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牌在袖中烫得像块烧红的炭，名字“夜渊”三个字浮在符文表面，歪歪扭扭，像是用血写出来的。慕倾月没看它，也没去碰那正缓缓爬向归魂瓶的暗红液体。她只是把刀插进地砖缝里，借力站直了身子。
云逸靠在石墩上喘气，半截阵旗抱在怀里，指节发青。他抬头看她：“还打吗？”
“不打？”她扯了下嘴角，“人家都快把我们埋这儿当陪葬品了，你说咱是躺平认命，还是临死前踹两脚再走？”
话音刚落，殿门阴影一动。黑袍首领带着仅剩的手下折返，脚步沉稳，左臂咒文重新燃起暗红光晕。他站在门槛处，目光扫过满地狼藉，最后落在慕倾月脸上。
“你很聪明。”他说，“但聪明人活不久。”
“谢谢夸奖。”她抬手抹掉唇角一丝血痕，“不过您这台词太老套了，建议下次配个bGm，气氛能拉满。”
首领冷哼一声，抬手掐诀。空气骤然凝滞，地面裂纹中渗出的红液开始逆流，汇聚成环形阵纹，将大殿中央围成囚笼。他身后那人也咬破指尖，在额心画了一道血符，双目泛白，显然要联手施术。
慕倾月瞳孔微缩——这种禁术她见过，叫“锁灵噬魂阵”，专克高阶修士。一旦成型，方圆十丈内所有灵力都会被抽干，连逃都来不及。
但她没动。
反而闭上了眼。
系统界面弹出：【检测到复合型阴系禁术启动，破解方案已生成，兑换需80积分】
“又来？”她心里翻白眼，“上次雷符五十，这次直接跳八十万起点？你是打算买下整个幽冥地府当物业？”
【友情提示：限时九折，支持分期付款】
“滚。”
她睁开眼，视线落在首领左肩。就在他抬手结印的瞬间，那条手臂僵了一下，动作迟滞了不到半息——可对她来说，够了。
旧伤。
她早年在秘籍里看过类似症状：经络受损者强行催动高阶法术，必有短暂滞涩，俗称“卡帧”。
“云逸。”她低声说，“东南角碎石堆底下，还有雷符残片吗？”
“有。”他咳了一声，“就一张，还是你去年扔那儿忘了收的。”
“数三下。”她说，“三。”
他点头。
“二。”
她缓缓屈膝，重心下沉。
“一。”
轰！
碎石炸开，烟尘冲天。黑袍二人本能侧身避让，首领左手一偏，咒文光芒微微一晃。就是这一刻——
慕倾月如箭离弦，刀光直取面门。首领仓促回防，抬臂格挡，左肩随之沉下。她立刻弃刀，双手疾速结印，掌心凝聚灵力压缩成束，直指其肩窝经络枢纽。
“逆流破煞诀！”她低喝。
这一招她还没练熟，练一次疼三天，上次试功差点把自己废了。但现在顾不上了。
指尖离皮肤还有半寸，她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出，混着残雷核余力化作银蓝指劲，轰然穿透咒甲！
“呃——！”
首领闷哼，整条手臂的咒文崩裂数道，体内灵力失控反噬，胸口剧烈起伏。他踉跄后退，脸色发灰，显然受创不轻。
她没停。
转身召回飞刀，刀尖一挑，兜帽应声掀开——露出一张布满黥印的脸，眉心一道陈年剑疤，扭曲如蜈蚣。
“现在知道谁是猎物了吧？”她冷笑。
那人死死盯着她，眼里怒火几乎要烧出来，却不再动手。他扶起手下，一步步往后退，身影最终隐入通道深处，再没回头。
硝烟缓缓散去。
慕倾月站在原地，右手微微发抖。经脉像被砂纸来回磨过，每一次呼吸都牵着肋骨深处钝痛。她没管这些，弯腰捡起归魂瓶，手指一抹，封印重新凝实。
云逸挣扎着坐起来：“他们……走了？”
“暂时。”她把瓶子塞进储物戒，“等养好伤再来围剿咱们，这才是标准反派剧本。”
他苦笑：“那你刚才那一招……是不是又把自己搭进去了？”
“小问题。”她活动了下手腕，“顶多三个月不能提重物，顺便戒辣戒酒戒熬夜——哦不对，修仙界没外卖，本来就没得选。”
系统突然弹窗：【侦测到东南方向灵力波动持续减弱，目标移动速度降至每刻钟不足三十步，推测重伤概率97.3%】
她眯眼。
“看来不止我们受伤。”她喃喃，“那个拿盒子的，也快撑不住了。”
云逸想说话，却被她抬手制止。
她低头看向袖中玉牌——“夜渊”二字仍在，但颜色变淡了些，像是即将熄灭的余烬。她没躲，也没慌，只是轻轻摩挲了一下那行符文。
“来就来呗。”她嗤笑，“反正我又不是没见过你穿黑斗篷装神秘的样子，上次在忘川渡口，你还因为不会划船差点掉水里，挺帅的哈。”
系统沉默片刻，蹦出一行新提示：【情感模块检测到轻微波动，是否启动安抚预案？】
“删了。”
她收起玉牌，走到大殿角落，从一堆碎石下扒出一块青铜残片。上面刻着半幅地图，线条模糊，但能看出指向某个地下层入口。
“这地方不对劲。”她说，“这些人不是冲宝贝来的。”
“那是冲什么？”
“是冲‘钥匙’。”她敲了敲残片，“他们以为归魂瓶是锁，其实……它是门铃。”
云逸听得一头雾水：“啥意思？”
她没答。
而是蹲下身，用刀尖在地面划了三道线，组成一个倒三角。这是她和苏逸当年定下的暗记——表示“发现异常，等待接应”。
可现在没人会来接应。
她站起身，拍了拍衣摆上的灰：“走，下去看看。”
“你确定？”云逸声音发虚，“下面要是塌了呢？”
“塌了就塌了。”她往前迈步，“大不了组团投胎，我还能蹭个免费轮回直通车。”
她走向大殿后方那堵看似完整的石墙。手指在某块砖上轻轻一按，咔哒一声，墙面滑开一道缝隙，冷风扑面。
里面漆黑一片，隐约传来滴水声。
她掏出一颗夜明珠握在手里，光晕照亮前方阶梯——向下延伸，不知通向何处。
云逸跟上来：“你不怕？”
“怕啊。”她踩上第一级台阶，“但我更怕明天醒来发现自己成了别人剧本里的工具人。”
阶梯尽头，一道铁门立在黑暗中，门缝里渗出淡淡的腥气。她伸手推门，门轴发出刺耳摩擦声。
门开了。
里面是一间密室，墙上挂满画像。每一幅都画着不同模样的女子，面容各异，气质相似——全都像她。
最中央的画框空着。
地上摆着一只木盒，正是之前黑袍人抢走的那只。
她走过去，蹲下，手指悬在盒盖上方，没急着打开。
云逸在门口张望：“这地方……怎么一股子祠堂味儿？”
她没应声。
因为盒盖自己动了。
缓缓掀起一条缝。
一抹红光从缝隙里透出来，映在她脸上，像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