磐石要塞的指挥中心里，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全息沙盘上，代表阴间银行势力的猩红光点依旧如同附骨之蛆，牢牢包围着要塞。银行发动的金融战、舆论战、甚至病毒战，让幽冥财团在过去一段时间里疲于应付。
江沉站在沙盘前，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控制台。林晚则在一旁，对着几张被烧得焦黑的符纸残片皱眉——那是上次银行“规则执法队”偷袭时，她好不容易保下来的部分实验数据，但核心部分已经被一种诡异的阴蚀能量彻底破坏。
“银行这帮家伙，玩不起就掀桌子。”林晚没好气地把残片扫进垃圾桶，“正面商业竞争不过，就搞技术封锁，还派‘执法队’来砸实验室…这跟打不过就举报开挂有什么区别？”
江沉没接话，目光依旧停留在沙盘上一个不起眼的、闪烁着微弱蓝光的小点上。那是一个位于鬼域边缘，规模不大，名声也不显的金融机构——忘川信贷。
“银行的‘规则执法队’很麻烦，”江沉终于开口，声音平静无波，“他们打着‘维护金融秩序’的旗号，专门针对我们的幽冥快递和符咒银行下手。我们卖符咒，他们说无证经营；我们搞快递，他们说超范围配送违禁品（指冥币）；就连鬼员工按时上下班，他们都能挑刺说不符合《鬼道劳动法》…烦得很。”
林晚翻了个白眼：“可不是嘛，比居委会大妈管得还宽。所以我们怎么办？继续跟他们扯皮？”
“扯皮是扯不过的，规则是他们定的。”江沉摇摇头，嘴角却勾起一丝熟悉的、带着算计的弧度，“但我们可以…换个场地玩。”
他的手指点中了那个代表“忘川信贷”的蓝点。
“忘川信贷，阴间银行旗下全资控股的次级贷款公司，主要业务是给那些信用评级不高、但又急需冥币周转的小鬼王、个体户甚至有点道行的孤魂野鬼放贷。”江沉调出它的资料，“利率高得离谱，风控基本靠暴力催收，坏账率也高得惊人。在银行体系里，属于典型的‘不良资产’，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林晚凑过来看了看：“业绩这么烂？银行还没把它关了？”
“关了干嘛？总得有个地方处理那些高风险业务和见不得光的账。”江沉轻笑一声，“而且，它有一个对我们至关重要的东西——”
他放大资料中的一行小字：
【忘川信贷持有：丙级‘跨位面金融运营牌照’（授权范围：小额信贷、冥币兑换、基础符咒质押融资）】
林晚眼睛猛地一亮：“金融牌照？！还是跨位面的！有了这玩意，我们的符咒银行和幽冥快递不就…”
“就名正言顺了。”江沉接话，“银行的‘规则执法队’再想找茬，就得先掂量掂量动一家‘持牌机构’的后果。这就好比…以前我们是无证摆摊，现在我们要把城管大队的办公室给买下来。”
这个比喻过于生动，林晚差点笑出声，但随即又皱起眉：“想法是好，但银行怎么可能把这种牌照卖给我们？他们又不傻。”
“他们是不傻，但他们贪心，而且…傲慢。”江沉划开自己的幽冥资产面板，虽然大部分账户还被冻结着，但一些隐蔽的、通过前期各种“小生意”积累的备用金还在。“忘川信贷业绩太差，常年亏损，银行总部早就想把它剥离掉了，只是碍于面子和一些不好明说的‘历史遗留问题’（比如一些洗钱的烂账），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接盘侠。”
“而我们，”江沉微微一笑，“就是那个‘不懂行’、‘钱多’、‘人傻’、还特别愿意帮银行处理‘不良资产’的完美接盘侠。”
一场针对“忘川信贷”的收购战，就在银行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地展开了。
江沉并没有直接出面，而是通过笑面鬼王（这位双面间谍在拿了5%干股后愈发卖力）以及几个被冥币悄悄“策反”的银行中层管理鬼员，在阴间的金融市场上散播消息。
消息的核心意思很简单：有个来自阳间的暴发户（暗指江沉），人傻钱多，对阴间金融一窍不通，就想搞个牌照装点门面，特别喜欢“忘川信贷”这种听起来有底蕴（忘川河嘛）的名字，愿意出高价收购，并且承诺承担所有历史债务和…不可描述的遗留问题。
