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的第一缕阳光穿过共生树的枝叶，在地面织出细碎的金网。叶天站在树影里，看着腕间根脉印上的光纹顺着叶脉往上爬，与树顶九界花的花瓣连成一片。那些绽放的花瓣突然往下倾斜，将九色光晕注入树干，树身的刻痕里立刻渗出晶莹的液珠，落地时化作条条银色的小溪，往九界谷的四面八方流去。
“这是‘灵息溪’。”最年长的魂灵蹲在溪边，指尖拂过水面，溪水立刻泛起层层涟漪，映出九界的缩影，“九界花把自己的灵息融进水里，要去给九界的根须送‘养料’呢。你看溪水里的光，人界的是土黄，妖界的是竹青，流到哪儿，哪儿的灵气就更活泛。”
话音刚落，王老汉的田里突然传来“簌簌”的声响。那些融合了九界灵气的合穗谷正在抽新穗，穗尖冒出的不再是单一的谷粒，而是缀着细小的花苞——麦芒上顶着桃花，竹节里藏着莲蕾，连熔岩果的外壳上都凝着冰清的花苞。风一吹，花苞齐齐绽放，九色花瓣落在灵息溪里，溪水顿时飘起淡淡的花香。
“这谷穗是要‘开花结果’两不误啊。”王老汉举着锄头站在田埂上，看着灵息溪绕着田垄流淌，所过之处，泥土里钻出无数细小的根须，在地表织成半透明的网，“你看这根须网，把灵息溪的水都兜住了，一滴都没浪费。土里的虫儿爬过网眼，身上都沾着九色光——它们也成了灵息的‘传信使’呢。”
他弯腰拨开一株合穗谷的根须，发现土下竟藏着层薄薄的晶膜，膜上印着九界的纹路，像给土地裹了层透气的纱。晶膜下的泥土正在微微起伏，仔细看才发现，是无数细小的光虫在搬运灵气，把人界的土气、妖界的竹韵、魔界的火气按比例混在一块儿，往谷穗的根须里送。
“连虫子都学会‘配灵息’了。”王老汉笑得直捋胡须，“以前种谷得看天看地，现在土里的灵息自己就能调，旱了有北溟的冰气来润，涝了有魔界的火气来烘。你看这晶膜，既能挡住戾气，又能让好灵气钻进来——比咱老农的心思还细。”
叶苍在魔界边界的熔岩池边，正看着护林蛇的幼崽们往竹茎上缠冰纹。那些扎根在火岩上的竹茎已经长到丈高，竹节间的囊泡里盛满了泉水，护林蛇吐纳的清气与泉水相触，竟在水面凝成半透明的冰莲花。冰莲花顺着竹茎往下滚，落在熔岩里不化，反而冒出带着竹香的白雾，白雾中浮出细小的根须，往火岩深处钻去。
“是冰莲在‘锁灵息’。”叶苍用剑鞘接住朵坠落的冰莲，花瓣上的冰纹里嵌着魔界的熔岩晶，“竹茎的水润，护林蛇的清凉，熔岩的燥热，在花里凑成了平衡。你看这根须，在火岩里长得比在土里还快，因为它带着三界的性子——既不怕烫，又离不得水，还缺不了那点清凉。”
他顺着根须延伸的方向走去，发现熔岩池边缘的岩壁上竟长出了翠绿的苔藓，苔藓的叶片上交替着冰纹和火纹。更奇的是，苔藓丛里藏着无数米粒大的光虫，正把护林蛇蜕下的蛇鳞搬进岩缝，蛇鳞遇热化作银色的液珠，与苔藓的汁液混在一块儿，在岩缝里凝成新的竹种，竹种外壳上还留着蛇鳞的纹路。
“这是要在魔界扎下‘竹根’啊。”叶苍看着竹种慢慢膨胀，突然明白过来，“护林蛇的鳞里藏着妖界的灵息，苔藓带着魔界的火气，光虫搬来的是北溟的冰气——三样凑在一块儿，竹种在哪都能活。你看岩缝里渗出的水，是竹种自己‘酿’的，既有竹味，又带着点火岩的甜。”
