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飞站在树林边缘，看着远处工厂的火光映红半边天。
他的心脏狂跳不止。陈墨那家伙，真的死了吗？
“不行，我得打这个电话。”谢飞摸出手机，颤抖着拨通了那串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一个懒洋洋的男声传来：“谁啊，大半夜的。”
“我...我找老K。”谢飞紧张得声音都变了调。
“我就是。你谁啊？”
“夜猫子不睡觉。”谢飞念出那个奇怪的暗号。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老K的声音瞬间变得严肃：“陈墨呢？”
“他...他可能出事了。”谢飞看向远处的火光，“工厂着火了，黑虎会的人找到我们了。”
“操！”老K爆了句粗口，“你现在在哪？”
“离工厂不远的树林里。”
“马上离开那里！”老K的语气急迫，“黑虎会的人肯定还在附近。你手里有什么东西？”
谢飞摸了摸口袋里的U盘：“有个U盘，陈墨说里面有很重要的文件。”
“好，你听我说。”老K停顿了一下，“从你现在的位置往东走，大概两公里有个24小时便利店。我半小时后到那里接你。”
“怎么认出你？”
“我开白色本田，车牌尾号666。看到我在便利店门口按三声喇叭，你就出来。”
谢飞咽了口唾沫：“万一你是黑虎会的人怎么办？”
老K嗤笑一声：“小子，你现在还有选择吗？”
电话挂断了。谢飞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凌晨一点四十分。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向东走。
路上很黑，只有偶尔经过的路灯给他一点光亮。谢飞一边走一边回想刚才发生的事情。
陈墨那家伙为什么要帮他？真的是想洗心革面？还是另有目的？
还有那个U盘里到底有什么？值得黑虎会动用这么多人来追杀？
谢飞想起陈墨最后推开他时的表情。那种平静中带着决绝的神色，不像是演戏。
“该不会这家伙真的...”谢飞摇摇头，不敢往下想。
走了大概半小时，前方终于出现了便利店的招牌。橘黄色的灯光在黑夜中显得格外温暖。
谢飞走到店门口，透过玻璃看见里面只有一个打瞌睡的收银员。他买了瓶水，站在门口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谢飞看了看手机，已经两点二十了。
就在他开始怀疑老K不会来的时候，一辆白色本田缓缓驶来，停在便利店门口。
车牌尾号确实是666。
喇叭声响了三次。短促而有节奏。
谢飞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向那辆车。
车窗摇下，露出一张瘦削的脸。三十出头的样子，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
“你就是谢飞？”老K打量着他。
“嗯。”谢飞点头。
“上车。”
谢飞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车内很干净，还有淡淡的薄荷味香水。
老K发动车子：“U盘给我看看。”
谢飞从口袋里掏出U盘递过去。老K接过来在手里掂了掂：“就这个小东西，害得陈墨差点丢命。”
“你真的是他朋友？”谢飞还是有些不放心。
老K笑了：“我和那家伙认识十年了。当年一起在网吧包夜的兄弟。”他顿了顿，“后来他混黑道，我搞技术，虽然道路不同，但关系一直不错。”
车子驶离便利店，在空旷的马路上行驶。
“陈墨到底怎么回事？”谢飞忍不住问，“他为什么要背叛黑虎会？”
老K透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小子，有些事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
“可是我已经卷进来了！”谢飞有些激动，“你们不能什么都不告诉我就让我当炮灰！”
老K沉默了一会儿：“你知道黑虎会是干什么的吗？”
“地下钱庄，高利贷，还有夜总会。”谢飞想起在夜总会看到的一切。
“那只是表面。”老K摇头，“他们还有更肮脏的生意。人口贩卖，器官买卖，甚至...”
他没有说完，但谢飞已经感到背脊发凉。
“陈墨发现了一些东西，一些足以让黑虎会彻底覆灭的证据。”老K继续说道，“但是他需要帮手才能把这些证据送到合适的人手里。”
车子拐进一条小巷，停在一栋老旧居民楼下。
“到了。”老K关掉引擎，“我的工作室就在这里。”
两人上了楼。老K住在三楼，房间不大，但布置得井井有条。最显眼的是靠墙摆放的几台电脑，屏幕闪烁着各种代码。
“坐吧。”老K指了指沙发，自己走到电脑前，“我先看看这个U盘里有什么。”
谢飞坐在沙发上，看着老K熟练地操作电脑。各种程序窗口不断弹出，屏幕上滚动着看不懂的代码。
“操，加密程度还挺高。”老K皱着眉头，“看来陈墨真的搞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能破解吗？”
“能，但需要时间。”老K头也不抬，“少说也要三四个小时。”
谢飞躺在沙发上，疲惫感瞬间涌上来。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从在夜总会遇到姐姐，到陈墨的出现，再到今晚的追逐和枪战。
他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那些画面。姐姐冰冷的眼神，陈墨推开他时的决绝，还有工厂燃烧的火光。
不知不觉中，他睡着了。
