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清猛的睁开眼，映入眼帘的还是那熟悉的白色天花板。
剧烈的喘息声在胸腔里轰鸣，细密的冷汗在额前密布，他有些恍惚的举目四望，现实和梦境交织的虚幻感渐渐消散了一些，眼底渐渐恢复了清明。
心中残存的痛意却仍然在心中环绕，让他有些窒息。
江……鸿哲到底怎么样了？！
他的思绪最终停留在李总狞笑的面容和江鸿哲狼狈的身影里，手指缓缓收紧。
飘散的视线最终凝在滴落药物的点滴管中，干涩的声音从喉咙里发出,“有……人吗……”
“有人……在吗？”
迎面而入的护士看陈文清醒来，露出欣喜的笑意，“你醒……啦！”
“太好了，我去叫黄医生过来。”
片刻后，黄轩居高临下的看着倚靠在病床前的青年，他的脸很白，仿佛失去了血色，清亮的眼睛里郁色积聚，似乎带着什么痛苦的心事。
“是你！”陈文清看见黄轩一下就认出了他。
他是江鸿哲的好朋友，那说明江鸿哲应该大概率没事，他的心里微微轻松了一些。
他做的只是噩梦，不是真的！
黄轩用体温枪给他测了一下体温，又用听诊器探了探他的胸腔，方才缓缓开口：“烧已经退了，击打伤没伤着骨头，肌肉可能这几天还会有酸痛感，但没有什么大碍。”
陈文清小声的和他道谢。
“只是身子太虚了，建议住院疗养一周再出院。”
陈文清沉默了，他没有说话。
见陈文清没有说话，黄轩合上病历本，淡淡说：“有什么事可以随时让护士叫我，好好休息。”
语毕转身就要走，陈文清看着他的背影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忧虑。
“等等！”
“他……”
“他……还好吗？”
他死死的盯着黄轩的眼睛，紧攥的被单出卖了他的紧张。
“他不好。”黄轩的语调依然冷淡。
“他受了很重的伤，至今昏迷不醒。”他将江鸿哲和他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陈文清瞳孔收缩，黄轩的语气很轻，却如重锤狠狠的击打着他的心，他的心蜷缩着被不知名的情思勒住，勒的生疼。
“不……可能……”
“他怎么可能会有事……”
“他可是天之骄子……”
“怎么可能轻易出事……”
黄轩停下脚步，背对着陈文清，声音依旧平静：“就算是天之骄子也不过是血肉之躯。”
“何况……”
“他本身的处境也未必有你想的这么风光无限……”
“我和你说过，他也不过是个在普通不过的人。”
“甚至，有些可怜……”
他转过身，望着陈文清苍白的脸庞，“李总的人都是些亡命之徒，下手很重，他身上多处骨折，手术做了七个小时。”
陈文清低下头，攥着被单的手青筋暴起，他想起梦中江鸿哲将他推开，被废墟彻底掩埋的画面。
“他在哪？”
“我想见见他!”陈文清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我不知道……”
“他已经被转移到自己的私人病房，那里有最顶级的医护团队为他医治。”
病房里陷入了死寂，只有点滴滴落的声响。
陈文清依旧低着头让人看不清神色，只是微微晃动的肩膀出卖了他的真心。
“不过，你不用太过担心……”
“他有最顶级的医疗团队在身边。”黄轩忽然开口，语气不复之前的冷淡。
“他昏迷前和我说，让我一定要治好你。”
“他说你老是想着别人，但希望你也想想自己的身体。”
“还有，恭喜你……”
“你自由了……”
“所以，请你莫要辜负他的心意……”
“将自己好好养好……”
“不要固执的跑掉……”
“如果真的想走，请坚持在医院多待一会儿。”
陈文清猛的抬头，眼眶发红。
黄轩说完，不再管思绪复杂的陈文清，就径直走了出去，将房门轻轻合上，只留下看着门把手发愣的陈文清。
“我自由了……”他喃喃自语。
“我自由了……”他抬起头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恭喜你自由了”——这句话在他耳边反复回响。
多么讽刺的自由，用那个人的重伤换来的自由，他宁可不要！
江鸿哲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你成功了……
陈文清捂着自己发疼的心，无力的倚靠在床头，缓缓闭上眼睛。
窗棱外月光如水，一只白色的蝴蝶被细密的蜘蛛网缠住，细软的蜘蛛网带着温热的气息，却将蝴蝶的翅膀越勒越紧，最终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