林弹雨中穿梭，每一次出手都精准地落在敌人的关节、要害之上！
咔嚓！噗嗤！砰！
骨骼碎裂声、血肉模糊声、沉闷的撞击声不绝于耳！
他浑身浴血，有自己的，但更多的是敌人的！他状若疯魔，眼神却越来越亮！
原来……原来如此！
他一边杀戮，一边明悟。
系统，或许给了他捷径，给了他更强大的力量。
但追求武道的那颗心，那份在生死间磨砺出的坚韧意志，那份将武功化为本能的苦修，却是属于他李霄自己的！
即便没有系统，他依旧拥有被他练到骨子里的武功！
他依旧有一颗不甘平凡、向往强大、百折不挠的武道之心！
这，才是他的本心！是他真正的根基！
“虚妄！都是虚妄！”
李霄仰天长啸，声震四野！
他周身那股颓废、迷茫的气息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历经磨难、勘破迷雾后的坚定与锐利！
轰！
整个世界再次如同镜面般破碎！战火、硝烟、敌人、战友……所有的一切都烟消云散！
李霄猛地睁开双眼，意识彻底回归现实。
他依旧站在那宏伟的“惊雷殿”大殿之中，周围的雷霆符文光芒已经黯淡下去，但空气中依旧残留着强大的能量波动。
他迅速环顾四周，发现大殿中约莫有二十余人已经清醒过来。
正心有余悸地打量着彼此，眼神中还残留着幻境带来的冲击与后怕。
这些人能通过“问心”考核，无疑都是心志坚定之辈。
而更多的人，则依旧双目紧闭，脸上或浮现狂喜，或充满恐惧，或扭曲痛苦，显然还深陷在各自的幻境中无法自拔。
就在这时，李霄看到不远处，一名身着玄心宗服饰、已然清醒的弟子，脸上露出焦急之色。
他快步走到一名仍沉浸在幻境中、面露恐惧之色的同门身边，伸手便要去拍打对方的后心，试图用外力将其唤醒。
“师弟！快醒醒！”那玄心宗弟子急切地喊道。
然而，就在他的手掌即将触碰到同门身体的刹那——
“警告！天宫雷部入门考核，自有规则。外力干扰者，视为破坏考核，当受雷罚！”
那冰冷无情的机械声音，如同九霄雷霆，骤然响彻整个大殿，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话音未落，大殿穹顶之上，毫无征兆地劈下一道刺目的银色闪电！
这道闪电并非攻击陷入幻境之人，而是精准无比地轰击在那名试图干扰的玄心宗弟子身上！
“不——！”
那玄心宗弟子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而绝望的惨叫，整个人便在众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被那道蕴含着毁灭气息的雷霆瞬间汽化，连一丝灰烬都没有留下，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静！
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狠辣无情的一幕震慑得头皮发麻，浑身冰凉！
一名先天境的好手，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被一道凭空出现的闪电劈得形神俱灭？！
这天宫考核的规则，竟然如此严苛！如此不容侵犯！
那些原本也有类似想法，想去唤醒同门或好友的人，此刻全都僵在了原地，冷汗瞬间湿透了衣背，再也不敢有任何轻举妄动。
他们看向那些依旧沉沦幻境的同伴，眼神中充满了无奈、怜悯，以及一丝庆幸——庆幸自己刚才没有冲动。
李霄也是心中一凛，对这天宫的手段有了更深的认知。
规矩就是规矩，不容丝毫逾越，违者立毙！
这上古天宫的威严，果然不是说说而已。
他不再关注他人，而是将目光投向大殿深处。
通过这第一关“问心”，仅仅是获得了继续考核的资格。
真正的机缘和考验，恐怕还在后面。
他调整呼吸，默默运转功法，恢复着在幻境中消耗的心神，等待着下一关的到来。
而大殿中，剩下的清醒者们，也纷纷效仿，无人再敢去触碰那无形的规则红线。
整个大殿，只剩下那些沉沦者无意识的呓语和喘息声，气氛压抑而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