沙华的羊皮卷在巳时突然浮起，卷面上的沙玉正发出嗡嗡的轻响。修罗界的沙枣林里，那些会转圈的沙草已经长得齐腰高，草叶交织成的沙窝里，沙玉正在慢慢变大，玉里封存的九界光影开始流动：人界的农人在收割合穗谷，谷粒落进竹篮的声响顺着沙玉的纹路传出来；妖界的狐崽在竹林里荡秋千，竹绳晃动的节奏让沙玉泛起青色的涟漪。
“沙玉在‘传灵息’呢。”沙华把耳朵贴在卷边，能清晰地听见人界麦田里的虫鸣，“以前只能存景象，现在连声音、气味都能存。你看沙玉上的沙纹，正跟着人界的麦浪晃呢——它把那边的灵息原原本本地搬过来了。”
他伸手往沙画上撒了把灵息溪的水，沙枣林的沙地上立刻裂开无数细缝，缝里钻出带着沙晶的根须，往沙玉的方向聚拢。根须触碰沙玉的瞬间，沙枣树上的果实突然集体掉落，落地的沙枣裂开，露出里面的果肉不再是单一的麦浆，而是分层的：外层是修罗界的沙糖，中层是佛界的莲泥，内核是北溟的冰沙。
“沙枣在‘学调昧’呢。”沙华捡起颗沙枣，咬开时尝到三种味道，甜里带凉，凉中裹着莲香，“根须把沙玉里的灵息传给了果树，它就知道该怎么变着花样长了。你看那些掉落的果核，埋进沙里就冒出九色芽——往后修罗界的沙地上，能长出九界的果子了。”
凌清涵的同心镜在午时泛起七彩的光，镜中的传声玉已经长得像张圆桌，九界的孩子们正围着玉面打坐。人界的孩子指尖凝着麦芒光，魔界的孩子掌心浮着熔岩火，北溟的冰灵爪间飘着冰晶雾，这些光、火、雾落在传声玉上，竟凝成个小小的光人，光人身上穿着九色的衣裳，衣裳的纹路是九界的地图。
“传声玉在‘炼灵体’呢。”凌清涵看着镜中的光人慢慢睁开眼，发现它的瞳孔里映着九界的景象，“孩子们的灵息混在一块儿，让玉块长出了‘意识’。你听它说话，声音里既有麦香的温和，又有熔岩的爽朗——是把九界的性子都学来了。”
光人抬手往玉面一拍，传声玉突然分出无数细小的光丝，钻进每个孩子的眉心。人界的孩子突然能听懂妖界的竹语，魔界的孩子能感受到北溟的冰息，北溟的冰灵能闻到佛界的莲香。孩子们惊喜地互相打量，发现彼此的指尖都冒出了相同的九色光，碰在一块儿就开出小小的光花。
“现在不光能传声，还能传‘感’呢。”凌清涵看着镜中孩子们交换感受的模样，同心镜突然映出共生树的灵息溪，溪水正顺着根脉往九界流，在每个界域的传声玉旁汇成小水洼，“你看那水洼，孩子们把手放进去，就能看见其他界的灵息流动——就像亲眼去了趟似的。”
阿桃的灵泉在未时泛起粉色的雾，泉底的界螺壳上，九界的文字正顺着光丝往上爬，在泉面织成个半透明的网。共灵衔着网边的光丝往空中飞，光丝牵引着泉里的浮萍，浮萍叶片上的故事开始活过来：画面里，人界的农人给妖界的竹林浇水，妖界的狐崽帮人界的麦田驱鸟，魔界的生灵用熔岩灰给佛界的莲池施肥……
“界螺在‘演故事’呢。”阿桃坐在泉边的石头上，看着光网里流动的画面，发现每个故事里都有灵息溪的影子，“它把九界共生的事编成了戏，让每个生灵都能看见。你看那浇水的农人，水桶里晃的是灵息溪的水；驱鸟的狐崽，尾巴上沾的是灵息溪的光——都是真事儿。”
共灵突然俯冲下来，把嘴里的光丝塞进阿桃手里。她握住光丝的瞬间，耳边响起无数细碎的声音：是修罗界的沙粒在说“沙枣真甜”，是北溟的冰原在说“桃花真暖”，是佛界的莲池在说“竹影真清”。这些声音混在一块儿，像无数生灵在她耳边轻轻笑。
