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意思很明白：如果你是单纯的剑士，我只提供有限的、任务式的配合。
但如果你想深入核心圈子，吸引到真正顶尖的人物，你必须自己拿出够分量的东西。
程墨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放下。
他看着松下荣一，忽然开口：“松下先生近日是否常感夜半足胫抽掣酸痛，尤以左腿为甚？午后颧部时有潮热，观您沏茶时，右手小指有细微不自觉颤抖。可是服用‘茯苓四逆汤’加减已逾半月，却收效甚微？”
“啪嗒”一声轻响。
松下荣一手中正欲放下的茶夹掉在了茶盘上。
他猛地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骤然睁大，难以置信地看着程墨。
他这老毛病知道的人不多，药方更是自己斟酌调配，从未对外人言！
眼前这年轻人，仅凭一面之观，寥寥数语，竟将他的症状、用药乃至疗效不佳说得分毫不差！
这……这是何等惊人的观察力与医术造诣？！
“您……您如何得知？”松下荣一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之前的公事公办的态度瞬间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面对真正高人才会有的震惊与恭敬。
“望闻问切，医家基本功而已。”程墨语气依旧平淡，“先生之症，非纯阳虚寒湿，年高肝肾渐亏，阴血不足，筋脉失养，不荣则痛。兼之久坐劳神，气机郁滞，化生虚火。
茯苓四逆汤温阳利湿有余，然滋阴养血、清透虚火不足，故难奏全功。或可“试合‘芍药甘草汤’与‘知柏地黄丸’之意化裁，重用芍药、炙甘草缓急止痛，佐以知母、黄柏清降虚火，熟地、山萸肉填补肝肾……”
程墨语速平稳，引经据典，剖析病理，调整方略，说得深入浅出，却又直指要害。
他本就是医学高材生，又借由【万界体质】强化后的大脑记下大量医学典籍，在配合【真实之眼】的反馈，松下荣一的病症在他面前暴露无遗。
松下荣一听得如痴如醉，脸上的震惊逐渐化为叹服，甚至下意识地拿起旁边的纸笔快速记录起来。
程墨提到的思路，与他近日苦思的调整方向不谋而合，甚至更为精妙妥帖！
炭治郎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但他能清楚地看到，这位一开始颇为严肃的老爷爷，此刻看向老师的眼神，已经完全变了。
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敬佩，甚至带上了一点学生对老师的渴求之色。
“……大致如此，具体分量，还需根据先生脉象细微变化斟酌。”
程墨说完，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
松下荣一长长舒了一口气，放下笔，郑重地对着程墨行了一礼：“程先生大才，老朽佩服，方才多有怠慢，实在惭愧！先生医术之精妙，见解之独到，老朽闻所未闻，有先生坐镇，我兼济堂蓬荜生辉！”
他此刻再无半点疑虑。
这位程墨先生，绝非仅仅是一名强大的剑士，更是一位深藏不露的医道圣手！
主公派他来，绝非无的放矢。
态度瞬间从“配合任务”变成了“真心请益与合作”。
“松下先生过誉了。”程墨虚扶了一下，“那么，参与研讨会之事？”
“包在老朽身上！”
松下荣一立刻道。
“三日后便有一场小范围聚会，皆是东京府内有真才实学、不拘泥于汉西医之见的开明医者，届时老朽便以延请海外归国专家、兼济堂新任特别顾问的名义，为先生引荐！”
事情就此敲定。
程墨以“程墨顾问”的身份，顺利进入了东京府的医学交流圈。
他凭借远超时代的医学理念和精准的诊断（往往辅以【真实之眼】的微观观察），几次小范围的讨论便语惊四座，很快就在这个小圈子里积累了不小的名声。
“兼济堂那位年轻的海外专家”成了不少名医感兴趣的话题。
炭治郎则被安置在兼济堂的后院厢房。
程墨的理由很充分：“你的修行需要安静环境，且接下来的场合，你不便出席。”
炭治郎似懂非懂，但他信任老师，只是用力点头：“是！老师！我会努力修行，绝不偷懒！”
他也隐约明白，自己不懂医学以及额头的伤疤和耳饰，在那种场合确实格格不入，反而可能给老师惹麻烦。
程墨频繁出席各种研讨会、茶会，但他敏锐的感知始终留意着所有交流中的信息碎片。
果然，几次之后，一个名字开始被不同的人，在不同的场合，以相似的口吻提及。
“……要说疑难杂症，尤其是些古里古怪的虚弱血症之症，或许只有‘梧桐庵’的那位夫人有点办法了。”
“嘘……你说绪方女士？她脾气可怪得很，等闲人根本见不到。”
“是啊，出诊费高得吓人，而且还得看她心情。不过……听说她手上确实有好几个被判了‘不治’的病例，硬是被她拉了回来。”
“但没人知道她具体用什么药，神秘得很。住处也偏僻，深居简出……”
“绪方女士”……“梧桐庵的夫人”……医术通神却性格孤僻……专擅“不寻常”的伤病……
所有的碎片，都精准地指向了一个人。
程墨放下手中的茶杯，杯底与碟子轻轻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微响。
找到了。
他目光平静地望向窗外，夕阳正给浅草的屋瓦镀上一层金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