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秦柏舟处理完一些琐事，几乎没怎么犹豫，便驱车回到了京大分配给他在家属区的住处。
打开熟悉的房门，看着窗外对面那扇此刻亮着温暖灯光的窗户，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感和归属感油然而生。
这里，离她更近。他甚至能想象她此刻在房间里做什么。
他顿了顿，看着对面那扇亮灯的窗户，心头涌上一股冲动，发了一条：
秦柏舟：「打开窗户。」
消息几乎是秒回。
苏酥：「？」
紧接着，对面那扇窗户的窗帘被“唰”地一下拉开，暖黄的灯光倾泻而出。一个小小的身影探了出来，正是不久前才分开的苏酥。
她披散着微卷的长发，穿着一件毛茸茸的居家服，小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她双手扒着窗框，努力地朝这边张望。
秦柏舟就站在自己这边的阳台上，没有开大灯，身影在夜色中显得有些朦胧，但苏酥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个挺拔的轮廓。他果然回来了！
隔着不算太远也不算太近的距离，冬夜的冷风在楼宇间穿梭，但两人的目光却仿佛跨越了空间，紧紧地交织在一起。
苏酥看着他专注凝望的样子，心里像被灌了蜜糖，又甜又软，还带着点新奇的悸动。
她忍不住拿起手机，拨通了他的电话。
电话几乎是立刻被接起。
“喂？” 秦柏舟低沉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比平时更添了几分磁性，仿佛就贴在她耳边。
苏酥看着对面阳台上的身影，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娇嗔和笑意：“秦老师，这才分开多久呀？你就站在阳台‘望妻石’一样？看不出来，你还挺黏人的嘛！”
她故意用了“黏人”这个词，带着点小得意和试探。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
就在苏酥以为他会像以前那样，用他那套“成熟稳重”的理论来反驳时，却听到他低沉而坦然的回应，清晰地顺着夜风钻进她的耳朵：
“嗯。”
“是有点黏人。”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大男孩般的笨拙和坦诚：
“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女生，有点控制不住。”
“就想……看着你。”
轰！
苏酥的脸颊瞬间爆红！比刚才在书店被他吻了还要烫！
他……他居然就这么承认了？！还说得这么……这么直白！什么“控制不住”、“就想看着你”……这真的是那个冷静自持、惜字如金的秦老师吗？！
巨大的甜蜜和羞窘像烟花一样在她心里炸开，让她握着手机的手指都微微发颤，嘴角却不受控制地高高扬起，怎么也压不下去。
她只能把脸往窗框上贴了贴，试图用冰冷的玻璃给脸颊降温，但心里那团火却越烧越旺。
“傻笑什么呢？”秦柏舟的声音带着笑意从电话里传来，他似乎能想象到她此刻的模样。
“没……没什么！”苏酥立刻否认，声音却带着藏不住的雀跃。
她赶紧转移话题，试图掩盖自己的慌乱：“那个……秦老师，你发信息来，就是……就是为了让我开窗户看你啊？”
“嗯，是。”秦柏舟回答得理所当然，然后又自然地接了下去。
“顺便问问你，考研复习得怎么样了？最后冲刺阶段，别太紧张，但也要保持节奏。”
提到考研，苏酥立刻想起那些让她头大的难题。
也许是身份转变带来的微妙变化，也许是夜色和距离给了她撒娇的勇气，她几乎是脱口而出，带着点娇蛮的抱怨：
“好多问题都不是很懂！都怪你！”
怪他之前扰乱她的心绪，让她没心情好好复习。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低低的轻笑。
“嗯，怪我。”秦柏舟的声音无比纵容，顺着她的话往下接，没有半分辩驳。
“是我这个‘男朋友’失职，没有及时辅导。明天上午怎么样？老地方，给你补课？”
听到“男朋友”三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苏酥的心跳又漏了一拍。
虽然已经确认了关系，但这个词从他口中说出，还是带着巨大的冲击力和……难以言喻的甜蜜感。
“老地方？”苏酥明知故问，声音带着小小的雀跃。
“嗯，书店。靠窗那个位置。”秦柏舟的声音温柔而笃定，“那是我们……开始的地方。”
苏酥的心像被泡进了温热的蜂蜜水里，甜得发胀。
她看着对面阳台上那个朦胧却让她无比安心的身影，所有的紧张和不安似乎都被这夜色和电话里的温柔驱散了。
