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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送的白光褪去时,苏眠的后背率先砸在地面上,一阵尖锐的痛感顺着脊椎蔓延开来,让她忍不住闷哼出声。掌心的青铜镜像是被瞬间抽走了所有温度,冰冷的青光透过镜身渗进皮肤,冻得她指尖发麻,原本贴在镜面上的指纹印记,此刻竟泛着淡淡的灰黑色,像是被什么阴寒的东西浸染过。

她挣扎着撑起上半身,手肘撑在满是灰尘的水泥地上,指尖捻起一把细碎的尘土——土粒粗糙,混着几粒细小的沙砾,还有一点不明的黑色碎屑,凑近鼻尖轻嗅,除了灰尘的干燥味,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腥气,像是很久没有通风的旧屋深处藏着的味道。

“咳、咳咳……”灰尘被呼吸带进喉咙,苏眠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咳嗽声在空旷的环境里回荡,竟没有碰到任何障碍物,只能听到声音一层层散开,最后消失在远处的黑暗里。她慢慢抬起头,视线从模糊到清晰,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眼前那扇几乎占据了整个视野的铁门。

铁门比她想象中更厚重,高度至少有三米,宽度也足有两米,整体呈暗褐色,表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锈迹——锈迹不是均匀的,而是像凝固的血痂,一块一块地堆积在门板上,有的地方锈片已经翘起,边缘锋利如刀,像是轻轻一碰就会划破皮肤;有的地方锈迹则顺着门板的纹路流淌,形成蜿蜒的痕迹,像极了干涸的血迹在黑暗里蔓延的模样。

门楣上方,用暗红色的油漆写着五个字——“青山疗养院”。字迹已经严重剥落,“青”字的下半部分几乎完全消失,只剩下上半部分的“主”,歪歪扭扭地挂在门楣左侧;“山”字的中间一竖断成了两截,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砸裂;“疗”字的“疒”字旁只剩下左边的一点,右边的“了”则模糊成一团暗红的印记;只有“养”和“院”两个字还能勉强辨认出完整的轮廓,却也在边缘处翻卷着油漆皮,露出底下斑驳的、深褐色的痕迹——那不是木头的底色,而是干涸的血迹,血迹已经渗透进门板的木纹里,经过岁月的沉淀,变成了近乎黑色的暗沉。

苏眠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掌心的青铜镜,镜面的青光更盛了,映得她的指尖泛着青白。腕间的檀木佛珠突然开始疯狂震颤,每颗珠子都在手腕上快速转动,发出细碎而密集的“嗒嗒”声,像是有人在用指尖快速敲击着珠子。这不是之前副本里遇到的“温和指引”,也不是“低危执念”的轻微预警,而是“高危险执念”的强烈信号——她在雾隐林遇到雾祟时,佛珠也只是轻微发热;在静心寺面对火雾时,佛珠的震颤也远没有此刻剧烈。

“这里的执念……比之前遇到的都要危险。”苏眠轻声自语,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经历过雾隐林的阿木、静心寺的小远和老住持,她已经不再是最初那个面对执念只会慌乱的女孩,腕间的佛珠、掌心的青铜镜、内侧口袋里的木鱼核心碎片和阿婆的刻刀,都是她的底气。

她慢慢站起身,拍了拍睡衣上的灰尘——睡衣还是离开静心寺时穿的那件,此刻后背已经沾了一片深色的污渍,是水泥地上的灰尘和不知名的黑色碎屑混合而成的。她低头检查了一下身上的道具:阿婆的刻刀还好好地贴在胸口,刀柄的老松木带着熟悉的温度,像是在给她传递勇气;木鱼核心碎片躺在刻刀旁边,偶尔泛出一点微弱的淡金光,与青铜镜的青光形成对比,像是在对抗周围的阴寒;檀木佛珠的震颤依旧剧烈,却没有之前那么杂乱,似乎在慢慢适应这里的气息,开始为她感知危险的方向。

苏眠的目光再次回到铁门上,这一次,她注意到了更多细节。铁门的正中央,有一个圆形的门把手,把手也是铁质的,表面的锈迹更厚,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只在握柄处有一道浅浅的凹陷,像是被人长期握着形成的——凹陷处的锈迹比其他地方更淡,甚至露出一点暗银色的金属底色,说明最近还有“东西”触碰过这里。

