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死亡清算倒计时
右盘之上，那颗覆盖着搏动黄金脉络的人的心脏，正在疯狂地抽搐、变形！
每一次泵出的暗金色血液都带着绝望的粘稠感，滴落在金色秤盘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如同丧钟般的声响。
天秤的横梁剧烈地、不平衡地颤抖着，右盘（心脏）正以飞快的速度沉向深渊！
那个冰冷、宏大、毫无感情的声音，如同宇宙的终极审判，再次在他意识核心轰然炸响：
【契约 IV：等价交换需以灵魂密度为汇率。】
【灵魂密度=给予的爱\/索取的命。】
【当前汇率：严重失衡！】
伴随着宣告，天秤右盘猛地加速下沉。
那颗黄金脉络心脏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表面甚至开始出现细密的裂纹。
暗金色血液如同喷泉般涌出。
然而，就在这心脏即将彻底爆裂的千钧一发之际，那冰冷的声音似乎被某种强大的干扰强行切断。
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更加古老、更加晦涩、仿佛穿越了无数时空尘埃的低语，直接烙印在他的灵魂感知之中：
【隐藏条款 IV-A：……滋啦……以己之血……滋啦……赎……滋啦……可暂……滋啦……滞天秤之倾……】
这断断续续、充满杂音的低语，如同在狂风中捕捉的只言片语。
以己之血……赎……滞天秤之倾？
什么意思？
用自己的血来赎罪？能暂时阻止天秤的倾斜？
这念头如同黑暗中的一道微弱却致命的闪电！
轰！
幻象再次如同破碎的镜子般崩解。
剧痛和刺眼的灯光、刺耳的警报声瞬间将丹尼尔拽回现实。
他发现自己正趴在手术台上，身体因剧痛而剧烈痉挛，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铁锈味。
腰椎深处如同有一个熔炉在燃烧，将黄金粒子熔铸进他的骨骼。
“注射完成！快！稳定剂！最大剂量生命支持！”
伊万诺夫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嘶哑。
粘稠的液态黄金终于停止了注入。
但深入骨髓的冰冷灼痛感却如同烙印，永久地刻在了丹尼尔的神经末梢。
他瘫软在手术台上，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头，汗水浸透了身下的一切。
意识在剧痛和强效药物的作用下浮沉。
不知过了多久，在药效的麻痹和极度的疲惫中，他陷入一种半梦半醒的混沌。
身体的痛苦似乎暂时被隔绝，但精神却异常活跃。
那黄金天秤、濒临破碎的心脏、冰冷的契约条款，尤其是那断断续续的古老低语：
“以己之血……滞天秤之倾”……
在他脑海中反复闪现，如同黑暗中摇曳的鬼火。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无声地推开。
不是伊万诺夫，也不是护士。
高跟鞋敲击光洁地面的声音，“嗒、嗒、嗒”，带着一种冰冷而精准的节奏，每一步都像踩在紧绷的神经上。
丹尼尔艰难地转动沉重的眼皮。
伊琳娜·罗曼诺娃。
她站在病床边，炭灰色的高级套装勾勒出冷硬的线条，金色的长发一丝不苟。
深邃的蓝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种评估商品般的绝对冷静。
她的存在，让病房的温度骤降。
“感觉如何，沃罗宁先生？”
伊琳娜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病房的寂静。
“‘黄金骨髓’的滋味，想必刻骨铭心。”
语气平淡得像在评论天气。
丹尼尔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无法言语。
