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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薇是大周朝尚书府的庶女,在出嫁前夕被嫡母陷害。

>挣扎间,她摔碎了祖传的血玉簪,顿时天旋地转。

>再睁眼时,眼前是刺眼的灯光与震耳欲聋的喇叭声——

>一个钢铁巨兽正朝她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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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尚书府西北角的僻静小院里,只听得见风吹过老槐树叶子的沙沙声,间或夹杂着一两声压抑的啜泣。

李薇跪在冰冷的青石板上,单薄的夏布衣衫抵不住夜寒,身子微微发抖。她面前那扇紧闭的房门,像嫡母王氏永远板着的脸,透不出一丝光亮和暖意。明天,她就要被一顶小轿抬进那传闻中暴虐成性的老肃王府,为病重的世子“冲喜”。说是冲喜,谁不知道,那是个一脚踏进棺材的人,她这一去,无异于飞蛾扑火。

“哭什么?”李薇的声音低哑,却带着一种异样的平静,像是在安抚身边唯一忠心的小丫鬟,又像是在告诉自己,“眼泪救不了命。”

脑海里闪过白日里王氏那双精于算计的眼,和那句轻飘飘却定了她生死的话:“薇丫头,能为世子冲喜,是你的福分,也是我们李家的体面。好好准备着,别失了礼数。”

福分?体面?李薇攥紧了袖口,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她一个卑微庶女,何曾有过福分和体面?不过是父亲用来攀附权贵、嫡母用来铲除眼中钉的棋子罢了。

就在这时,院门被粗暴地推开,杂沓的脚步声打破了夜的沉寂。灯笼的光晕里,王氏被一群婆子丫鬟簇拥着,迤迤然走了进来。她穿着绛色遍地金缠枝莲的褙子,头上珠翠环绕,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冰冷的光。

“母亲。”李薇垂下眼睫,依礼唤了一声,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王氏在她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打量着,目光像淬了毒的针,细细密密地扎在她身上。“我来看看你准备得如何了。”她语气温和,眼底却是一片寒凉,“明日便是大喜的日子,有些规矩,还得再叮嘱你一遍。进了王府,不比在家,一言一行都关乎李家的脸面。若还带着那股子小家子气和不安分的心思,冲撞了贵人,别说王府,就是家里,也饶不了你!”

李薇低着头,沉默。这沉默却激怒了王氏。

“怎么?不说话?心里不服气?”王氏冷笑一声,往前逼近一步,压低了声音,只有两人能听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那点龌龊念头!打量着攀上你那个短命的娘留下的旧关系,就想飞上枝头?我告诉你,趁早死了这条心!肃王府,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她话音未落,猛地伸手,一把攥住了李薇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长长的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旁边两个粗壮的婆子会意,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死死按住了李薇的肩膀。

“搜!”王氏厉声道。

李薇瞬间明白了。她们是冲着那支簪子来的!那是生母留给她唯一的遗物,一支成色极好、色泽殷红如血的血玉簪。母亲去得早,只留下这个念想,曾隐约听伺候过母亲的老人提过,这簪子似乎牵扯到母亲的一些过往。王氏定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怕这簪子将来会成为她翻身的依仗,要在她进府前彻底绝了她的后路!

“不行!”李薇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挣扎起来,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小兽。她不能连母亲最后的念想都保不住!

推搡,拉扯,呵斥,咒骂……小院里乱成一团。李薇拼尽全力抵抗,头发散了,衣衫也被扯得凌乱。混乱中,不知是谁的手狠狠撞上了她的发髻——

“哐当”一声脆响!

那支一直被李薇小心翼翼藏在发间的血玉簪,摔落在青石板上,瞬间断成两截!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所有人都愣住了,看着地上那抹刺目的红。

李薇只觉得心脏也跟着那玉簪一起碎裂开来,一股难以言喻的剧痛和绝望攫住了她。她眼睁睁看着,那断成两截的血玉簪,内部似乎有浓郁得化不开的血色光华开始流转,越来越盛,越来越急,仿佛活了过来!

“嗡——”

一声并非来自耳畔,而是直接响彻在灵魂深处的嗡鸣炸开!