门把手的下方,有一道横向的划痕,划痕很深,像是用尖锐的刀具刻出来的,痕迹边缘还残留着一点暗红色的印记,凑近看,能发现划痕的形状像是三个数字:“307”。数字的笔画很潦草,最后一笔拉得很长,像是刻字的人在极度恐惧中,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笔画的末端还带着一点不规则的扭曲,像是手抖时留下的痕迹。

“307……会是线索吗?”苏眠心里猜测,指尖轻轻碰了碰划痕——指尖刚触到铁门,就传来一阵刺骨的冰凉,像是摸到了一块寒冰,同时,腕间的佛珠震颤得更厉害了,青铜镜的青光也瞬间变暗了几分,像是在警告她“不要触碰”。她立刻收回手指,指尖还残留着冰冷的触感,甚至带着一丝微弱的刺痛,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蛰了一下。

就在这时,铁门内突然飘出一阵冷风。

风里混合着浓烈的消毒水味和霉味——消毒水味不是医院里那种清新的味道,而是带着一股刺鼻的化学药剂味,像是过期了很久的消毒液,闻起来让人头晕;霉味则更重,像是潮湿的地下室里堆放了多年的旧物,混合着腐烂的木头和布料的味道,两种气味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让人作呕的气息,顺着风飘到苏眠的鼻尖,让她忍不住皱紧了眉头,下意识地用袖口捂住了口鼻。

更让她毛骨悚然的是,风里还夹杂着一道女人的低泣声。

哭声很轻,断断续续的,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就在门后,隔着一层薄薄的门板,离她只有一步之遥。哭声里没有愤怒,也没有怨恨,只有纯粹的悲伤和绝望,每一声哽咽都像是一把细针,轻轻扎在苏眠的心上,让她通过“雾语”技能,清晰地感知到哭声主人的情绪——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混合着无尽的委屈,像是被困在某个地方,永远看不到希望。

“有人吗?”苏眠犹豫了一下,还是对着铁门轻声喊了一句。她的声音不大,却在空旷的环境里显得格外清晰,喊完后,周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风还在轻轻吹着,带着那股刺鼻的气味和低泣声。

过了几秒,低泣声突然停了。

苏眠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握紧青铜镜,将镜面对准铁门,做好了随时激活防御的准备。腕间的佛珠震颤得更剧烈了,甚至开始发烫——不是温暖的热度,而是带着焦灼的灼热,像是在提醒她“危险正在靠近”。

紧接着,铁门内传来一阵轻微的“沙沙”声,像是有人在用指甲抓挠门板,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从门的左侧慢慢移动到右侧,然后停在了门把手的位置。苏眠屏住呼吸,眼睛紧紧盯着门把手——锈迹斑斑的把手突然轻微地转动了一下,幅度很小,却足以让她确定,门后确实有“东西”。

“别……别进来……”一道微弱的女声从门后传来,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显然刚哭过,“这里……这里不是人待的地方……会被‘它’吃掉的……”

苏眠的心里一动,通过“雾语”技能感知到,这道声音里没有恶意,只有纯粹的恐惧和警告。她再次开口,声音放得更温和,像是在安抚一个受惊的孩子:“我是来帮你的,我能听到你的委屈,也能帮你找到真相。你能告诉我,‘它’是谁吗?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门后的声音沉默了,只有“沙沙”的抓挠声还在继续,像是在犹豫,又像是在害怕。过了一会儿,抓挠声停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脚步声很轻,像是赤脚踩在水泥地上,从门后慢慢移动到远处,然后消失在黑暗里,只留下那阵混合着消毒水和霉味的冷风,还在不停地从门缝里飘出来。

苏眠站在原地,心里充满了疑惑和警惕。门后的女人是谁?她口中的“它”又是什么?“307”这个数字到底代表着什么?还有这扇锈迹斑斑的铁门,门楣上的血迹,门板上的划痕,都像是在诉说着一段恐怖的往事。