“好呀！”她清脆地应道，笑容在灯光下灿烂无比，“那……秦老师，明天见？”
“明天见。”秦柏舟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承诺的意味，“早点休息，晚安。”
“晚安！”苏酥甜甜地回应。
挂了电话，苏酥依旧趴在窗台上，看着对面那个身影。
秦柏舟似乎也收到了她无声的告别信号，朝她这边轻轻挥了挥手，然后转身，身影消失在阳台门后。
苏酥却没有立刻关窗。冬夜的冷风吹在滚烫的脸颊上，带来一丝舒爽。
她看着对面那扇已经暗下来的窗户，回味着刚才电话里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尤其是那句“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女生”和“男朋友”……
她忍不住傻笑起来，把脸埋在手臂里蹭了蹭。
原来，谈恋爱……是这种感觉啊。
甜甜的，暖暖的，还有点傻乎乎的。
感觉……还不赖！
她终于依依不舍地关上窗户，拉上窗帘，将冬夜的寒冷和那份刚刚萌芽、滚烫甜蜜的秘密，一同锁在了温暖的房间里。
明天，似乎变得格外值得期待起来。
冬日的暖阳透过书店巨大的落地窗，洒在熟悉的靠窗座位上，留下一片明亮温暖的光斑。
苏酥早早地就到了，占据了那个能晒到太阳、旁边还有绿植的位置。
她摊开书本和笔记，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手指无意识地转着笔，目光时不时瞟向门口，心跳带着隐秘的期待。
当那个挺拔的身影推开玻璃门，带着一身清冽的寒气走进来时，苏酥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随即又像小鹿般欢快地撞起来。
秦柏舟一眼就看到了她，金丝眼镜后的眸光瞬间柔和下来，唇角勾起一个极浅却清晰的弧度。
他径直走到她身边，没有像以前那样坐在对面，而是非常自然地拉开她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缩短。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混合着室外的冷冽气息，清晰地传入苏酥的鼻尖。
这是他们第一次以“恋人”的身份并肩而坐。空气仿佛都带上了一丝微妙的甜意和不易察觉的紧张。
苏酥感觉脸颊有点发烫，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一点点，试图拉开一点微乎其微的距离。秦柏舟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但没有点破。
“哪里不懂？”他侧过头，声音低沉温和，目光落在她摊开的政治理论书上，自然地进入了“辅导”状态。
“这里，还有这里……”苏酥赶紧收敛心神，指着书上几处做了标记的地方，“这几个概念总觉得绕来绕去，关系理不清。还有这个语法点，长难句分析总是抓不住主干……” 她小声地诉说着困惑，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在书本上。
秦柏舟微微倾身，凑近了些，修长的手指指向书上的文字。
他的讲解一如既往的清晰、透彻，逻辑严谨，条理分明。
低沉悦耳的嗓音就在她耳边，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
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带着距离感的秦柏舟，也不是那个让她紧张得不知所措的“男朋友”，此刻的他，是那个让她安心依靠的“秦老师”。
奇妙的是，那些曾经让她抓耳挠腮、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在他温和而精准的剖析下，竟然变得豁然开朗，脉络清晰得如同拨云见日。
“啊！原来是这样串联的！”苏酥忍不住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呼，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秦柏舟，带着由衷的赞叹和一点小崇拜。
“秦老师，你讲得也太好了吧！感觉比我们考研辅导班的老师讲得还清楚！你……你以前是不是专门教政治理论的啊？” 她纯粹是觉得他讲得实在太好了，忍不住好奇。
秦柏舟看着她恍然大悟后闪闪发亮的眼睛，那纯粹的崇拜和喜悦让他心头微动。
