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皮读书 通过搜索各大小说站为您自动抓取各类小说的最快更新供您阅读!

见林冲仍有一点点犹豫,范正鸿继续道:“你只需记住,到了张府,不提今日,不提张贞娘。你就和张教头聊聊枪法,聊聊兵事,聊你父亲与他当年的交情。你把那个在战场上英姿勃发、在武艺上精益求精的林教头展露出来。让他看到,你虽年轻,却是个有担当、有前途的后生。这叫‘不战而屈人之兵’,先在长辈心里种下一颗好印象的种子。”

林冲虽不完全明白其中关窍,但范正鸿的话他信。他重重一拱手:“全凭大哥安排。”

“别全凭我,你自己也得争气。”范正鸿严肃道,“明日见了张教头,挺直腰杆,别又成了霜打的茄子。你若自己都瞧不起自己,谁还敢把女儿托付给你?”

“是!大哥!”林冲的声音洪亮了些,仿佛找回了些许自信。

次日,林冲果然备了上好的汾酒、几匹精致的蜀锦,又特意去书铺寻了一部前朝的兵法孤本,作为拜礼。他换了一身干净的靛蓝色劲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对着镜子练了半天表情,确保自己看起来既恭敬又不失英武,这才深吸一口气,往张教头府上而去。

张教头,名唤张立,是禁军中一位德高望重的老教头,一手“张家枪”名动汴京。如今虽年过半百,退居二线,但在军中威望仍在。听闻林冲来访,他颇为高兴,亲自迎了出来。

“贤侄来啦!快快请进!”张立热情地拉着林冲的手,“听说你在燕云随着武正侯打了大胜仗,竟然收复了那太宗皇帝都没收回来的燕云七州,自从你回来,我便想去看看你,但这琐事缠身没来得及。今日你来看我倒显得是我不讲礼数。”

“小侄怎么敢让叔叔拜会?今日大年初二,宫里无差便来拜会,您那手‘回马枪’是当世一绝,若是您亲去自然能亲手挑了那伪帝”林冲恭敬地行礼,话语得体,神态沉稳,丝毫不见昨日的慌乱。

张立闻言大笑,引着他进入客厅。二人落座,从枪法聊到军制,从过往的交情聊到如今的朝局。林冲本就武艺超群,见识不凡,谈起这些来更是头头是道。他不像寻常武夫那般粗鄙,反而引经据典,见解独到,让张立越听越心喜,不住地点头。

“好,好!”张立抚掌赞叹,“虎父无犬子!林兄有你这样的儿子,是他的福气。我瞧你这枪法和心性,将来成就,定在我们这辈人之上!”

林冲谦虚几句,心中却牢记范正鸿的嘱咐,话锋一转,从怀中取出那部兵法孤本:“张伯伯过誉了。侄儿近日偶得此书,其中有些阵法图解颇为精妙,只是侄儿才疏学浅,有几处参悟不透。听闻张伯伯早年曾随军出征,于排兵布阵一道有独到见解,想请张伯伯指点一二。”

这一手,更是高明。他既表现了自己的好学,又捧了张立的经验,还创造了一个可以继续往来的理由。

张立接过书,翻看了几页,眼睛顿时亮了。他一生钻研武艺,对兵法同样痴迷,这本书恰好戳中了他的兴趣点。他当即拉着林冲,在书房的沙盘上,就着书中的阵法推演起来。

二人一个说,一个演,从日上三竿一直聊到夕阳西下,竟大有相见恨晚之意。张立是真心喜欢上了这个既有本事又谦虚好学的后辈。

就在二人聊得兴起之时,书房的门被轻轻叩响。

“老爷,茶点备好了。”一个清脆如黄莺出谷的声音传来。

林冲的心猛地一跳,他知道,是她。

“进来吧。”张立头也不抬地应道。

门被推开,一道水红色的身影端着茶盘,莲步轻移地走了进来。正是张贞娘。

她今日换了一身家常的服饰,却更显清丽脱俗。她低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将茶点一一放在桌上,自始至终没有抬头看林冲一眼,仿佛他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客人。