“光丝能传‘心声’呢。”阿桃摸着共灵的角，发现角上的桃花瓣里藏着细小的光珠，珠里是九界生灵的笑脸，“界螺说，灵息溪流到哪，光丝就能长到哪，往后谁心里想啥好东西，九界都能听见。你看共灵的鳞，每片鳞上都有个小光点——那是记下来的心愿呢。”
申时的阳光变得温润，叶天站在共生树的树洞里，看着九域同心印上的“共”字与树身的刻痕完全重合。树洞里的灵息溪汇成个小小的水潭，潭底浮出无数光粒，慢慢聚成九颗光珠，每颗光珠里都装着一界的灵息：人界的光珠里飘着麦香，妖界的光珠里缠着竹影，魔界的光珠里裹着火焰……
“这是‘界息珠’。”最年长的魂灵指着光珠，魂体在光珠的映照下显出完整的身形，穿着粗布短褂，像个勤恳的老农，“九界的灵息在这儿聚成了珠，想哪界的灵息了，摸一摸珠子就能招来。你看珠子转的方向，人界的总挨着妖界的，魔界的总靠着北溟的——它们自己就爱凑一块儿。”
叶天伸手触碰人界的光珠，水潭里立刻浮出片麦田的虚影，麦浪里混着妖界的竹枝，竹枝上开着佛界的莲花。他再碰妖界的光珠，虚影里的竹林立刻往麦田延伸，竹根扎进土里的地方，冒出魔界的熔岩晶，晶上冻着北溟的冰粒。
“珠珠相碰，灵息就混在一块儿了。”魂灵笑着拿起两颗光珠相碰，水潭里炸开片九色光，映出九界边界的过渡带正在变宽：人界与妖界的灌木已经长成小树林，枝头结着麦香的竹果；魔界与北溟的晶体堆成了小山，山缝里长出带冰纹的火焰花；修罗界与佛界的沙地上，莲花丛里藏着会唱歌的沙晶……
王老汉背着新收的谷穗走进树洞，谷穗上的花苞还在不断绽放。他把谷穗放进水潭，花苞立刻与界息珠产生共鸣，开出的花瓣上印着九界的收成：人界的麦穗堆成山，妖界的竹篮装满果，魔界的熔岩边结着冰稻……这些景象在花瓣上流动，像幅活的丰收图。
“灵息顺了，啥都长得好。”王老汉从谷穗上摘下颗融合果，果皮裂开，露出里面的果仁既有麦仁的饱满，又有竹米的清润，“你看这果仁，煮在粥里不用放糖，自带九界的甜。往后九界的粮囤子，怕是要装不下了。”
叶苍带着护林蛇的幼崽们回到共生树时，蛇崽们的鳞上都沾着灵息溪的光。母蛇往树洞里吐了口清气，清气与界息珠相触，化作条银色的蛇形光带，缠绕着九颗光珠缓缓旋转。光带经过之处，光珠里的灵息变得更加活跃：人界的麦浪更高了，妖界的竹林更密了，魔界的火焰更暖了……
“护林蛇的灵息能‘活’界息珠呢。”叶苍看着光带里游动的蛇影，发现蛇影的鳞片上印着九界的纹路，“它们常年在边界游走，最懂怎么调和灵息。你看光带的转法，不快不慢，正好让每个光珠都能匀着劲儿转——像给九界的灵息上了弦。”
沙华的羊皮卷摊在树洞边，卷面上的沙玉与树洞里的界息珠遥遥相对，沙玉里的沙枣林影像与光珠里的修罗界灵息渐渐重合。沙华往沙玉上滴了滴灵息溪的水，沙玉突然射出道沙金色的光，与树洞里的九色光连成一片，在半空织出张巨大的网，网上的每个网眼都嵌着颗小小的界息珠。
“这是‘灵息网’的总纲。”沙华指着空中的网，发现网绳是用九界的灵息拧成的：有人界的草茎，妖界的竹丝，魔界的火藤，佛界的莲须，北溟的冰线，修罗界的沙绳，“网眼能大能小，想让哪界的灵息多流点，就把哪个网眼调大——往后九界的灵息，就跟人喘气似的顺溜。”