以那破碎的玉簪为中心,空气像是被投入石子的水面,猛地荡漾开一圈圈无形的涟漪!强烈的吸力从涟漪中心传来,拉扯着周围的一切。婆子丫鬟们惊叫着被推开,王氏也踉跄着后退,脸上血色尽失,写满了惊骇。

李薇离得最近,首当其冲。她感到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大力量攫住了自己,猛地一扯!

天旋地转!

眼前是尚书府小院惊恐扭曲的人脸,是破碎的血玉散发出的妖异红光,下一瞬,所有这些景象都像被打碎的琉璃一样,寸寸崩裂,被拉长、扭曲成无数光怪陆离的色带,从她身边飞速掠过。耳边是尖锐到极致的呼啸,仿佛千万冤魂在同时嘶嚎,又仿佛飓风撕裂苍穹。她的身体轻飘飘无处着力,五脏六腑都被搅成了一团,意识在巨大的撕扯力下迅速模糊……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那令人疯狂的旋转和嘶鸣骤然停止。

强烈的失重感袭来,随即是重重坠地的冲击,震得她四肢百骸像是散架了一般疼痛。

黑暗潮水般退去,意识艰难地回笼。

李薇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无比刺目的光!不是烛火,不是日光,是一种惨白、冰冷、亮得让她眼睛刺痛流泪的光,从高高的、奇怪的长杆子上散发出来,将周围照得亮如白昼。

这是哪里?阴曹地府吗?

没等她理清思绪,更巨大的、几乎要震破耳膜的尖锐声音猛地灌入!

“嘀——!!!”

那声音持续不断,带着一种暴躁的催促和金属的冰冷质感,是她从未听过的恐怖声响。

她茫然地、循着声音和光线的方向抬头——

只见一个庞大的、泛着冰冷金属光泽的钢铁巨兽,瞪着两只灼灼的、令人不敢逼视的亮眼,正发出那刺耳的咆哮,以一种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朝着她瘫坐的位置,直直地、凶猛地冲撞过来!

那巨兽的模样狰狞,绝非世间任何已知的活物或器物!

死亡的气息,比在尚书府小院里更加真切、更加迅猛地扑面而来!

那钢铁巨兽咆哮着,裹挟着一阵劲风,眼看就要将她单薄的身子碾碎!

李薇瞳孔骤缩,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这一刻冻结。求生本能压倒了一切混乱思绪,她不知哪来的力气,几乎是手脚并用,不顾一切地向旁边翻滚!

“嗤——!”

一声尖锐到极致的摩擦声紧贴着她的耳畔响起,刮得人头皮发麻。那巨兽带着一股混杂着尘土和怪异气味的狂风,险之又险地擦着她的衣角掠了过去,最终在几丈外停了下来,依旧发出低沉的、威胁般的嗡鸣。

李薇瘫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剧烈地喘息着,心脏狂跳得像要挣脱胸腔。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席卷全身,四肢软得没有一丝力气。

“找死啊!大半夜的穿成这样突然冲到马路中间!想死也别害我啊!”一个穿着奇怪短打衣衫、脑袋从巨兽身侧一个方块窗口探出来的男人,对着她气急败坏地怒吼,表情因愤怒和后怕而扭曲。

他的话李薇一个字也听不懂,但那语气里的惊怒和指责却明明白白。她撑着发颤的手臂,想要爬起来,却发现身下是某种平整得过分、黝黑坚实的“地面”,绝非青石板或泥土。

她惶然抬头,四下一望,整个人如遭雷击,僵在原地。

眼前的一切,彻底颠覆了她十五年来对这个世界的所有认知。

没有熟悉的亭台楼阁,没有朱漆大门和飞檐斗拱。取而代之的,是无数拔地而起的巨大“建筑”,高耸入云,形状方正,表面覆盖着大片大片透明得如同无物的“琉璃”(玻璃),映照着惨白灯光和远处霓虹变幻的色彩,冰冷而规整,毫无生气。这些“琉璃宫阙”排列得密密麻麻,压迫得人喘不过气。

