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陈默贴着三楼窗台往下望，灰雾已经浓得像化不开的墨，香樟树叶的腐臭味混着浊瘴特有的铁锈味扑面而来。赵强那群人还在门厅里晃悠，其中两个正用钢管撬开值班室的铁门，大概在搜刮物资。
“走消防通道。”李娜突然拽了拽他的衣袖，指着走廊尽头的绿色铁门，“我昨天勘察过，通往后院的消防梯没被堵死，能绕到图书馆后墙。”
陈默点头，示意林晚星跟上。消防通道的铁门锈得厉害，推开时发出刺耳的“嘎吱”声，惊得头顶的应急灯闪烁了两下。楼梯间弥漫着更浓的灰雾，青灵玉的防护圈在接触到雾气的瞬间泛起明显的绿光，像投入墨池的翡翠。
“这里的浊瘴好像更浓了。”林晚星的声音带着颤音，手电筒光柱照在台阶上，能看到凝结成珠的灰绿色液滴，“我的头有点晕。”
陈默立刻从急救包里翻出纱布，蘸了点仅剩的纯净水浸湿，递给他俩：“捂住口鼻，别吸入太多。”他自己则将青灵玉拽出来贴在脖子上，玉佩传来的暖意顺着喉管往下沉，驱散了那股眩晕感。
下到一楼半时，李娜突然停住脚步，侧耳听着什么。“下面有声音。”她压低声音，指了指楼梯转角，“像是……爪子刮金属的声音。”
陈默示意两人别动，自己握着消防斧轻手轻脚往下走。转角处的窗户破了个大洞，灰雾正从洞口涌进来，而窗台上蹲着一只半米长的老鼠——灰黑色的皮毛纠结成块，门牙泛着乌光，嘴角挂着暗红色的黏液，正是李娜说的浊瘴鼠。
它似乎察觉到动静，猛地转过头，绿豆大的眼睛里没有瞳孔，只有浑浊的白色。喉咙里发出“吱吱”的尖啸，前爪在金属窗台上划出三道深痕。
“一只。”陈默退回台阶，对两人做了个砍杀的手势，“李娜，你速度快，绕到它后面堵住退路。晚星，准备好你的光。”
林晚星紧张地点头，指尖的白光比在宿舍时亮了些，像握着一小团月光。李娜握紧工兵铲，深吸一口气，突然从陈默身边窜出，沿着墙壁快速滑到转角下方。浊瘴鼠被惊动，尖叫着从窗台跳下，直奔李娜而去。
“就是现在！”
陈默纵身跃下，消防斧带着青灵玉的绿光劈向鼠背。这一斧用了十足的力气，斧刃嵌入鼠身的瞬间，绿光猛地炸开，浊瘴鼠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像被强酸腐蚀般冒出白烟。但它没死透，挣扎着转过身，尖利的门牙朝陈默的小腿咬来。
“小心！”林晚星的声音刚落，指尖的白光已经射了过来，像一根纤细的光针，精准地刺中浊瘴鼠的眼睛。
白光触碰到鼠眼的瞬间，突然爆发成一团光球。浊瘴鼠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在地上疯狂打滚，原本油亮的皮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最后缩成一团焦黑的肉球。
三人都愣住了。林晚星看着自己的指尖，那里的白光还在微微跳动，比刚才明亮了不止一个度。“我……我好像变强了点。”
“是c级治愈。”陈默缓过神，刚才那团光球明显带着灼伤效果，已经超出了单纯的治愈范畴，“你不仅能止血，还能净化邪祟了。”
李娜踢了踢地上的焦黑肉球，眉头紧锁：“这只是探路的，图书馆里肯定还有更多。”她指了指鼠尸，“你看它的牙齿，上面有黑色的结晶，应该是浊瘴凝结的，有毒。”
穿过消防通道后门，后院的景象让人倒吸一口凉气。原本用来停放救护车的空地，此刻堆满了扭曲的金属残骸，十几具腐尸被某种力量钉在围墙上，四肢张开像风干的标本，胸口都有一个拳头大的血洞。
“是赵强干的。”陈默认出其中一具穿篮球队服的腐尸，胸口的血洞边缘有明显的钝器砸痕，“他的力量强化应该到c级了。”
李娜脸色发白：“他们比浊瘴鼠还可怕。”