他轻轻推了下眼镜，镜片后的眸光带着温和的笑意：“没有专门教过，只是这是我的专业……可能逻辑思维还算清晰。”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因兴奋而微微泛红的脸颊上，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肯定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而且，苏酥本来就不笨，理解力很好，一点就透。”
这直白的夸奖让苏酥的脸“唰”地一下更红了！比窗外的阳光还要灼热。
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卷着书页的边角，小声嘟囔：“哪有……”
为了掩饰这份突如其来的害羞和甜蜜，她赶紧转移话题，问了一个她一直有点好奇的问题：“秦老师，你……你什么时候放假回家啊？”
秦柏舟看着她害羞转移话题的样子，眼底的笑意更深。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苏酥希望我早点回去？还是……晚点？”
苏酥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心尖微微一颤。她抬起头，撞进他那双带着了然和探寻的眼眸里，那目光仿佛能看穿她所有的小心思。
她咬了咬下唇，带着点小女孩的娇憨和占有欲，小声却清晰地回答：“不……不希望。” 说完又觉得太直白，赶紧补充道，“我……我是说，放假前学校不是还有很多事嘛……”
看着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补充，秦柏舟胸腔里溢满了柔软的暖流。
他低笑出声，那笑声低沉悦耳，带着毫不掩饰的愉悦。
“嗯，那我就不着急回去。” 他看着她，眼神温柔而笃定，“本来也没打算太早走。学校是还有些收尾工作。”
他顿了顿，解释道，“我家就在市中心，回去很方便，什么时候想回去都行。”
“市中心？”苏酥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秦老师，你……你本来就是京市人？我一直以为你是外地的呢！” 她想起他之前说的“调过来”，一直以为他是从外地调来的。
秦柏舟点点头：“嗯，土生土长的京市人。之前在外地任职了几年，去年才调回京市，正好京大这边有职位空缺，就调过来了。” 他简单解释了一下自己的履历。
“原来是这样……”苏酥恍然大悟。
怪不得他对京市这么熟悉，气质也带着一种京市人特有的从容。
知道了他是本地人，苏酥心里莫名地更踏实了一些，感觉两人之间的距离似乎又近了一点。
秦柏舟看着她若有所思的小脸，重新将话题拉回书本：“好了，别走神。刚才那个语法点，再给你巩固一下？” 他拿起笔，在草稿纸上写下例句，耐心地拆分结构。
苏酥赶紧收敛心神，凑过去认真听讲。阳光暖暖地洒在两人身上，在书页上投下交叠的剪影。
他低沉温柔的讲解声，她偶尔清脆的提问声，交织在安静的书店里。
没有过多的甜言蜜语，没有刻意的亲密动作，只是并肩坐着，一个认真地教，一个专注地学，空气中流淌着一种自然而温馨的默契。
偶尔，秦柏舟讲解时会不经意地靠近一些，手臂轻轻擦过她的衣袖，带来一阵细微的电流。
苏酥会微微脸红，心跳加速，却不再像最初那样紧张得想要逃离。
她甚至开始偷偷享受这份属于恋人的、隐秘的靠近。
时间在专注的讲解和学习中悄然流逝。窗外的阳光渐渐西斜，将两人的身影拉长。
当秦柏舟合上书本，宣布“今天就到这里”时，苏酥还有点意犹未尽。
她抬起头，看向他，正好撞进他温柔注视的目光里。
那目光里，有对她专注学习的欣赏，有对这段静谧相处时光的满足，更有一种无声的、属于恋人的缱绻。
苏酥的心跳，再次不受控制地乱了节奏。她慌忙低下头收拾书本，掩饰自己再次泛红的脸颊。
秦柏舟看着她手忙脚乱的样子，眼底的笑意如同融化的春水。
他伸出手，极其自然地帮她把散落的笔和橡皮收进笔袋，动作熟稔而体贴。
“走吧，”他站起身，拿起自己的外套，“送你回去？”
“嗯！”苏酥抱着收拾好的书本，也站了起来，跟在他身边。
走出书店大门时，冬日的冷风扑面而来，她却觉得心里暖洋洋的，像揣着一个不为人知的小太阳。
这一次，她没有再在校门口提前抽回手。秦柏舟很自然地牵起了她的手，将她的手包裹在自己温暖的大掌中。
苏酥只是微微脸红了一下，便任由他牵着，感受着掌心传来的、令人安心的温度和力量，一步一步，朝着家的方向走去。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紧紧依偎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