林冲的呼吸瞬间停滞了。他昨日隔着门缝,看的是惊鸿一瞥的侧影,是朦胧光影下的剪影。而今日,她就在眼前,那股温婉娴静的气质,如春风拂面,让他心神俱醉。他想说点什么,喉咙却像是被堵住了,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张贞娘放下茶盘,躬身道:“老爷,林教头,请用茶。”说罢,便要转身离去。

“贞娘。”张立终于抬起头,笑着叫住她,“来,见过你林冲哥哥。他父亲林铁枪,是我当年的生死之交。”

这一声“哥哥”,让林冲和张贞娘的脸都微微一红。

张贞娘无法,只得转过身,对着林冲盈盈一拜,声音细若蚊蚋:“林……林教头。”

她终于抬起了头,那是一张怎样清丽的脸庞!眉如远山,眼若秋水,鼻梁秀挺,唇不点而朱。她的目光与林冲的视线在空中短暂交汇,便如受惊的小鹿,迅速垂了下去,脸颊上飞起两朵红云。

林冲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昨日那份失魂落魄的感觉又涌了上来。但他死死记着范正鸿的话,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掐进掌心,用疼痛让自己保持清醒。

他不能退缩!

在张贞娘即将再次转身的瞬间,林冲深吸一口气,竟也对着她,郑重地抱拳还了一礼,声音虽然有些干涩,却清晰有力:“贞娘妹妹,不必多礼。日后若有难处,但说无妨,林冲定当相助。”

他没有说“请多指教”,也没有说“幸会”,而是说“若有难处,定当相助”。这句话,瞬间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了。它不是一个陌生客套的问候,而是一个兄长对妹妹的承诺,一个汉子对女子的担当。

张贞娘身子微微一颤,有些惊讶地抬起眼,再次看向林冲。她看到的,不再是昨日那个趴在门上、眼神灼热得让她害怕的莽撞人,而是一个眼神正直、神情郑重的英武男子。他的话,让她心中莫名地感到一阵安稳。

张立听罢,更是抚须大笑:“好!说得好!贤侄有此心,张伯伯就放心了!”

张贞娘的脸更红了,这次却不是羞涩,而是多了一丝异样的情愫。她没再说什么,只是福了一福,便快步走出了书房。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林冲心中百感交集。他知道,自己刚刚,迈出了最艰难,也最关键的一步。

这一切,都被范正鸿看在眼里。他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话分两端,那天大相国寺分别之后

范正鸿负手立在檐下,看林冲背影远去,唇边那抹笑意还未收,便觉臂弯一暖——赵持盈不知何时已到了身侧,白色狐裘被日头镀上一层柔金。

“说什么了?林教头像被雷火劈过的枪杆,整个人都亮了。”她声音低低的,带着一点打趣。

范正鸿伸手替她把被风吹乱的碎发别到耳后,轻描淡写道:“不过告诉他:枪尖可以回,心劲不能回。”

赵持盈抬眼望他,眸子里含着一汪水色,“那你我的心劲呢?”

范正鸿一笑,握住她冰凉的手,指腹在她脉门上轻轻一按,像试一杆新枪的韧度:“自然也不能回。——非但如此,我还想再添一把火。”

“嗯?”

“若是他们真的能成,我们给他们做媒。”他侧首,一字一顿,“你做女媒,我做男媒。一张一弛,把这对鸳鸯给勒到一条绳上。”

赵持盈“噗嗤”笑出声,指尖在他掌心划了个小圈:“范大官人也会做媒?先说说,女媒做什么,男媒又做什么?”

