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安的夜空被染成了病态的绿色。
毒蛛格罗夫的炼金工厂在远处燃烧，炼金火焰吞噬着钢筋铁骨，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声。浓烟翻滚着升向天际，像一条通往地狱的巨蟒。空气中弥漫着化学物质燃烧的刺鼻气味，混合着血肉焦糊的恶臭。
安琪儿坐在高处的蒸汽管道上，机械腿轻轻敲打着生锈的金属表面，发出有节奏的\"铛铛\"声。她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那是上周从皮城甜品店\"借\"来的战利品——透过护目镜上的热成像系统，她能清晰地看到工厂里的屠杀正在进入尾声。
\"东区走廊，三个。\"她懒洋洋的声音通过耳机传来，伴随着清脆的糖果碎裂声，\"中间那个拿着霰弹枪，真没创意。\"
工厂内，凯德的身影在浓烟中时隐时现。\"守誓\"长刀在他手中化作一道幽蓝的光弧，刀锋划过空气发出轻微的嗡鸣。第一个打手甚至没看清攻击从何而来，只觉得脖颈一凉，然后世界开始天旋地转。
霰弹枪的轰鸣在封闭空间内震耳欲聋。凯德侧身避过大部分弹丸，仍有几颗擦过他的左臂，带出几道血线。他眉头都没皱一下，\"终言\"左轮已经抬起。枪口喷吐的火光短暂地照亮了他冷峻的面容，特制穿甲弹精准地穿过霰弹枪的枪管，在持枪者胸口炸开一朵血花。
\"漂亮！\"安琪儿吹了个口哨，机械义眼快速记录着战斗数据，\"不过你慢了0.5秒，老了？\"
凯德甩了甩刀上的血珠，没有理会她的调侃。他的呼吸平稳得可怕，仿佛刚才的激烈战斗不过是热身运动。第三个打手正跌跌撞撞地后退，裤裆已经湿了一片。
\"求、求求你...\"打手颤抖着举起双手，\"我只是个看门的...\"
\"灰狼，他上个月参与了拐卖矿区儿童。\"安琪儿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背景传来她快速敲击键盘的声响，\"左肩有蜘蛛纹身，是格罗夫的核心成员。\"
凯德的眼神变得更加冰冷。他缓缓举起左轮，却没有立即开枪。
\"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做这些事吗吗？\"他突然开口，声音低沉得像地底涌动的岩浆。
打手茫然地摇头，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因为我们专门清理你们这种垃圾。\"
枪声在走廊里回荡。打手的尸体向后栽倒，额头上的弹孔冒着青烟。
安琪儿在监控画面前轻轻\"啧\"了一声：\"浪费一颗子弹。\"但她嘴角却微微上扬。这种时候的凯德总是格外...迷人。
工厂深处传来机械运转的轰鸣声。安琪儿的表情突然严肃：\"灰狼，格罗夫启动了应急协议，炼金药剂储罐要爆炸了！\"
凯德已经冲向最近的出口，长刀入鞘时发出清越的铮鸣。\"引爆点？\"
\"b区12号管道，红色阀门那里。\"安琪儿的指尖在虚拟键盘上飞舞，\"我已经控制了蜂群封锁其他出口，格罗夫的人跑不了。\"
\"嗯。\"
\"还有...小心点。\"她的声音突然轻了下来，\"我可不想重新训练一个新搭档。\"
凯德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但什么也没说，只是调整了一下耳机的位置。
当凯德踹开b区大门时，格罗夫的手下正手忙脚乱地往一个手提箱里塞文件。这个平日里不可一世的炼金男爵亲信此刻满头大汗，昂贵的西装上沾满了炼金试剂的绿色污渍。
\"你不能杀我！\"男人尖叫着举起一个遥控器，\"我在全城埋了炸弹！\"
凯德面无表情地继续前进。
\"我说真的！\"男人歇斯底里地按着遥控器，却只听到空洞的\"咔嗒\"声。
\"找这个？\"安琪儿的声音突然从工厂的广播系统里传出，带着恶作剧得逞的欢快，\"你的引爆频率太容易破解了，建议下次换个复杂点的密码...比如你女儿的生日？\"
工厂负责人脸色瞬间惨白。
凯德已经走到他面前，\"终言\"左轮抵上他的眉心。\"遗言？\"
\"我、我可以给你钱！很多钱！\"
枪声响起时，安琪儿刚好切断了工厂的主电源。整个空间陷入黑暗，只有燃烧的炼金试剂提供着诡异的绿色照明。凯德的身影从火光中走出，长刀滴血，左轮冒着硝烟，宛如从地狱归来的恶鬼。
远处的执法队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一个年轻队员颤抖着举起枪：\"那家伙...是从灰烬里爬出来的吗？\"
\"不。\"安琪儿的声音突然从他们头顶传来。她坐在纵横交错的管道上，晃着机械腿，嘴里还叼着那根棒棒糖。\"他是灰烬里的狼。\"她的语气带着莫名的骄傲。
当凯德走到她下方时，安琪儿轻盈地跳下来，机械腿落地时发出清脆的\"咔哒\"声。她伸手拂去凯德肩头的一片灰烬，动作自然得像是做过千百次。
\"刀伤了三处，枪伤五处，轻微烧伤...\"她的机械义眼闪烁着扫描凯德的身体状况，\"又破了你的受伤记录呢，灰狼。\"
凯德拍开她的手：\"蠢名字。\"
安琪儿不以为忤，反而笑嘻嘻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崭新的枪套，上面用金线绣着一个歪歪扭扭的狼头。\"礼物！庆祝我们又一次活下来。\"
凯德嫌弃地看着那个幼稚的图案，但还是接过来换上了。安琪儿笑得像只偷到鱼的猫。
回据点的路上，安琪儿突然问道：\"灰狼，明天杀谁？\"
凯德检查着\"终言\"的弹巢，头也不抬：\"挡路的。\"
安琪儿大笑起来，笑声在祖安阴暗的巷道里回荡，像是一串不合时宜的风铃。远处，微光工厂的废墟仍在燃烧，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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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凯德站在屋顶，俯瞰着祖安的灯火。
安琪儿走到他身边，递给他一瓶劣质黑啤酒。
“想什么呢？”她问。
凯德接过酒瓶，拇指顶开瓶盖，灌了一口。
“没什么。”
安琪儿哼了一声，仰头看向星空——如果祖安的天空还能看到星星的话。
“总有一天，我们会离开这个鬼地方。”她说。
凯德没回答，只是握紧了“终言”的枪柄。
远处，又一座工厂爆炸了，火光映亮了他们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