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桂芳的目光直直的看着林晚，像是要把人看穿一般
林晚的心猛的一沉，后背下意识的绷紧了。
报告的内容确实是她想的没错，可这字儿……
她偷偷瞟了一眼身旁面不改色的顾凛川，脸颊又不受控制的发烫。
完了完了，这人丢大发了。
见林晚半天不吭声，马桂芳脸上的表情严肃了几分。
她把报告往桌上轻轻一放，手指在纸页上点了点。
“丫头，这可不是小事儿，这份报告是要上会讨论的。”
“要是里面的内容有半点虚假，不光是你，连我这个介绍人都得跟着挨批评。”
办公室里的气氛，瞬间凝重起来。
“马姨，您误会了。”
顾凛川开口打破了僵局。
他握着林晚的手紧了紧，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
让林晚那颗七上八下的心，莫名就安定了下来。
谁说脑子好使的人，字儿就一定得漂亮。
字丑可以练，脑子不灵光就真的没法了。
“这份报告的内容，从框架到数据，每一个字都是我媳妇儿的想法，我只是，”顾凛川顿了顿。
想起昨天晚上看见的那抹字迹，嘴角勾起了一个极小的弧度，“单纯的帮她誊写了一遍。”
顾凛川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
林晚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也顾不上计较他话里的那点促狭。
赶紧顺着顾凛川的话往下说，“马姨，我从小就跟着我爸妈去了乡下，写出来的字儿跟苍蝇腿儿似的，实在拿不出手。”
“顾凛川的字好看，我就让他代笔了。”
这半真半假的解释，直接把马桂芳逗乐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就说嘛，这笔锋力道，一看就是个男同志写的。”
马桂芳又指了指桌上的文件，“还有这里面的条条框框，利润分析，市场规划，比有些国营厂的报告都写得好。”
林晚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脑子一转，果断把“锅”继续往顾凛川身上甩。
“这些也是他的功劳，毕竟他在部队接触的东西多，见识也广，我就是把我的想法跟他说，他帮我整理出来的。”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马桂芳点了点头没再追问。
而是转向顾凛川，调侃道：“你们这小两口，一个出脑子，一个出笔杆子，配合的倒是默契。”
“马姨，您说笑了。”顾凛川看着马桂芳笑了笑，“您看这报告还有需要改的地方吗？”
“这报告没问题，写的非常好。”马桂芳的语气重新变得郑重。
“尤其是你提到的利润分配和解决就业的问题，这两点，正好打在咱们街道工作的七寸上。”
她摘下眼镜，身体微微前倾。
看着林晚的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欣赏。
“而且你昨天带来的肥肠，我给几个副主任和委员都分了分。”
“他们都说好吃的不行！”
马桂芳站起身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隔壁办公室那个小王，就是昨天探头探脑那个。”
“他今天一大早还追着我问，你们什么时候开始卖，他要第一个买。”
“还有老李，我们街道的副主任，出了名的嘴刁，今天早上碰见我第一句话，就是问我那肥肠还有没有。”
说到这里，马桂芳自己都乐了。
“所以啊，你这个事儿，估计没什么大问题。”
林晚的眼睛瞬间亮了，她和顾凛川对视一眼，激动的站了起来，“真的吗，马姨？”
“没把握的事儿，我从来不乱说。”
马桂芳笑着压了压手，示意她坐下，“等会儿我就把你们的报告拿到会上去说，只要会上没人反对，批文应该很快就能下来。”
“至于场地，会上我也会提出来，尽量给你们找一间大点儿的仓库。省得以后你们做大之后，又要换地方。”
这接二连三的好消息，砸得林晚有点晕。
她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看来顾凛川这只镶了钻的大金腿，没抱错呀！
“马姨，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谢您了。”
这时顾凛川也开了口：“马姨，您费心了。”
“你们这俩孩子，谢什么呀。”马桂芳摆了摆手，“你们要是真做好了，解决了待业青年的问题，那就是帮我解决了一个天大的难题。”
“到时候，该我谢谢你们。”
就在林晚为未来的事业兴奋不已时。
廖家村的王翠兰正顶着一对黑眼圈，收拾自己的衣服。
昨天大半夜，她愣是拉着廖铁柱去了王屠夫家。
连哄带骗的弄到了配方。
回来之后，脑子里满是对未来的期许，几乎就没怎么闭眼。
现在她必须赶回去，早一天把方子交给钱红，她的心才能真的踏实。
王翠兰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在中午前回到了肉联厂的家属院。
她怀里揣着那张从王屠夫家“求”来的方子，步伐都轻快了不少。
这是她下半辈子的依靠，是她摆脱乡下，在城里扎根的通行证。
然而，她刚推开家门，一股压抑的怒火就迎面扑来。
客厅里，孙德海黑着一张脸，正指着王翠花的鼻子骂。
“蠢货，你就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我孙德海这辈子算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才摊上你这么个婆娘。”
“你知不知道，今天上午的职工大会上，厂长直接免了我的职位。我现在就他妈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职工了。”
王翠花抱着孩子，坐在角落里。
哭得一抽一抽的，连话都说不完整，“我……我哪知道会这样？我就是……就是不想让那个小贱蹄子占便宜。”
“占便宜？人家那是凭本事挣钱。你呢？除了会嚼舌根子坏我的事，你还会干什么？”
孙德海气的额角青筋直跳，要不是看她怀里还抱着孩子，他真想一巴掌扇过去。
王翠兰听明白了前因后果，把手里的布包往桌上一放，大步走过去，一把将王翠花护在身后。
“孙德海，你干什么呀？我小妹也是为了你好，你怎么不识好人心还骂上她了？”
孙德海看到王翠兰，心里的火烧得更旺，那怒气像是找到了一个新的宣泄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