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图书馆回到里德尔那栋冰冷而安全的住所，李豫心中那因《如来神掌》和神秘老人呓语而泛起的波澜，并未随着脚步的远离而平息，反而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涟漪不断扩散。
他几乎没有任何耽搁，径直回到了地下训练室。那枚乳白色的“龙元”依旧静静地躺在控制台上，散发着恒定而温和的光晕。几个小时过去了，无论他如何集中精神，如何尝试调动体内那沉寂的龙珠本源，结果都毫无二致——能量如同温吞水般缓慢流入，大部分被强化的身体吸收，却始终无法触及核心，更别提引动那非人的力量。
挫败感像粘稠的油污，附着在他的神经上。里德尔的“投资”，元老院的敌意，自身力量的停滞不前……这一切都让他感到一种窒息的紧迫。他需要一个突破口，任何可能的突破口。
《如来神掌》……那个在天空城被当作笑话、在自由军图书馆被索菲亚判定为“性价比低”的破烂秘籍……
这本反复出现的秘籍，在他脑海中盘旋。如果是在天空城，在那个一切都被公司科技和既定规则所框定的环境里，他绝不会将之与自身的力量困境联系起来。但在这里，任何一丝微小的可能性，都值得尝试。
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回放着在图书馆看到的《如来神掌》图谱，那些扭曲的经脉线条，那些拗口晦涩的口诀……如果零在身边，她大概会面无表情地指出他姿势的十七处错误，然后用她那非人的精准度，强迫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那些可笑的、毫无实战意义的动作，直到肌肉形成记忆。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拿起那枚“龙元”，紧紧握在手心。但这一次，他没有像之前那样，只是单纯地集中精神去粗暴地引导能量。他闭上眼睛，开始在脑海中回溯《如来神掌》秘籍中那些曾被他不屑一顾的、关于“气沉丹田”、“意守祖窍”、“运转周天”的晦涩口诀和观想图。
与此同时，他摆出了秘籍中记载的、最基础的冥想姿势——双盘而坐，五心向天，脊柱挺直，下颌微收。
这个姿势对他现在经过强化的身体而言并不困难。随着姿势的摆正，他努力摒弃杂念，不再去执着于“引导”和“冲击”，而是尝试着按照秘籍中那玄乎的描述，将精神意念沉入腹部，也就是所谓“丹田”的位置，去感受，去“意守”。
这过程起初极其别扭和困难。他的思维习惯了公司科技那套精准、量化的模式，对于这种模糊的、主观的“意念”引导非常不适应。脑海中不断闪过元老院的争吵、里德尔冰冷的眼神、林依安静的守护、荷鲁斯的诱惑……
他强迫自己静下来，一遍遍在脑中勾勒那简陋的经脉运行图，想象着有微弱的“气”随着呼吸，沉入丹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训练室内一片死寂，只有他自己逐渐平稳下来的呼吸声。
就在他几乎要因为这种毫无反馈的尝试而再次感到沮丧，心神即将涣散之时——
嗡……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来自他身体内部的、而非外界空间的低沉嗡鸣，毫无征兆地响起！
紧接着，他紧握在掌心的那枚“龙元”，原本稳定散发着的乳白色光晕，猛地亮了一下！那光芒不再是恒定不变，而是如同心脏搏动般，出现了极其细微的、有节奏的明暗变化！仿佛……仿佛在与他体内某种沉睡的韵律产生了遥远的呼应！
一股微弱但清晰的、不同于之前那种被动流入的暖流，从龙元与他手掌接触的位置传来，沿着手臂的经络，似乎受到了一种无形的牵引，比之前更主动、更顺畅地向着他的腹部汇聚而去！
虽然这股能量流依旧细小，但李豫清晰地感觉到，这一次，它似乎更多地、更直接地触及到了腹部那团沉寂的龙珠本源！那死寂的“深潭”表面，仿佛被投入了一颗微小的石子，荡开了一圈几乎难以察觉的涟漪！
有效？！
李豫心中巨震，猛地从那种玄妙的冥想状态中脱离了出来，惊喜地睁开了眼睛！
就在他心神松懈、意念散开的瞬间——
掌心中龙元那如同心跳般搏动的光芒立刻熄灭，恢复了之前那种恒定而温和的乳白光晕。那股被隐隐牵引的能量流也瞬间中断，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他的幻觉。
但李豫知道，那不是幻觉！
他低头看着手中恢复平静的龙元，又感受了一下腹部那似乎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余温”的本源，心脏因激动而剧烈地跳动着。
共鸣！刚才那一瞬间，龙元的能量与他的身体，或者说与他按照《如来神掌》方式运转的“某种东西”，产生了短暂的共鸣！
问题在于……这共鸣的源头是什么？
是《如来神掌》这套功法本身特殊？还是因为他摆出的那个特定姿势？或者是他进入的那种“冥想”状态？
为了验证，李豫立刻开始了新一轮的尝试。
他再次摆出五心向天的姿势，集中精神，尝试进入冥想。但这一次，他没有在脑海中观想《如来神掌》的图谱和口诀。
结果——龙元毫无反应，能量依旧如温吞水般缓慢流入，大部分被身体吸收。
接着，他保持姿势，开始在脑海中观想《如来神掌》的内容。
结果——几分钟后，那微弱的心跳般光芒和能量牵引感，再次隐约出现！
然后，他停止观想秘籍，但依旧保持冥想姿势和状态。
结果——共鸣再次消失。
几次反复试验后，李豫基本可以确定，引发龙元能量共鸣的关键，不在于姿势，也不在于单纯的冥想状态，而在于……《如来神掌》这套功法本身！是它在运行时，以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调整了他身体的某种“频率”或者“状态”，从而与龙元产生了奇特的互动！
这个发现让他兴奋不已，但也带来了新的疑问：为什么是《如来神掌》？难道它真的不是什么骗人的玩意儿？
为了进一步确认，李豫找到了在外面负责协调事务的索菲亚。
“索菲亚指挥官，能请你帮个忙吗？”李豫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我想再借阅几本图书馆里，类似于《如来神掌》这样的……古代修炼典籍。”
索菲亚闻言，冷艳的脸上再次露出了那种混合着不解和“你又想搞什么幺蛾子”的表情。在她看来，李豫不去专心研究里德尔提供的先进能量核心，反而对这些被技术部门判定为“无用”的古籍感兴趣，实在是有些不务正业。
但她并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可以。我会让人去调阅一些相关藏书。”
几个小时后，几本封面各异、但同样显得古旧破烂的秘籍被送到了李豫面前。有《九阳神功》、《易筋经》、《北斗神拳》等等，都是图书馆里归类在“古代人体潜能开发理论与幻想作品”区域的藏书。
李豫如获至宝，立刻在训练室里一本接一本地尝试起来。
他按照《九阳神功》的口诀观想丹田炽热如烈日……
没有反应。
他模仿《易筋经》的图谱扭曲身体，试图拉伸经络……
除了肌肉酸痛，龙元毫无动静。
他甚至忍着尴尬，比划了一下《北斗神拳》那标志性的姿势，口中默念“你已经死了”……
结果自然是徒劳。
所有其他的秘籍，无论听起来多么威猛霸气，描述得多么神乎其神，都无法像《如来神掌》那样，引动龙元能量的丝毫共鸣。
一次次的失败，如同冷水般浇熄了李豫因初步发现而产生的兴奋，但也让他的思路变得越来越清晰。
排除掉所有不可能，剩下的那个答案，无论多么不可思议，都可能是真相。
有问题的，不是“古代秘籍”这个类别。
有问题的，是《如来神掌》本身！
那个图书馆的不知名老人，是否看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