银行高层收到风声，一开始是嗤之以鼻的。
“那个江沉？穷疯了吧？想钱想疯了想来捡垃圾？”
“忘川信贷那烂摊子，送我都不要，他还想买？”
“估计是被我们打怕了，想找个壳子寻求保护？幼稚！”
但很快，银行那边负责处理不良资产的部门就动心了。毕竟，能把忘川信贷这个万年亏损户甩掉，还能收回一笔不错的现金（江沉通过笑面鬼王报了一个略高于市场估价但又不算太离谱的价格），不仅能美化当期财务报表，负责此事的鬼官还能拿到一笔可观的奖金。
银行内部的官僚体系和贪婪，开始为江沉开路。
谈判过程充满了戏剧性。江沉这边派出的“谈判代表”（一个被临时灌输了大量金融知识、演技浮夸的机灵鬼）充分演绎了什么叫“人傻钱多速来”。
会议上，银行代表滔滔不绝地吹嘘忘川信贷的“辉煌历史”和“巨大潜力”，我们的鬼代表就一脸崇拜地点头：“厉害厉害！这公司名字起得就好！忘川，一听就很有文化！买了！”
银行代表隐晦地提及一些“可能需要买方自行处理的‘特殊’应收账款”（其实就是坏账和烂账），鬼代表就大手一挥：“小问题！我们老板最讲义气，朋友的忙一定帮！这些账包在我们身上！”
银行代表都惊了，差点没忍住笑出声，赶紧把合同草案推了过去，生怕对方反悔。
最终，在银行高层一种“看傻子送钱”的愉悦心情中，收购协议以惊人的速度达成了。江沉动用了一部分隐藏储备金，加上笑面鬼王临时拆借的一笔短期“过桥贷款”，成功收购了忘川信贷100%的股权，并“慷慨”地承担了所有已知和未知的债务。
消息传回磐石要塞，林晚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这就…买下来了？银行居然真的卖了？他们没发现是我们的？”
“傲慢会蒙蔽双眼，尤其是当他们觉得自己在占便宜的时候。”江沉看着正式过户的股权证明和那张闪烁着微光的丙级金融牌照，语气平静，“在他们眼里，我们不过是困兽犹斗，买这么个破烂壳子，要么是垂死挣扎，要么就是蠢。”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接收？”林晚有些兴奋，“有了牌照，很多事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做了！”
“现在就去。”江沉站起身，“趁银行那帮家伙还没反应过来，还没开始在里面埋雷设套之前，第一时间全面接管。”
当江沉和林晚带着一队精挑细选、兼具财务知识和打架能力的鬼员工，浩浩荡荡地来到忘川信贷位于鬼域边缘那栋破旧小楼时，眼前的景象还是让他们略微吃了一惊。
公司门口歪歪扭扭地挂着牌子，玻璃门上满是污渍。里面光线昏暗，几个穿着陈旧银行制服、面色惨白的鬼职员正无精打采地飘来飘去，有的在打瞌睡，有的在用算盘偷偷玩弹珠游戏。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年老账本的霉味和淡淡的怨气。
看到新老板到来，这些老油条鬼职员也只是懒洋洋地瞥了一眼，毫无敬畏之心。一个看起来像是经理模样的老鬼，一边掏着耳朵，一边慢悠悠地飘过来。
“新老板是吧？”老鬼经理有气无力地说，“交接清单在那边桌上，自己看吧。库房里还有几沓没人要的旧符咒和欠条，算是赠品。没事的话我们就先下班了？反正这破公司也没啥业务。”
江沉没理会他，直接对带来的鬼员工团队下令：“立刻行动。一组，控制所有账本和电子数据存储设备；二组，接管金库和重要物资；三组，安抚…或者说，‘说服’原员工配合工作。”
专业的鬼员工们立刻散开，效率极高。
老鬼经理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新老板这么雷厉风行，嘟囔了一句：“啧，搞这么大阵仗，还以为来了什么大人物呢，结果还不是接盘这烂摊子…”
很快，初步清点结果就出来了。
情况比预想的还要糟糕。