凌清涵的同心镜悬在灵息网上空，镜中的传声玉光人与共灵正在玩耍，光人用灵息编了个九色的球，共灵用喙衔着球往网眼里塞，每个球落进网眼，对应的界息珠就亮一分。九界的孩子们跟着镜中的动静拍手，他们的笑声顺着镜面传到灵息网，网绳立刻发出悦耳的轻响，像无数风铃在唱。
“孩子们的笑声是最好的‘灵息肥’。”凌清涵看着网绳上泛起的光晕，发现光晕里藏着孩子们的笑脸，“你听这响声，比任何乐声都好听。九界的灵息就爱听这声，听得越欢，长得越旺。”
阿桃抱着共灵站在树洞边，共灵突然挣脱她的怀抱，衔着颗界息珠往灵泉飞去。光珠落在泉里，界螺壳立刻旋转起来，吐出的光丝顺着灵息溪往九界蔓延，所过之处，生灵们都感到心头一暖：修罗界的沙粒不再硌脚，魔界的熔岩不再灼人，北溟的冰原不再刺骨，连最坚硬的岩壁都渗出了温润的灵气。
“共灵在给九界‘送舒服’呢。”阿桃看着光丝钻进每个生灵的心里，发现连石头上都长出了带笑意的纹路，“界螺说，真正的共生，不光要活着，还得活得舒坦。你看那些生灵的眼神，以前是提防，现在是敞亮——这才是九界该有的样子。”
酉时的夕阳将灵息网染成金红色，九颗界息珠在网中缓缓旋转，放出的灵息顺着网绳往九界流，像九条永远不会干涸的河。共生树的九界花开始合拢，花瓣上的界域影像慢慢淡去，只留下九色的光纹，与树身的刻痕融为一体。
叶天站在灵息网下，感受着九界的灵息在体内流转：麦香里藏着沙甜，竹韵里裹着莲清，冰爽中透着火热，每种气息都保持着自己的性子，却又能在一口气里尝到所有的好。他忽然明白，这张灵息网不是把九界捆在一块儿，而是给了每种灵息自由流动的路，让它们既能找到同伴，又能守住自己。
王老汉的粥锅在树洞口冒着热气，九界的灵息顺着网绳落进锅里，粥里的米粒浮浮沉沉，在碗底拼出个更大的“和”字。叶苍、沙华、凌清涵、阿桃围坐在锅边，共灵和传声玉光人在他们中间跳来跳去，光人的手里捧着颗界息珠，共灵的角上顶着朵九界花。
“喝了这碗粥，咱就都是九界的人了。”王老汉给每个人盛粥时，粥碗里都浮着片九色花瓣，“你看这花瓣，泡在粥里不化，是想让咱记着——九界的好，得一口一口慢慢尝，日子长着呢。”
叶天喝着粥，看着窗外的灵息网在暮色里闪闪发亮。远处的九界谷里，新苗已经长成了小树，树上结着融合了九界特征的果实；灵泉边，界螺吐出的光丝还在织新的故事；过渡带的小树林里，传来九界生灵欢笑的声音，混着灵息溪的流淌声，像首永远唱不完的歌。
夜幕降临时，灵息网的光渐渐柔和下来，与九界的星光连成一片。共生树的树洞里，九域同心印与界息珠轻轻共鸣，发出的嗡鸣像大地的心跳，沉稳而温暖。叶天知道，这九界的春天，早已不是某一处的繁花，而是藏在灵息里的生机，是每个生灵心头的暖意，是连沉默的石头都在说“这样真好”的温柔。
夜风穿过灵息网的网眼，带着九界的灵息，往更远的地方飘去。叶天相信，只要这网还在，这灵息还在，九界的共生之路就会一直走下去，走得踏实，走得热闹，走得岁岁年年，都是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