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璃端着那碗莲子百合羹，热气在冷风里袅袅上升。她轻轻吹了口气，把陶锅放在地上，顺手从空间取出一块青石垫底，免得烫坏苔藓。
“这门要的不是蛮劲儿，也不是灵力多强。”她一边说，一边用勺子搅了搅羹汤，“它要的是——懂。”
端木云蹲在旁边，胳膊还隐隐发麻：“可咱连它想啥都不知道，咋懂？”
“你忘啦？”公孙宇抬头，指尖轻点阵盘，“刚才你一拳打上去，它吸了你的力，反而没立刻反击。说明它不排斥力量，只是讨厌乱来。”
慕容雪坐在另一侧，掌心微光流转：“而且它认得洛璃的空间气息。每次她拿出灵芽，裂缝都会松动一点。”
洛璃点点头，忽然伸手将整碗羹汤缓缓倾倒于地。温热的液体渗进石缝，银白色的月华灵芽随之浮现，在汤水浸润处轻轻颤动。
光幕上的塔形图纹晃了一下，底部那道细缝又张开些许。
“看出来了没？”洛璃眯眼，“它像人在呼吸——十二息一个周期，十一息半是警戒，十息就是发怒前兆。但它每次‘呼’的时候，左下方三十七度角会弱一下；‘吸’的时候，右上方五十一度角会有延迟；中间顶点，则是在换气瞬间最不稳定。”
公孙宇猛地站起身：“三角循环！三点联动！难怪我们单点试探都不行，原来是得一起震！”
“对。”洛璃拍了下手，“就像敲钟，只敲一边响不了，得围着敲三下，声波才能叠起来。”
端木云挠头：“所以咱们仨一人负责一个点？那你呢？”
“我居中调频。”她说着，玉铲一挥，一道柔和的灵流自空间涌出，缠上三人手腕，“我把你们的灵力节奏锁在一起，差半个呼吸都算输。”
公孙宇立刻掏出阵盘，在空中划出三道光影标记，分别指向禁制左下、右上和顶端。“节点位置确认，每十一息半轮转一次，窗口只有半息。”
“那咱们就得抢在这半息里，同时出手。”慕容雪收起药囊，指尖凝出一根极细的灵丝，“我能用医脉感知它的律动，卡准时机。”
“我主攻左边。”端木云握紧拳头，“这次不使劲，就按你说的，轻轻碰——当是打招呼。”
“右边交给我。”慕容雪轻声道，“以柔克刚，扰其心脉。”
“顶点归我。”洛璃退后一步，脚踩奇异步法，身影微闪，已在原地留下淡淡残影，“《九宫步》练了这么久，就等这一刻。”
四人站定方位，屏息凝神。
第一轮周期开始。
“来了！”公孙宇低喝。
三人同时抬手，灵力蓄而不发。等到那左下角光芒微黯的刹那——
端木云一拳轻推，拳风如纸片拂面；
慕容雪指尖灵丝轻颤，似春风拨弦；
洛璃身形一闪，指尖点向顶端节点，快得几乎看不见动作。
三道波动几乎同步命中。
光幕猛地一震，塔形图纹裂开一道新痕，但很快又愈合。
“差了一丝！”公孙宇急道，“你俩慢了半拍！”
“不是他们。”洛璃摇头，“是我的步法衔接迟了零点一瞬。再来。”
第二轮。
这一次，她提前半息启动《九宫步》，身形如蝶穿花，在虚空中踏出九个隐秘落点。玉铲轻鸣，空间之力悄然拉紧四人之间的共鸣线。
“准备——”
“左角衰减！”
“右角滞缓！”
“顶点换气——现在！”
三人出手，比之前更干脆。
拳风、灵丝、指劲齐至。
光幕剧烈晃动，裂缝扩大了一圈，可依旧未破。
“还是不够齐！”端木云喘气，“下次我再快点！”
“不用更快。”洛璃突然笑了，“我们需要的不是速度，是‘同一刻’。”
她从空间取出三枚星辰草籽，每人发了一颗：“含嘴里，咬破的瞬间就是信号。”
“啊？这就靠嗑种子？”端木云瞪眼。
“你有更好主意？”洛璃挑眉。
“没。”他老实把草籽塞进嘴里。
第三轮。
四人闭目调息，灵力在体内缓缓推进。
公孙宇盯着阵盘，嘴唇微动：“十一息……十……九……八……”
到了第五息时，他忽然睁眼：“等等！节奏变了！只剩十息一轮！”
众人一惊。
“来不及重排了。”慕容雪睁眼，“只能按原计划上。”
“那就提前启动。”洛璃深吸一口气，“我先引灵，你们跟着我的脉动走——三、二、一，咬！”
四颗牙齿同时咬破草籽，苦味在口中炸开。
就在那一瞬——
端木云拳出如风，不带一丝杀意，却精准落在左节点衰弱之处；
慕容雪灵丝如针，轻轻刺入右节点经络间隙，仿若诊脉；
洛璃足尖点地，身随影动，指尖轻触顶端，如同揭开一页古卷。
三股力量，不分先后，汇入禁制核心。
塔形图纹猛然剧震，裂缝如蛛网般蔓延开来。整个光幕发出低沉嗡鸣，像是古老机器终于接通电源。
咔——
一声清脆裂响。
光幕从中心崩解，化作无数光点飘散。地面符文逐一熄灭，空中残影缓缓消散，仿佛千年的守望终于落幕。
一股温润灵流自遗迹深处涌出，拂过脸颊，带着淡淡的清香与暖意。
前方通道豁然开朗，石阶延伸向内，两侧壁灯依次亮起，像是迎接久别的客人。尽头处，隐约浮动着朦胧宝光，似有典籍悬浮，又有兵器轻鸣，令人忍不住想迈步探查。
四人站在原地，谁也没动。
端木云咧嘴一笑：“咱……真把它聊开了？”
公孙宇看着手中阵盘，数据归零，嘴角微扬：“不是聊开的，是考及格了。”
慕容雪轻轻呼出一口气，指尖绿光悄然收回：“它放我们进去，是因为我们没把它当敌人。”
洛璃站在最前方，玉铲仍在微微震颤。她望着那条通往深处的长廊，目光沉静。
“走吧。”她转身看向三人，“考试过了，课还得上。”
三人点头，正要抬脚——
忽然，洛璃抬起一只手，示意暂停。
她弯腰，从地上捡起一片碎裂的光屑，放在掌心。那碎片竟微微跳动，像还有心跳。
“它没完全消失。”她说，“是自愿退让的。”
端木云凑近看：“所以它是活的？”
“说不定。”洛璃把光屑收入空间，“回头给它种棵树，报答一下门卫大爷。”
公孙宇笑出声：“你还真打算养它？”
“为啥不？”她拍拍手，“好门难得，得珍惜。”
四人相视一眼，同时迈出脚步。
石阶承接住第一双脚印的瞬间，深处宝光忽明忽暗，像是回应，又像是警告。
洛璃走在最前，裙摆轻扬，木簪上的流苏微微晃动。
她的手按在腰间玉铲上，脚步未停。
通道两侧的灯，一盏接一盏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