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马上就能！”
刘师傅中气十足的应了一声，回头冲着林晚递过去一个赞许的眼神，随即扯开嗓子指挥起来。
“大家都动起来，开席了！”
几个帮忙的大婶儿闻言，立刻七手八脚的开始往外端菜。
林晚这边肥肠已经煮的火候正好。
她将切好的猪血片滑入滚沸的红汤中。
不过十几秒猪血微微变色，质地变得嫩滑，便立刻关火。
她把装着烫好的黄豆芽和木耳的大盆拿了过来。
将锅里所有的料连汤带水，“哗啦”一声尽数倒入碗中。
汤色红亮，肥肠q弹，血片嫩滑，再撒上一撮干辣椒，一层厚厚的蒜末和花椒面。
最后林晚舀起一勺滚烫的菜籽油，在众人惊叹的目光中，猛地浇在顶上。
“刺啦——”
一声热油爆香的脆响，浓烈到极致的麻辣鲜香，瞬间炸裂开来。
如同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在场所有人的鼻子，狠狠的往那碗里拽。
“我的天，这……这也太香了！”
“这叫什么菜来着？光闻着味儿我都能吃三碗饭。”
刘师傅看着那盆色香味俱全的肥肠毛血旺，眼里放着光。
他二话不说，亲自端起那只滚烫的大盆。
“丫头，这道压轴菜，我亲自给你端上去。”
他走的虎虎生风，那股子骄傲劲儿，仿佛这菜是他自己做的。
前厅的八仙桌旁，坐满了孙德海请来的贵客。
大多是肉联厂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气氛真热烈。
孙德海端着酒杯，正跟厂里的李副厂长说着话，心里却七上八下，眼角余光不住的往后厨方向瞟。
就在这时，一股霸道辛辣又带着浓郁肉香的味道冲了进来。
“哎哟，怎么还有菜呀？孙主任今天这是下了血本啊。”
“是啊，而且这菜闻着又麻又辣，香得我直流口水。”
正聊的热火朝天的客人们，不约而同地停下了筷子，寻着香味望向门口。
只见刘师傅红光满面，步履生风，亲手端着一个汤盆走了进来。
几个帮忙上菜的嫂子，连忙走了过来，用一个个大海碗分装之后抬上了席面。
刘师傅特意舀了两大勺肥肠，小心翼翼地抬到主桌。
“各位领导，尝尝我们今天席上的压轴菜！”刘师傅嗓门洪亮，透着一股子扬眉吐气的骄傲。
“砰”的一声，大海碗稳稳落在了八仙桌的正中央。
满桌的人都生成了脖子。
只见那碗里红汤油亮，上面飘着一层金黄的蒜末和焦香的干辣椒。
还有翠绿的香菜点缀其中，光是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孙德海悬着的一颗心，在看到这道菜的卖相时，放下了一半。
可坐在主位的李副厂长却皱了皱眉，他认出了里面的东西。
“德海，你这……怎么还上猪下水了？”
这话一出，桌上好几个人都露出了嫌弃的神色。
这年头，谁家办席不是鸡鸭鱼肉，拿这种东西招待客人，也太上不得台面了。
王翠花就站在孙德海旁边，听到这话，脸都白了。
她二话不说，直接朝着后厨的方向走去。
一边走心里一边骂着林晚。
那个小贱人，果然是存心来搅局的。
欺负她姐就算了，还让她家德海在副厂长面前丢了面子。
她今天非得撕了那丫头的嘴。
桌上的气氛瞬间尴尬起来。
“李厂长，这菜……这菜叫肥肠毛血旺。”孙德海硬着头皮介绍，声音干涩：“味道还是不错的，大家……尝尝？”
李副厂长放下筷子，杯喝了口茶，明显是没动筷的意思。
桌上的其他人见状，谁也不好动筷。
整个主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就在孙德海快要绝望的时候，隔壁桌的一个年轻人突然喊了起来。
“好吃，痛快！”年轻人的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脸颊也泛起了红光“孙主任，这道菜真是绝了，自从来到苏城，我就没吃过这么够味的菜。”
年轻人眼睛放光，也不管主桌什么反应，抄起筷子又夹了一块肥肠送进嘴里。
“过瘾！太过瘾了！”他额头直冒汗，嘴里呼着热气，筷子却不停歇。
同桌的人见他吃的香，也都纷纷动了筷子。
“嗯……好吃。这血旺嫩的跟豆腐似的，一点腥味都没有。”
“这肥肠也不错，一点都不臭，又香又辣，太下饭了。”
一时间，那一张桌上只剩下吸溜筷子和满足的赞叹声。
李副厂长旁边的一个科长，也是个年轻人。
闻着那股霸道的香味，早就有些按耐不住了。
他试探性的夹了一筷子，小心翼翼地放进嘴里。
下一秒，他眼睛都瞪圆了。
“厂长，孙主任，这……这味道太绝了。”
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桌上其他人也开始动摇。
李副厂长看着隔壁桌那碗快要见底的菜。
犹豫着夹了一块肥肠。
肥肠入口，李副厂长的眉毛先是紧紧一拧，随即又猛地舒展开来。
“嗯！”他重重地嗯了一声，又夹了一块猪血，“这菜叫什么？”
孙德海悬着的心彻底落了地，激动的声音都有些发颤：“叫肥肠毛血旺。”
李副厂长放下筷子，赞许的拍了拍孙德海的肩膀，“德海，你行啊，从哪儿请的掌勺师傅？这手艺，我看比国营饭店的都强。”
这话一出，满座哗然。
能得到李副厂长这么高的评价，这菜得好吃到什么地步？
桌上的人再无顾忌，纷纷下筷。
“孙主任，你这满月酒办的有水平，今天我们是开了眼界，也饱了口福了。”
“可不是嘛，这菜吃起来辣而不燥，香死个人。”
孙德海一张脸笑得跟菊花似的，端起酒杯腰杆挺的笔直。
“哈哈哈，李厂长过奖啦，大家吃好喝好，喜欢就多吃点。”
一时间主桌的气氛比刚才还要热烈，敬酒声、赞叹声不绝于耳。
……
后厨里，王翠花怒气冲冲的闯了进来。
正撞上几个端着空盘子回来的大婶。
“那个帮厨的小贱人呢，赶紧给我滚出来。”她叉着腰，一副恨不得把人吃了的模样。
厨房里的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儿，莫名其妙的看着她。
林晚正低头收拾着案板，闻声抬起头，眼神平静无波。
“你安的什么心？拿那种喂猪的下水上席，我们家德海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王翠花指着林晚的鼻子就骂：“要是领导怪罪下来，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