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东侧的天机阁密室，烛火在铜制灯台上跳动，将满墙的情报卷轴映得忽明忽暗。
卷轴上用红、黑、蓝三色丝线标记着不同势力——红色是南楚，黑色是黑煞门，蓝色是北狄，密密麻麻的注解小字，是石默这半个月来熬了十几个通宵整理出来的成果。
他穿着一身利落的墨色劲装，袖口挽到小臂，露出手腕上一道浅疤——那是上个月在南楚边境探查时，被黑煞门的人砍伤的。
此刻他正蹲在案前，用细毛笔在地图上圈出一个红点，指尖沾着的朱砂，是从空间灵泉里泡过的，能防虫蛀，也方便在夜间看清标记。
“石默。”
霍锦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手里端着一碗刚温好的灵泉茶。她走进密室，就见石默的眼下泛着青黑，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干粮，显然又是一天没好好吃饭。
“小姐。”石默连忙起身，下意识地把地图往她面前推了推，语气里带着几分抑制不住的兴奋，“您看，这是南楚边境的驿站分布图，我们的人已经混进去三个——有一个在驿站当杂役，能接触到南楚使者的行李；还有两个在雾隐山脚下的茶寮当伙计，黑煞门的人每次运货，都会在那歇脚。”
霍锦接过茶碗递给他，目光落在地图上。红点旁的小字写得极为细致，连南楚使者每次出行带多少随从、运货马车的车轮印深浅都记了下来——这些细节，以前的天机阁是绝不会注意到的。
她想起石默刚进天机阁时，连情报分类都要学半天，如今却能独当一面，心里不禁生出几分欣慰。
“黑煞门最近在运什么？”她指着雾隐山方向的红点问。
石默喝了口茶，喉结滚动了一下，语气沉了下来：“是子母蛊的虫卵。我们的人在茶寮的水缸里，发现了淡绿色的黏液，凌玄谷主验过，就是母蛊产卵时留下的。而且黑煞门的人还说，上元灯节那天，要让京城的人都尝尝蛊虫入体的滋味。”
霍锦的指尖猛地攥紧地图，卷轴边缘被捏得发皱。她想起之前被顾昭宁害死的三个少女，想起西河水边差点被污染的水源，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连呼吸都带着凉意：“母蛊在谁手里？”
“顾昭宁。”石默的声音更低了，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条，“这是我们安插在黑煞门内部的眼线传回来的——他现在是顾昭宁身边的学徒，负责帮她打理蛊虫。
纸条上说，顾昭宁的母蛊，需要用‘处子心头血喂养，她已经让黑煞门的人在京城贫民窟里，又抓了五个十五岁的姑娘，就关在雾隐山的地牢里。”
“五个？”霍锦的声音发颤，伸手接过纸条。纸条上的字迹歪歪扭扭，还沾着一点淡褐色的血迹——显然是眼线冒着生命危险写下来的。她想起回春堂里那些跟着温小宇一起读书的小姑娘，想起她们怯生生递来野花时的模样，眼底的冷静瞬间被怒火点燃。
石默看着她的神色，连忙补充道：“小姐放心，我们的人已经跟那五个姑娘的家人联系上了，会暗中保护他们，不让黑煞门的人再伤害他们。
而且……”他顿了顿，从案下拿出一个木盒，打开后里面是一枚黑色的令牌，“这是眼线从顾昭宁的密室里偷出来的，令牌上刻着‘南楚军方’的标记，应该是南楚给她的信物，用这个，或许能混进黑煞门的总坛。”
霍锦拿起令牌，指尖触到上面冰冷的纹路。令牌的背面刻着一个“宁”字，是顾昭宁的名字，边缘还沾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不用想也知道，这令牌上，沾过多少无辜人的血。
“你这半个月，辛苦了。”她抬头看向石默，发现他的手背上还有几道新的划痕，“边境那边危险，下次别亲自去了，让下面的人多盯着点。”
石默的脸颊微微泛红，挠了挠头：“小姐说的是。不过这些都是我该做的——当年若不是小姐救了我，我早就被黑煞门的人给杀了。
现在天机阁能帮上小姐，能护住京城的百姓，我就算多熬几个通宵，多受几处伤，也值。”
他的声音很朴实，却像一块暖石，落在霍锦的心上。她想起石默在江南时让他归顺她时那种不服的样子，如今却成了天机阁的支柱，能独当一面，甚至敢深入敌营探查。天机阁的成长，何尝不是石默的成长？
“对了，小姐。”石默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这是眼线让我们转交给您的——说是顾昭宁的‘摄魂术’修炼手册，里面记着破解之法，不过……”他的语气带着几分沉重，“手册最后几页被撕了，好像是关于子母蛊控制人的法子，没找到。”
霍锦接过布包，打开一看，里面的手册纸页泛黄，字迹扭曲，还带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她快速翻了几页，看到里面写着“摄魂术怕电磁干扰”“可用灵泉水浸泡的艾草驱虫”，这些与她之前的研究不谋而合，可最后几页确实被撕得干干净净，只留下几道参差不齐的纸痕。
“撕页的痕迹很新，应该是顾昭宁最近才撕的。”石默凑过来看了看，“她肯定是怕我们拿到破解子母蛊的法子，所以故意毁掉了。”
霍锦合上手册，将它放进空间的藏药阁。她抬头看向窗外，夜色已经深了，庭院里的梧桐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像是在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上元灯节越来越近，顾昭宁的子母蛊，南楚的阴谋，萧景渊的野心，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正慢慢收紧。
“石默，”她转身看向他，语气坚定，“你立刻让边境的人盯着南楚的运货马车，一旦发现有往京城方向运蛊虫的，立刻截下来；另外，让雾隐山的眼线再探探地牢的位置，我们得在上元灯节前，把那五个姑娘救出来。”
“是！”石默躬身应下，转身就要往外走。
“等等。”霍锦叫住他，从空间里拿出一瓶灵泉药膏，递到他手里，“这是用灵泉水熬的，治外伤很管用，你拿去用。记得按时吃饭，别总熬通宵。”
石默接过药膏，指尖触到瓷瓶的温热，眼眶突然有些发热。他用力点头，转身快步走出密室，脚步比来时更轻快了几分——他知道，只要跟着小姐，跟着天机阁，就能护住他想护的人，就能让那些像他当年一样无助的孩子，不再受欺负。
密室里，霍锦重新走到地图前，指尖落在雾隐山的红点上。烛火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满墙的情报卷轴上，像一个坚定的守护者。
可就在这时，空间里的至尊蛊突然躁动起来，雌蛊和雄蛊都朝着南楚的方向颤动，触须上沾着一丝淡绿的黏液——和之前在茶寮水缸里发现的子母蛊黏液，一模一样。
难道……南楚不仅给顾昭宁送了子母蛊，还在京城其他地方布了蛊？
霍锦的心里一沉，握紧了手里的黑色令牌。她知道，石默的情报网虽然已经扩展到南楚边境，可顾昭宁和南楚的阴谋，恐怕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深。
而上元灯节那天，到底会有多少无辜百姓，沦为子母蛊的祭品？
烛火突然“噼啪”一声，爆出一个火星，落在地图的南楚标记上，烧出一个小黑点，像一滴凝固的血。
霍锦看着那个黑点，心里清楚，这场与黑煞门、与南楚的较，已经没有退路，而天机阁的每一个人，包括她自己，都必须拼尽全力，才能守住这座京城，守住那些信任她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