伊琳娜似乎并不在意。
她微微俯身，靠近病床，一股冷冽的、混合着雪松香水和陈旧纸张的气息笼罩下来。
她的目光如同手术刀，锁定丹尼尔因痛苦和药物而涣散的瞳孔。
“我看到了您的‘操作’，在虚空交易所里。”
她的声音压得更低，如同毒蛇的嘶鸣。
“做空那些富豪的寿命……想法很大胆。可惜——”
她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冰冷的笑意。
“您似乎忽略了，任何交易所都有其清算机制。”
她优雅地直起身，从手袋中取出一个薄薄的银色平板。指尖滑动，屏幕转向丹尼尔。
屏幕上，并非金融图表。
左侧：【-10】猩红刺眼，如同未愈的伤口。
右侧：一个动态的、由纯粹金色线条勾勒的骷髅天秤。
右盘（代表负债）沉重地下坠，几乎触底。左盘空空荡荡，高高翘起。
下方一行冰冷的幽蓝文字：
【当前生命负债：10年。清算倒计时：启动中。】
负十年？清算倒计时？
丹尼尔的心脏如同被冰封，瞬间停止了跳动。
“做空，意味着您借来了不属于您的时间。”
伊琳娜的声音如同最终的宣判。
“借来的，总要还。连本带利。交易所的‘平仓’，从不温柔。”
她收起平板，居高临下地看着病床上因这赤裸裸的死亡宣告而陷入极度恐惧的丹尼尔。
“好好休养，沃罗宁先生。”
她转身，高跟鞋敲击地面，走向门口。
“您的时间不多了。仔细想想，您还有什么可以支付那‘汇率’的筹码。”
病房门无声关闭，留下刺骨的寒意。
病床上，丹尼尔因极致的恐惧和身体深处那黄金骨髓带来的、冰冷沉重的灼痛而无法抑制的颤抖。
灵魂密度的公式在脑中尖啸。
负十年的债务如同绞索。
而那来自古老契约的、断断续续的低语：
“以己之血……滞天秤之倾”……
如同黑暗中唯一闪烁的、却通向未知深渊的微光。
伊琳娜带来的死亡清算倒计时，如同冰冷的绞索，悬在丹尼尔的头顶。
病房里，每一秒都像在粘稠的金属溶液中窒息。
监护仪规律的“嘀嘀”声是唯一的节拍，敲打着“负十年”的丧钟。
深入骨髓的灼痛和冰冷感并未因手术结束而消散，反而如同苏醒的野兽。
每一次心跳都带来沉重的、金属般的滞涩感，仿佛血液里真的流淌着融化的铅。
然而，丹尼尔·沃罗宁的字典里，没有“屈服”。
在强效镇痛剂和近乎自毁的意志力支撑下，他强行要求出院。
伊万诺夫列举着未知的排异反应、神经毒性、全身性组织金属化的风险，声音带着真切的恐惧。
丹尼尔只是冷冷地听着，灰蓝色的眼睛里燃烧着孤注一掷的火焰。
“要么开门……”
他的声音因疼痛而嘶哑，却带着磐石般的重量。
“要么，你和‘源库’的秘密，明天就会成为联邦安全局早餐桌上的头条。”
伊万诺夫的脸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镜片后的恐惧压倒了一切。他屈服了。
回到顶层公寓的堡垒，丹尼尔感觉自己像一具从炼狱拖回的残骸。
身体极度虚弱，每一次移动都伴随着肌肉撕裂般的剧痛和骨骼深处传来的、金属摩擦般的异响。
他拒绝了所有佣人，将自己锁在书房。
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外界，只有书桌上那盏老旧的绿罩台灯，散发着昏黄而集中的光晕，像黑暗汪洋中唯一的孤岛。
力量在衰减，时间在流逝。
林枫关于“星纹学会”和密宗真言的调查暂时没有突破性进展。
他唯一的武器，只剩下那扇时断时续、通往恐怖“虚空交易所”的门。
保险柜深处的黄金棺模型和那块锈迹斑斑的青铜碎片。
他再次打开了保险柜。
冰冷的合金门滑开，恒湿系统的冷气带着淡淡的金属腥味。
暗金色的棺体在昏黄灯光下，散发着更加沉重的不祥气息。
棺盖上那几个深嵌的东方文字如同沉默的诅咒。
丹尼尔的目光落在棺盖头部那个曾弹出青铜碎片的暗格上。
他伸出手，指尖因虚弱和体内金属化的滞涩感而微微颤抖，再次用力按向暗格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