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阶尽头，那道青铜门静静立着，蓝光从缝隙里渗出来，像是某种活物在呼吸。
慕倾月站在门前，掌心还贴着那层微凉的金属。残剑悬在腰侧，剑柄上的纹路正轻轻发烫，和门缝里的光频隐隐共振。她没动，也没回头，但耳朵竖得比刀刃还利——身后那灰袍人已经倒下了，抽搐两下后，整个人开始化灰，像被风吹散的旧符纸。
系统还在狂震：【权限冲突未解除，外部信号源残留！】
她咬牙，指尖一掐手腕，借着刺痛把神识拽回来。这感觉太熟悉了，跟第一次登录逆袭仙尊系统时一模一样——不是升级，是有人想远程刷机。
“你说我是实验品？”她盯着地上只剩半截兜帽的灰烬，“那你呢？编号多少？”
风卷着碎灰打了个旋，没人回答。
但她知道刚才那些话不是假的。粉色兔子睡衣的事，连她自己都快忘了。那天晚上她刚熬夜追完甜宠剧，穿着破袜子躺床上刷短视频，下一秒就穿到了玄灵界尸堆里，手里还攥着块带血的破铁片——也就是现在这把残剑。
谁能知道这种事？系统都不一定记得。
她低头看手里的空白玉简，上面浮着一行细字，是刚才用静默记录功能存下的信息。灰袍人说一句，她记一句，全靠唇语和眼神对暗号。现在回看，那些话简直荒诞得像修真圈论坛灌水帖：
“命定之人不是选出来的，是造出来的。”
“你们每一个穿越者，都是初代样本的复刻容器。”
“你的残剑，是013号钥匙。”
她冷笑一声：“合着我是个量产款？还是清仓处理的那种？”
可笑归可笑，她没松手。反而把玉简塞进怀里，顺手从系统空间捞出那根青光石杖，翻来覆去看了几眼。杖头那块石头还在闪，频率和青铜门一致，像是个活体U盘。
“所以你们拿我当测试账号用？”她低声说，“注册即送金手指，任务做完还能抽奖……结果后台一直开着监控？”
难怪每次她刚接任务，敌人就跟闻到味儿似的冒出来。不是内鬼，是出厂设置自带广告推送。
她忽然想起什么，抬手调出系统界面，手指飞快划过一串隐藏菜单——【反向溯源】【信号屏蔽】【协议锁定】。三步操作下去，系统的提示音终于从警报变成了“滴”的一声轻响。
【外部接入终止，核心协议恢复可控】
她松了口气，肩头一软，差点跪下去。这波硬刚系统权限的操作耗了不少灵力，肋骨处也传来一阵阵拉锯似的闷痛，估计是之前战斗留下的旧伤又裂了。
但她顾不上。
目光重新落回青铜门上。蓝光忽明忽暗，像在回应她的靠近。她伸手按上去，掌心立刻传来一股熟悉的波动——和残剑共鸣，但更深处，还有另一种节奏，缓慢、规律，像心跳。
不是她的心跳。
是那个地下密室里见过的“心核”。
灰袍人说过，塔底有间“回炉房”，挂着十二具空躯壳，编号001到012。她是013号。而要终结这一切，就得烧掉炉心——那个叫“源核之泪”的东西。
“所以前面十二个失败品，都被回收了？”她喃喃，“我还活着，是因为系统护着我……还是因为他们还没来得及格式化？”
她突然笑了一下，笑得有点疯。
“行吧，既然我是测试版bug最多的一个，那我就给你们整个崩服看看。”
她收回手，转身走向灰袍人最后倒下的位置。地上只剩一根断杖和半块烧焦的地图。她蹲下捡起地图残片，边缘刻着“西岭地脉·第三支流”几个小字，线条歪歪扭扭，像是临死前硬写下来的。
她眯眼看了两秒，忽然抬脚，冲着青铜门就是一脚踹过去。
“砰！”
门没开，但蓝光猛地一闪，像是被激怒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看。”她指着门缝，“你记录我，分析我，预测我，甚至给我安排剧情线——但现在，老子不按剧本走了。”
她拍了拍衣服上的灰，把地图收好，又摸了摸残剑。
“你说我是钥匙？好啊。那我就亲自捅进你心脏里转一圈。”
她转身就走，步伐稳得像丈量过。
可刚走出三步，脑子里突然“叮”了一声。
系统弹出新提示：【检测到高优先级记忆片段解锁，来源：用户初始穿越时刻】
她脚步一顿。
画面闪现——不是她穿书那天的记忆，而是更早，在现代世界最后一晚。她躺在床上刷手机，视频App自动跳转一条诡异广告：
【您已入选“跨维度意识投送计划”，点击确认即参与抽奖，奖品包括：逆天改命系统、绝世美男贴身伺候、万人敬仰人生……】
她当时随手点了关闭。
但现在回想起来，那个弹窗……根本不像普通广告。
更像是——邀请函。
她站在原地，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
如果她不是意外穿越……
而是被选中的？
那所谓的“逆袭仙尊系统”，到底是帮她，还是困她？
她猛地摇头，把杂念甩出去。现在不是深究这个的时候。情报已经有了，据点位置、关键物品、破解方法，全都齐了。只要回去告诉苏逸和夜渊，正道就能调整部署，直接端了老窝。
可就在她准备迈步时，胸口突然一紧。
残剑嗡地一震，剑柄上的纹路瞬间发红，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了。
同时，系统发出一声极短的提示音：【警告：归墟令指令更新，新目标锁定——摧毁‘源核之泪’】
她瞳孔一缩。
不对劲。
刚才灰袍人明明说过：“别信归墟令的指引……它也在撒谎。”
可现在，系统居然主动接到了摧毁源核的任务？
是巧合？还是……
有人在利用系统给她下套？
她盯着胸前若隐若现的归墟令虚影，手指缓缓收紧。
如果是真的任务，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发布？
如果是假的……那发布这条指令的，是谁？
她慢慢抬起手，指尖凝聚一丝灵力，轻轻点在归墟令投影上。没有反应。再加重一点，依旧平静如常。
直到她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落在上面。
刹那间，投影扭曲，浮现出一行血字：
【指令来源：上级协议——001号观测者】
她呼吸一滞。
001号？
那不是该挂在墙上的标本吗？
她猛地合掌，将归墟令彻底封印，冷汗顺着额角滑下来。
“原来你们连系统的命令都能伪造……”
她站直身体，眼神变了。
不再是那个被命运推着走的穿越者。
也不是单纯执行任务的棋子。
她是唯一一个，系统权限高于心核监控等级的存在。
换句话说——
她是bUG，也是杀毒程序。
她最后看了眼青铜门，蓝光依旧闪烁，像一只不肯闭上的眼睛。
她没说话，转身就走。
脚步干脆，不留痕迹。
风从废墟间穿过，吹起她的衣角。残剑贴在腿边，微微震颤，仿佛也在等待那一刻的到来。
她走出十步，忽然停下。
从怀里掏出那枚记录玉简，捏碎。
白光一闪，信息全毁。
“你们想看直播？”她冷笑，“那我就断网给你们看。”
她继续走。
身影渐远。
而在她身后，青铜门的蓝光突然剧烈闪烁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
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她知道，有些事，已经不一样了。
她的手按在残剑上，指节泛白。
这一次，轮到她来改写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