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你没死是因为我提前在你体内植入了微型定位信标与生命维持装置。”
“当你生命体征跌至临界,它便自动激活释放高浓度止血凝胶与神经麻痹剂,同时向我发送坐标。”
“我把装置嵌入胸骨附近,采用生物相容材料,所以你一直以来是从未察觉。”
阿克西亚的语气平淡如叙述实验步骤,毫无情感波澜。
她转身从控制台调出一幅全息投影,显示着罗捷的身体扫描图,红色区域标记着损伤部位。
“不得不说你的状况糟透了,完全跟死了也没什么两样,超65%的身体组织被彻底烧蚀,侵蚀病毒因过度修复而活性降低到差点检测不出来,要不是去捞你的人全程实施紧急维生处理,你早就没命了。”
她稍作停顿,目光扫过罗捷残破的躯体,带着评估实验品完整性的意味。
“所以说,你是运气不错才能活着来见我。”
(为什么……)
罗捷眼中血丝密布,愤怒与困惑交织,试图从阿克西亚脸上寻找答案,却只撞见那片灰蓝的冰冷眸子,根本看不出一切情绪。
他想吼出“为何救我”,更想质问“为何算计我”,可自然是发不出有效的话语。
只有呜呜的气音。
罗捷放弃开口后又将目光扫过周围冰冷坚硬的洁白墙壁,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液刺鼻的气味,还有电子设备持续不断的微弱滴滴提示音。
这里不是实验室,更像是手术室。
“第二个问题,这里是哪里?”
阿克西亚继续自问自答,声音在密闭的空间中低沉地回荡。
“你应该很熟悉这里才对,我的实验室。”
这里过去还叫“澜海镇”时期的旧城区修建的地下排水系统一个废弃的枢纽站,一直以来极其隐蔽也绝对安全。
“放心,不会有人找得到这里的,搜查局就算把整座城市掘地三尺也做不到。”
她微微扬起下巴说完就离开观察窗,走到一侧的控制台前,指尖在触控屏上滑动,逐一唤醒待机的系统。
周围的数台显示器逐次亮起,泛着冷冽的白光,屏幕上出现出复杂的生命体征数据与各种曲线图谱。
曲线剧烈起伏、数字疯狂跳动,代表着罗捷身体的每一丝细微变化。
“至于第三个问题……”
阿克西亚转过身,重新面对观察窗。
这一次,她脸上那丝微弱的怜悯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却又灼热的兴奋,她的嘴角微妙上扬,眼中透露锐利光芒。
“你觉得我想做什么?”
“罗捷先生,你是我目前最珍贵的实验样本。”
她的声音里压抑着一丝颤抖的激动。
“你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个能与E-侵蚀病毒达成稳定共生关系的人类个体,你的身体变化…你对病毒的惊人适应性,你在超高纯度神血因子刺激下的表现,所有这些都是从未有过的事。”
阿克西亚向前倾身,几乎将身体贴在冰冷的观察窗上,呼出的气息在玻璃上凝成一片薄雾,映出她专注到近乎痴迷的神情。
“反正你也救不回来了,这种程度的身体损伤,如果让病毒自愈再生增殖,到时候你就真成一个没意识的怪物,所以与其这样,不如利用还有价值的东西。”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控制台,发出规律而细微的嗒嗒声,如同在敲击命运的节拍,又像是在强调每一个字的分量。
“最重要的是你的——心脏。”
罗捷的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彻骨的冰冷恐惧立刻产生,全身肌肉不自觉地绷紧。
“在E-侵蚀病毒与宿主的共生关系中,心脏是无可替代的核心。”
“侵蚀病毒彻底改造了你的心脏,将它改造成一个「生物反应堆」,正因此如此你才能协调着全身侵蚀病毒的活动,自由的控制细胞增殖和组织异化。”
阿克西亚抬起头的声音,压得更低,目光穿透玻璃直刺罗捷的眼底,她已经看出罗捷此刻的恐惧。
过去借由佩洛斯·丁格那个天才科学家对他身体的改造,获得了如此的力量而狂妄的男人,现在就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所以我觉得你的心脏…也许能帮助我实现计划,那孩子需要你的心来辅助长大。”
(那孩子…那究竟是什么?)
罗捷一时间有些不清楚阿克西亚所指的是人还是什么东西,可他自己的心脏却莫名开始的加速跳动。
过了十几秒等心脏逐渐平复下来时候,他才意识到这应该所指的是阿克西亚的计划。
她妄图“复活”十年前被唐芷柔斩杀的毁灭级灾变兽「深渊利维坦」,利用E侵蚀病毒、神血因子和部分残躯去培育出一只相似的怪物,用以摧毁澜海市,宣泄她积压的对母亲对家族的恨意。
但他一直以为这个计划没有进展这么快,根据阿克西亚几天前在内部元老会议上实验报告的宣称,现在最多只是初始准备阶段才对。
“我知道罗捷先生你在想什么。”
此刻,罗捷在听到她这笃定而狂热的语气,又是一股冰冷的寒意悄然从脊椎窜起。
“它其实早已经被培育出来了,只不过进展有点问题暂停了而已。”
阿克西亚嘴角弯起一抹掌控一切的冰冷弧度。
她优雅地抬起手,指尖带着仪式感按下一个按钮,观察窗旁的金属墙壁无声地向两侧滑开,视野豁然开朗,显露出其后隐藏的惊世造物——一个巨大的盛满淡绿色粘稠培养液的透明圆柱形容器。
“我没有告诉你真正的进展,原因很简单,你从一开始就只是我的实验品而已,你会把实验室里养的小白鼠当宠物么?“
(你这个疯女人…!)
罗捷愤怒的瞪大双眼,但又很快被容器中的一个难以名状的恐怖存在静静悬浮着所吸引。
(那…那是?!)
一个约三米长的胚胎状生物,整体呈现出扭曲的、类似鱼类和蛇类的流线型修长轮廓,皮肤是半透明凝胶状的,透过它可清晰窥见内部密集如神经网络般遍布的紫红色血管结构。
头部尚未形成真正的眼睛,只有两个的凹陷感光点。
身体两侧对称地排列着细小蜷曲的鳍肢,它们正以肉眼难辨的幅度极其缓慢地蠕动,尾部则是收缩耷拉着的尾鳍,
整体看起来就是一条飞鱼和海蛇的缝合怪,它胸口处一块约拳头大小正不断搏动收缩的暗红色肉瘤,每一次的搏动都在代表着这怪物是活体。
不过它这只是在培养液中无意识地轻轻摆动,在沉睡中积蓄着力量。
“别紧张,它还在休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