她慢慢绕到铁门的侧面,想要看看疗养院的周围环境。铁门的两侧是一道破旧的围墙,围墙是用红砖砌成的,高度约两米,表面的红砖已经风化,有的地方已经坍塌,露出里面的黄土;围墙顶部的铁丝网锈迹斑斑,有的铁丝已经断裂,垂下来像一条条黑色的蛇;围墙内侧,长着几株枯萎的爬山虎,藤蔓已经变成了深褐色,紧紧缠绕在围墙上,像是在试图钻进墙内,藤蔓的根部还沾着一点暗红色的印记,与铁门上的血迹颜色一致。

围墙的尽头,能看到疗养院的一角——是一栋三层高的白色楼房,墙面已经发黄,有的地方墙皮已经剥落,露出里面的灰色水泥;楼房的窗户大多没有玻璃,只剩下黑洞洞的窗框,像是一只只空洞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外面的世界;三楼的一个窗户里,隐约挂着白色的窗帘,窗帘已经发黄,边缘破烂,被风一吹,轻轻晃动,像是一个人的影子在里面飘动。

苏眠的目光回到铁门上,心里做着决定——副本已经开启,她没有退路,只能进入疗养院,找到线索,化解这里的执念,才能完成任务。而且门后的女人显然需要帮助,她的恐惧和委屈,和小远、阿木一样,都是被执念困住的灵魂,她不能就这样离开。

她深吸一口气,再次握紧青铜镜,将镜面的青光对准铁门的缝隙,同时激活了腕间的檀木佛珠——佛珠的震颤慢慢变得有规律,像是在为她感知门后的危险。她伸出手,慢慢靠近门把手,指尖刚触到那道浅浅的凹陷,就感觉到一股冰冷的气息顺着指尖蔓延上来,同时,青铜镜的青光突然暴涨,映出门缝里的景象——

门后的黑暗里,隐约能看到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两侧的墙壁上,挂着几盏昏黄的灯,灯光忽明忽暗,像是随时会熄灭;走廊的地面上,散落着一些破旧的医疗用品——针管、药瓶、绷带,还有一些翻倒的椅子,椅子腿上沾着暗红色的印记;远处的黑暗里,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女人身影,正蹲在地上,双手抱头,肩膀微微颤抖,像是在哭泣。

苏眠的心跳再次加快,她知道,只要推开这扇门,她就会进入一个充满危险的世界,面对未知的“它”和恐怖的执念。但她没有犹豫,指尖用力握住门把手,慢慢转动——

“吱呀——”

铁门发出一阵刺耳的、像是生锈的齿轮在转动的声音,声音在空旷的环境里回荡,格外刺耳。门慢慢向内打开,露出里面黑暗的走廊,那股混合着消毒水和霉味的冷风更浓了,女人的低泣声也变得更清晰,从走廊深处飘来,像是在呼唤她,又像是在警告她。

苏眠迈出脚步,慢慢走进铁门。当她的脚完全踏入疗养院的瞬间,身后的铁门突然“哐当”一声,自动关上了,巨大的声响让她浑身一震,回头时,只看到漆黑的门板和上面的“青山疗养院”五个字,在黑暗里泛着诡异的暗红。

走廊里的灯突然闪烁起来,昏黄的灯光照亮了周围的景象——墙壁上贴着白色的瓷砖,瓷砖已经发黄,有的地方还沾着暗红色的污渍,像是干涸的血迹;地面是灰色的水泥地,裂缝里渗出淡红色的液体,顺着裂缝慢慢流向走廊深处;两侧的病房门大多敞开着,门牌号从101开始,依次排列,有的门牌号已经脱落,只剩下光秃秃的门板,上面画着奇怪的符号,像是用血写的。

腕间的佛珠震颤得越来越剧烈,青铜镜的青光也变得越来越亮,映出走廊尽头的黑暗里,有一道巨大的黑影正在慢慢靠近,黑影的轮廓模糊,却散发着强烈的阴寒气息,让整个走廊的温度都骤降了几分。

苏眠握紧了口袋里的阿婆刻刀,指尖传来刀柄的温热,让她稍微安定了一些。她知道,真正的危险已经开始,而她的任务,就是在这片黑暗和恐惧中,找到真相,化解执念,带着门后的女人,一起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她深吸一口气,朝着走廊深处的灯光走去,每一步都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身后留下一串浅浅的脚印,很快又被裂缝里渗出的红色液体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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