范正鸿牵着她,避到一株老梅后,掰着指头数:“这男媒嘛,就像攻城。得先有‘势’,再找‘机’,最后下‘饵’。”

他看着赵持盈好奇的眼睛,解释道:“所谓‘势’,就是抬高林冲的身价。他刚从燕云立了天大的军功回来,整个汴京城都传遍了。但这功劳是虚的,得变成实的。我会去拜访张教头,旁敲侧击地告诉他,林冲在军中如何受我器重,将来前途不可限量。让张教头觉得,把女儿嫁给他,是高攀,是投资,而不是下嫁。这叫‘造势’,让他先在心理上认可林冲。”

“至于‘机’,就是创造机会。林冲那小子,只会硬闯,不懂迂回。我得给他铺好路,搭好桥。比如,我会以探讨兵法为名,让林冲名正言顺地出入张府。我还会‘不经意’地向张教头透露,林冲正在苦读某本孤本兵法,恰好张教头对此颇有研究。这样一来,两人就有了共同话题,林冲也能在长辈面前展露他的才学,而不只是一个武夫。这叫‘伺机而动’。”

“最后是‘饵’。”范正鸿的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这‘饵’,就是林冲这个人本身。我要让张教头看到的,不只是一个会打仗的林冲,更是一个重情重义、有担当的林冲。我会告诉他,林冲如何敬重长辈,如何与我等兄弟肝胆相照。让他明白,把女儿交给这样的汉子,一辈子都不会受委屈。这叫‘香饵钓金鳌’。”

他一番话说完,看着赵持盈,眼中带着一丝得意:“你看,我这男媒,做的可是沙盘推演,是排兵布阵。每一步都得算计好了,才能万无一失。”

赵持盈听完,眼中笑意更浓,她轻轻摇头,柔声道:“你们男人,做什么都像打仗,累不累?”

她伸出纤纤玉指,点了点范正鸿的胸口:“你这男媒,是攻城略地,是阳谋。可城池再坚固,也得城里的百姓愿意归顺才行。张教头那边,你尽管去‘造势’,可张贞娘姑娘的心,却是你这兵法算计不来的。”

“哦?”范正鸿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那依你看,你这女媒,该当如何?”

赵持盈的目光望向远处相国寺袅袅的青烟,声音变得温柔而悠远:“女媒,不靠算计,靠‘渗透’。”

“像这春雨,润物细无声。”她收回目光,看着范正鸿,“你让林冲去展示他的‘才’与‘勇’,而我,要让张贞娘看到他的‘拙’与‘真’。”

“你的‘势’,可能会让张贞娘觉得林冲高不可攀,心生敬畏。但敬畏不是爱。我要让她看到的,是那个在相国寺门前,会为一个女子脸红心跳、手足无措的林冲。那份笨拙,才是最动人的情话。”

范正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赵持盈继续道:“所以,过几日,我会备一份薄礼,以新妇拜访邻里高门女眷的名义,去张府拜访张夫人。我会和张夫人聊聊家常,聊聊女儿家的心事。在聊天中,我会‘无意’间提起,我相公有个兄弟,叫林冲,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却也是个实心眼的木头,连句体己话都不会说。”

“我会夸他如何正直,如何可靠,但也会‘抱怨’他如何不解风情。这样一来,张贞娘听在耳里,心中对林冲的印象,就不再是一个冰冷的英雄符号,而是一个有血有肉、有优点也有缺点的活生生的人。她会觉得,这样的人,或许并不可怕,甚至……有些可爱

“这还不够。”赵持盈的眼中闪过一丝慧黠,“我还会寻个由头,比如请张贞娘来我府上小坐,赏花品茶。到时候,我会让林冲‘恰好’回来。不是让他刻意相见,而是让他像往常一样,去书房处理公务,从庭院里走过。他只需远远地看到她,然后像在相国寺那样,愣一下,然后有些慌乱地低下头,快步走开。”

“这一眼,比千言万语都有用。”赵持盈的语气带着一种笃定,“这会让张贞娘明白,这个男人心里有她。他的慌乱,不是因为轻浮,而是因为珍视。一个能让英雄变成少年的女子,她的心里,又怎么会没有波澜呢?”