梦里，他回到了老家的小村庄。姐姐还是十八岁的样子，扎着马尾辫，笑容纯真。
“飞飞，姐姐要去外面闯荡了。等我发达了，就回来接你。”
“姐，你什么时候回来？”
“很快的，等你长大了姐姐就回来了。”
梦境突然破碎。谢飞被一阵急促的键盘声惊醒。
老K还在电脑前忙活，桌上多了好几个空的咖啡杯。
“几点了？”谢飞揉着眼睛坐起来。
“快六点了。”老K转过身，脸上带着兴奋的表情，“好消息，我破解了一部分内容。”
“是什么？”
老K指着屏幕：“你自己看。”
谢飞走到电脑前。屏幕上显示着一个个文件夹，每个文件夹都用日期命名。
老K点开其中一个文件夹。里面是一些照片和录音文件。
照片拍摄的很清晰。谢飞看到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在一间豪华包厢里谈话。其中一个人他认识，正是昨晚在夜总会见过的林姐。
“这些照片是什么意思？”
“黑虎会和某些政府官员的私下交易。”老K的声音很严肃，“时间，地点，参与人员，甚至连交易金额都记录得清清楚楚。”
谢飞倒吸一口凉气。这种级别的证据，确实足以让黑虎会万劫不复。
“还有更厉害的。”老K点开一个录音文件。
音质有些模糊，但能听清楚对话内容。一个男人的声音在说：“下个月的货源没问题，东南亚那边已经谈好了。价格比上次高百分之二十。”
另一个声音回应：“这些年轻女孩确实抢手。不过运输路线要小心，最近风声有点紧。”
谢飞听得心惊肉跳。这简直就是人口贩卖的铁证！
“陈墨是怎么弄到这些的？”他忍不住问。
“陈墨在黑虎会干了好几年，而且地位不低。”老K关闭录音文件，“估计是趁着参加高层会议的机会偷录的。”
突然，楼下传来汽车引擎声。老K立刻警觉起来，走到窗边往下看。
“操！白色商务车，车牌我没见过。”他的脸色变得凝重。
谢飞也凑到窗边。确实有两辆白色商务车停在楼下，几个穿黑色夹克的男人正从车上下来。
“是黑虎会的人！”谢飞认出了其中一个，正是昨晚追杀他们的人之一。
“他们怎么找到这里的？”老K快速关闭电脑，拔出U盘塞给谢飞，“这里不能待了！”“快走！”老K抓起桌上的钥匙，朝里屋跑去。
谢飞紧跟在后面，心脏狂跳。楼梯间已经传来脚步声，沉重而有序，显然是训练有素的人。
老K推开里屋的窗户。这是栋老式居民楼，窗外有防火梯直通天台。
“从这里上去！”老K先爬出窗户。
谢飞刚要跟上，房门突然被踢开。三个黑衣人冲进屋内，手里都拿着家伙。
其中一个正是昨晚的光头，他看到谢飞立刻吼道：“在这里！别让他跑了！”
谢飞猛地翻身出窗，手脚并用爬上防火梯。身后传来玻璃破碎声，显然有人在砸窗户。
“上天台！”老K已经爬到一半，回头催促。
铁梯锈蚀严重，每一步都咯吱作响。谢飞咬牙往上爬，手掌被粗糙的铁栏杆划出血痕。
枪声响了。
子弹擦着谢飞的头皮飞过，在墙上爆出白色粉末。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爬得更快了。
“这帮疯子！大白天就开枪！”老K骂了一句。
两人终于爬上天台。这里视野开阔，能看到整个街区。几栋楼之间的距离不算太远，但要跳过去还是有难度。
“往那边！”老K指着相邻的一栋楼，“那楼矮一点，能跳过去。”
谢飞看了看距离，心里发虚。至少有三米的距离，稍有不慎就会摔下六楼。
身后传来脚步声。黑衣人已经爬上防火梯了。
“别想太多，跳就完事了！”老K退后几步，然后冲刺起跳。
他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稳稳落在对面楼顶。回头朝谢飞挥手：“快点！”
谢飞深吸一口气。脑子里突然闪过姐姐的面容，还有陈墨推开他时的眼神。他不能死在这里，还有太多事情没弄清楚。
“操！”他爆了一句粗口，撒腿就跑。
在楼顶边缘用力一蹬，整个人飞了出去。
那一瞬间，谢飞感觉时间静止了。脚下是六层楼的高度，一旦失手后果不堪设想。耳边风声呼啸，心脏仿佛要跳出嗓子眼。
砰！他重重摔在对面楼顶，膝盖在水泥地上磕出血。但总算安全了。
“走走走！”老K拉起他继续跑。
两人沿着楼顶边缘快速移动。这片老城区的楼房密集，高度相差不大，可以在楼顶间跳跃前进。
后面传来更多脚步声。谢飞回头一看，至少有五六个人追上来了。其中一个举着枪瞄准这边。
“趴下！”
枪声再次响起。子弹在身边的水泥地上溅起火花。
“妈的！这帮人是疯了吗！”老K一边躲避一边骂，“居民区里开枪，不怕警察吗？”
“黑虎会的势力有多大？”谢飞气喘吁吁地问。
“比你想象的大。”老K跳到下一栋楼上，“东莞很多灰色产业都有他们的影子。夜总会、地下赌场、高利贷，甚至一些工厂的用工都被他们控制。”
两人继续在楼顶间穿梭。谢飞的体力渐渐跟不上了，腿脚开始发软。
“不行了，我跑不动了。”他靠着天台边缘的矮墙喘气。
老K也气喘如牛。他看了看周围，指着不远处的一栋高楼：“那是商场，我们想办法下去混在人群里。”
这时，追兵也跳到了相邻的楼顶。光头大喊：“别跑了！我们只想要那个U盘！”
“什么U盘？”谢飞故意大声回应，“你们在说什么？”
“少装蒜！陈墨给你的东西！交出来，大家都好过！”
谢飞摸了摸口袋里的U盘。这小小的存储设备居然引来这么大的麻烦。
“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老K低声说，“这些资料太重要了，黑虎会绝对不允许外流。”
“那我们怎么办？”
“先躲起来，然后找机会把这些东西交给警察或者媒体。”老K的眼睛里闪着光芒，“这种爆料足以让很多人完蛋。”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警笛声。
有人报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