更远处,还有形状更加奇诡的建筑,有的顶端尖细,有的圆润如球,有的甚至扭曲盘旋,全都闪烁着各种她无法理解的、五颜六色的光芒图案(霓虹灯、电子屏),将半边天空都染得光怪陆离。

而那些刚才欲置她于死地的钢铁巨兽(汽车),并非只有一头,而是成群结队,川流不息,在宽阔得惊人的黝黑道路(马路)上奔行不息,带着红色的、白色的、黄色的光眼(车灯),发出或高或低的咆哮(引擎声、喇叭声),秩序井然,却又透着一种机械的冷漠。

空气不再清新,弥漫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混杂着烟火气、某种油腻和化学物品的味道,吸入肺里,带着微微的呛人感。

街上行走的人,男女老少,皆穿着不堪入目。男子多着露臂的短衫(t恤)和仅覆至膝头的短裤,女子更是大胆,衣衫紧贴身躯,勾勒曲线,甚至裸露出大片臂膀、小腿,更有甚者,颈下胸前一片雪白肌肤也坦然示人(吊带、短裙)。他们发式怪异,长短不一,颜色各异,无人结髻。

他们行色匆匆,对瘫坐在地、穿着繁复古装裙衫的她投来或惊奇、或漠然、或带着审视意味的目光,偶尔有人举起一个巴掌大的、会发光的黑色小方块(手机)对着她,却无人上前搀扶询问。

这不是阴曹地府。

但,这又是何处?

一种比死亡更深的寒意,从脚底顺着脊椎一点点爬满了全身。她像是被遗弃在一个巨大、冰冷、充满未知危险的琉璃与钢铁构成的迷宫中央,孑然一身,举目无亲。

尚书府的倾轧,嫡母的迫害,那场被迫的冲喜婚姻……与眼前这完全无法理解的诡异世界相比,竟显得那么遥远,甚至……带着一丝可笑的熟悉。

至少,那是她认知范围内的争斗。

而这里……

她低头,看着自己身上这套月白绣缠枝莲的襦裙,在此地显得如此格格不入,如同戏台上的伶人误入了陌生的战场。袖中空空,除了一方素帕,再无他物。那支碎裂的血玉簪,恐怕早已留在了那个遥不可及的时代。

孤身一人,身无长物,置身于一个完全陌生的、危机四伏的异界。

前所未有的恐慌和孤立无援,像冰冷的潮水,将她彻底淹没。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深蓝色整齐短打服饰、头戴奇怪平顶帽子的男子(警察)注意到了这边的异常,朝着她走了过来,眉头微蹙,脸上带着公事公办的审视。

李薇心脏猛地一缩。

是官差?此地的官差?

她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紧紧攥住了那方唯一的素帕,指尖冰凉。

那官差在她面前站定,开口说了一句什么,语气还算平和,但她依旧听不懂。

见她只是睁着一双惊惶的眼,茫然无措地看着自己,官差似乎也有些无奈,他想了想,放缓了语速,又尝试着换了另一种腔调,同时伸出手,似乎想示意她跟着他走。

跟他走?

李薇看着对方伸过来的手,那手上戴着奇怪的白色织物(手套),脑海里瞬间闪过的是衙门大牢、严刑拷问的画面。在此地,她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穿着古怪的人,会被当作什么?妖孽?逃犯?

不能去!

绝对不能跟他去!

强烈的抗拒让她猛地向后一挣,也顾不得浑身疼痛,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转身就想往那光影交错、人群熙攘的深处逃去!

“诶!你别跑!”那官差没料到她会突然逃跑,愣了一下,立刻抬脚追了上来,语气带上了严厉。

跑!

必须跑!

李薇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她提着碍事的裙摆,不顾一切地冲入那流动的人群,像一只受惊的鹿,拼命想要逃离猎人的追捕。周围是更加刺耳的喇叭声、人们的惊呼声、还有身后那官差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和呼喊声。

钢铁的洪流,琉璃的丛林,陌生的人潮……这一切交织成一张巨大而无形的网,而她,是那只误入其中、挣扎求生的飞蛾。

她能逃到哪里去?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停下,可能就意味着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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