账目混乱不堪，许多贷款合同只有口头约定，死账坏账堆积如山。金库里空空如也，仅有的几箱冥币还是纯度极低的残次品。那些原员工更是一问三不知，或者装傻充愣。
林晚检查了一下所谓的“赠品”旧符咒，发现基本都是过期的废品，气得她想当场画个雷符给那老鬼经理做个新发型。
“老板，最重要的核心数据库访问权限被设置了最高级别的加密锁。”一个负责技术的鬼员工汇报，“需要原银行总部授予的密钥才能打开。强行破解可能会触发自毁程序。”
江沉点点头，似乎早有预料。银行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地把核心数据交出来？这肯定留了一手。
他走到那台老旧的、连接着阴间银行内部网络的数据终端前。屏幕上果然显示着一个复杂的符文密码锁界面。
“试试这个。”江沉从怀里取出一枚造型奇特的黑色U盘——这是之前那个银行内部“投诚者”在秘密会面时，偷偷塞给他的，说是或许能派上用场。
将U盘插入终端接口。
屏幕上的符文锁猛地闪烁起来，似乎在进行激烈的对抗。但几秒钟后，符文一个接一个地由红转绿！
【权限验证…通过！】
【欢迎您，三级权限管理员。】
【正在载入‘忘川信贷’核心数据库…】
成功了！那枚U盘里的权限，竟然真的能打开这把锁！
然而，还没等众人高兴，屏幕上刚刚显示出的数据列表，突然开始以惊人的速度变灰、消失！
【警告！检测到远程格式化指令！】
【数据删除中… 10%… 30%… 70%…】
【无法中止！】
“不好！银行远程启动了自毁程序！”技术鬼员工惊叫道。
所有人都愣住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好不容易到手的数据正在飞速消失。银行果然狠辣，卖给你的只是一个空壳，核心数据直接销毁，让你什么都得不到！
林晚气得跺脚：“这帮混蛋！太无耻了！”
就在数据删除进度条跳到90%，所有人都以为无力回天的时候，江沉却突然俯身，在键盘上快速输入了一长串极其复杂、由符文和数字混合的指令。
删除进度猛地一滞！
屏幕上弹出一个新的、从未见过的黑色界面，上面跳动着一段冰冷的文字：
【‘深渊备份’协议已激活。】
【正在验证最高权限…验证通过。】
【开始恢复被删除数据… 1%…】
整个数据中心一片死寂，只剩下服务器恢复运行的微弱嗡鸣声。
所有鬼员工，包括那个原本一脸不屑的老鬼经理，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江沉，仿佛见了鬼…不对，他们就是鬼，是仿佛见了天神！
林晚也震惊地看向江沉：“你…你怎么会知道…”
江沉直起身，看着屏幕上缓慢恢复的数据进度条，语气平淡地解释了一句：“那个投诚者给的U盘里，除了权限，还有一个隐藏的后门协议，是银行内部某些人用来给自己留后路、防止被灭口用的‘保险’。名字挺中二，叫‘深渊备份’。”
他顿了顿，补充道：“当然，银行总部那帮人，估计早就忘了或者根本不知道他们设计的系统里还有这么个隐藏功能。”
老鬼经理飘过来，看着恢复的数据，脸上的傲慢和不屑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置信的敬畏，他结结巴巴地问：“老…老板…您…您到底是谁啊？”
江沉没回答，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手掌直接穿过了他的灵体），指着屏幕上逐渐恢复的客户名单和账目，说：
“别愣着了。现在，开始干活。”
“把那些欠钱不还的老赖名单，给我整理出来，精确到门牌号。”
“明天开始，‘忘川信贷’更名‘幽冥普惠金融’，第一期业务…”
江沉露出一丝核善的微笑。
“…上门，催债。”
章末钩子：就在数据即将完全恢复时，屏幕突然又是一闪，跳出一条并非来自数据库的、极其短暂的加密错误信息，瞬间即逝，但江沉还是捕捉到了那转瞬即逝的几个字：
【…协议…熵鬼…苏醒…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