图书馆在后院东侧，隔着一片月季花丛。此刻花丛里的刺藤疯长了一倍多，上面挂着破烂的衣物和白骨，显然有人试图从这里穿过，却成了植物的养料。陈默用消防斧劈开一条通路，青灵玉的绿光扫过之处，疯长的藤蔓立刻萎靡下去，露出底下的水泥路。
“你的玉佩连植物都怕？”李娜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陈默没说话，他注意到藤蔓枯萎的地方，地面渗出了淡淡的灰绿色液体，正被青灵玉缓慢地吸收着。玉佩表面的纹路似乎更清晰了些，像有水流在里面缓缓流动。
图书馆的后门是厚重的防火门，此刻虚掩着，门缝里透出微弱的光线。陈默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浓烈的霉味混杂着血腥气扑面而来，手电筒光柱扫过，只见阅览区的桌椅东倒西歪，地上散落着啃得残缺不全的书籍，几具学生尸体趴在书上，后背有明显的爪痕。
“小心脚下。”陈默低声提醒，目光扫过天花板——那里的通风口格栅有明显的抓痕，浊瘴鼠很可能躲在上面。
林晚星突然指向借阅台：“那里有血迹，是新鲜的。”
暗红色的血迹从借阅台一直延伸到楼梯口，像是有人被拖拽着往地下储藏室去了。陈默握紧消防斧，跟着血迹往前走，刚到楼梯口，头顶突然传来一阵密集的“簌簌”声。
“快躲开！”
李娜猛地将他推开，三只浊瘴鼠从通风口窜了出来，尖利的爪子几乎擦着陈默的头皮落下。它们落地时发出沉重的闷响，显然比刚才在消防通道遇到的那只更壮硕，其中一只的门牙上还挂着半块布料。
“分开跑！”陈默大喊一声，朝着右侧的书架跑去。浊瘴鼠立刻分兵追击，两只追他，一只扑向林晚星和李娜。
陈默在书架间快速穿梭，身后的浊瘴鼠发出愤怒的尖啸，撞得书架摇晃不止，厚重的医学词典砸下来，在地上砸出一个个浅坑。他突然停住脚步，反手将消防斧扔向身后——不是攻击，而是故意让斧头撞在书架上。
“哐当”一声巨响，追来的浊瘴鼠果然被吸引，调转方向扑向斧头落地的位置。陈默趁机绕到书架另一侧，将青灵玉紧紧攥在手心，引导着那股清凉的灵气往指尖汇聚。当第一只浊瘴鼠钻过书架缝隙时，他猛地将灵气附在拳头上，一拳砸在鼠头上。
绿光与鼠身接触的瞬间，发出“滋滋”的灼烧声。浊瘴鼠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身体像被点燃的油脂般迅速融化。陈默正准备对付第二只，突然听到林晚星的尖叫，立刻转身往回跑。
只见李娜被一只浊瘴鼠逼到墙角，工兵铲卡在鼠嘴里，她的胳膊被爪尖划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正顺着手臂往下滴。而林晚星站在鼠尾后面，指尖的白光已经凝聚成一个网球大小的光球，却因为恐惧迟迟不敢扔出去。
“晚星，瞄准它的肚子！”陈默大喊着冲过去。
林晚星被他的喊声惊醒，猛地将光球掷了出去。白光准确地砸在浊瘴鼠的腹部，瞬间爆发成一片光雨。这一次的光芒比刚才更盛，像无数细小的光针穿透了鼠身，浊瘴鼠的身体在光雨中迅速干瘪，最后化为一滩腥臭的黑水。
“你做到了！”陈默扶住瘫软的林晚星，她的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布满冷汗，显然催动这记异能消耗了极大的精力。
李娜捂着流血的胳膊，咬着牙说：“储藏室的门在那边，我刚才看到血迹进了电梯间。”
电梯间的门是防爆玻璃门，此刻玻璃上布满了裂纹，里面的按钮面板被砸得稀烂。陈默用消防斧劈开一道缝隙，里面的景象让三人倒吸一口凉气——电梯轿厢停在三楼，而轿厢顶上趴着五只浊瘴鼠，正对着门缝龇牙咧嘴。
“它们在守着储藏室。”林晚星的声音发颤，“下面一定有水。”
陈默看着轿厢顶上的浊瘴鼠，突然注意到它们的眼睛都盯着自己胸口的青灵玉，像是在忌惮什么。他灵机一动，将消防斧递到林晚星手里：“你用这个吸引它们注意，我去开储藏室的门。”
储藏室的入口在电梯间左侧，是一道厚重的金属门，上面有个密码锁。陈默蹲在门边研究密码锁，林晚星则按照他的吩咐，用消防斧敲击玻璃门。轿厢顶上的浊瘴鼠果然被吸引，发出愤怒的尖叫，疯狂地撞击着轿厢顶。
“密码可能是图书馆的开馆时间。”李娜突然说，“我记得门口的公告牌上写着08:00-22:00。”
陈默输入，密码锁发出“嘀”的一声轻响，绿灯亮了。他刚要推门，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赵强嚣张的笑声：“果然在这里，我就知道你们躲不过去。”
只见赵强带着四个人站在电梯间门口，手里的钢管上沾着新鲜的血迹。他的目光落在陈默胸口的青灵玉上，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把玉交出来，我可以让你们死得痛快点。”
陈默将林晚星和李娜护在身后，握紧了消防斧。他能感觉到赵强身上散发着一股蛮横的气息，比那些d级腐尸强得多——这是c级强化系异能者的威压。
“别给脸不要脸。”赵强身边的黄毛青年往前一步，手里的砍刀在灯光下闪着寒光，“强哥可是能一拳打死变异腐尸的，你们三个加起来都不够他打的。”
赵强得意地笑了起来，突然一拳砸向旁边的金属柜。“哐当”一声，厚实的铁皮被砸出一个凹痕。“看到了吗？这就是力量。”他活动着手腕，指节发出“咔咔”的响声，“现在把玉交出来，还能让这两个妞……”
话音未落，陈默突然感觉到胸口的青灵玉发烫，一股陌生的力量顺着手臂涌了上来——那是一种蛮横、爆裂的力量，和赵强身上的气息一模一样。他心中一动，猛地冲向赵强，一拳砸了过去。
这一拳的速度和力量都远超陈默平时的水平，赵强猝不及防，被打得连连后退，撞在电梯间的玻璃门上。玻璃裂纹瞬间蔓延开来，他捂着胸口，难以置信地看着陈默：“你……你怎么会有强化异能？”
陈默也愣住了，他能感觉到那股借来的力量正在快速消退，但刚才那一拳确实奏效了。他想起奶奶说过的话：“青灵玉能映万物，亦能化万物。”难道这就是第二个天赋？
“兄弟们，给我废了他！”赵强反应过来，怒吼着扑了上来。他的速度极快，拳头带着风声砸向陈默的面门。
陈默下意识地侧身躲闪，同时将仅剩的灵气注入消防斧，横扫过去。斧刃带着绿光擦过赵强的胳膊，立刻留下一道焦黑的伤口。赵强惨叫一声，不敢再贸然上前，只是恶狠狠地盯着陈默：“你给我等着，黑鸦基地的人马上就到，到时候有你好受的！”
说完，他带着手下仓皇逃离，临走时还不忘踹翻了旁边的阅览桌。
看着他们消失的背影，陈默松了口气，紧绷的身体突然瘫软下来。那股借来的力量退去后，强烈的疲惫感席卷全身，他靠在储藏室的门上，大口喘着气。
“你刚才……”林晚星惊讶地看着他，“你好像变成赵强了。”
陈默摸了摸胸口的青灵玉，玉佩的温度已经恢复正常，但里面似乎多了些什么。他闭上眼睛，突然感觉到脑海里闪过一段晦涩的文字，像是某种口诀，结尾处写着“炼气入门”四个字。
“是《青灵诀》。”他喃喃自语，奶奶的话突然变得清晰起来，“玉中有诀，灵自内生。”原来这才是青灵玉真正的秘密。
李娜捂着流血的胳膊，指了指储藏室的门：“我们先拿水吧，赵强肯定会回来的。”
陈默点点头，推开储藏室的门。一股清凉的空气扑面而来，里面整齐地码着几十箱纯净水，还有几排货架，上面放着压缩饼干和罐头。更重要的是，角落里的玻璃展柜里，放着一块巴掌大的青铜残片，上面刻着和青灵玉相似的纹路，正散发着微弱的绿光。
“就是这个！”李娜指着残片，“我说的青铜残片！”
陈默走过去，刚要拿起残片，突然听到外面传来浊瘴鼠的尖叫。他握紧消防斧，警惕地看向门口——赵强没回来，但那些被惊动的浊瘴鼠，已经冲破了电梯间的玻璃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