范正鸿听完,彻底怔住了。他看着自己的妻子,只觉得她比沙盘上任何精妙的阵法都更令人心折。他算的是天时地利,而她算的,是人心。

他一把将赵持盈揽入怀中,在她耳边低声笑道:“好一个‘渗透’!我这男媒,是明修栈道;你这女媒,是暗度陈仓。我们夫妻联手,何愁大事不成?”

赵持盈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胸膛的温度,轻声笑道:“那我们便说定了。你主外,攻下张教头这座城池;我主内,收服张贞娘这颗人心。等事成之后,这杯媒酒,你可要敬我。”

“不只一杯。”范正鸿低头,在她光洁的额上印下一个吻,“我要敬你一辈子。”

老梅树下,两人相视而笑。一场精心策划的“做媒”大计,就在这番阳谋与心机的交织中,悄然拉开了序幕。一个在朝堂军中为林冲扬名立万,一个在内宅后院为红线牵桥搭线。他们要做的,不仅仅是成就一桩美满姻缘,更是要用这双看不见的手,将一个英雄的命运,从悲剧的轨道上,狠狠地扳回正途。

计议已定,范正鸿与赵持盈便分头行动,如两柄精心打磨的刻刀,开始在一块名为“命运”的璞玉上,细细雕琢。

范正鸿的“攻城”之策,讲究的是兵贵神速,势如破竹。

三日后的一个清晨,一辆不起眼的青呢小车停在了张教头府邸的门前。范正鸿身着便服,只带了随从一人,递上的名帖却让张府管家不敢有丝毫怠慢。

“武正侯,范正鸿,拜会张教头。”

张立听闻范正鸿亲至,又惊又喜。范正鸿如今是何等人物?圣上跟前的红人,燕云大捷的实际指挥者之一,前途不可限量。他一个退居二线的老教头,如何当得起他亲自拜访?连忙整衣出迎。

“侯爷大驾光临,老朽真是……真是蓬荜生辉!”张立满面春风,拱手为礼。

“张教头言重了。”范正鸿一身儒衫,不见半点官威,反而像个求学后辈,恭敬地回礼,“正鸿今日前来,非为公事,只为私谊。一来,是代家父向教头问安;二来,也是为林冲贤弟而来。”

“林冲?”张立心中一动。

“正是。”范正鸿被请入客厅,待仆人上完茶,他便开门见山,“不瞒教头,此次燕云之战,林冲贤弟居功至伟。他身先士卒,于万军之中斩将夺旗,又献奇策,夜袭敌粮道,方能有此大胜。’”

他每说一句,张立的眼中便亮一分。范正鸿所言,与他那日对林冲的观感不谋而合,但经由这位当红新贵之口说出,分量便截然不同。

“贤侄确是人中龙凤。”张立抚须笑道。

“教头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范正鸿话锋一转,压低了声音,“正鸿与林冲情同手足,知他品性。他于战场上是杀伐果断的将军,于同袍却是肝胆相照的兄弟。此战所得赏赐,他分文未取,全数散给了阵亡兄弟的遗属。他说,‘兄弟们把命留在了燕云,我若独享富贵,有何面目去见他们的爹娘?’”

这话如同一记重拳,狠狠打在了张立的心上。他一生最看重的,便是“义气”二字。一个能将金银散尽,只为抚恤袍泽的汉子,其人品之高洁,可见一斑。

“好!好一个重情重义的林家儿郎!”张立激动地站起身来。

范正鸿见他已被说动,心中暗笑,却装作无意地提起:“说来也巧,前日我与林冲闲聊,他偶得一部前朝《卫公兵法辑注》的残卷,其中几处关于‘车悬阵’的图解,他百思不得其解。我听闻教头早年曾随狄青狄元帅西征,对车悬阵的变体颇有研究,故而冒昧前来,想请教头指点一二。当然,主要还是想让林冲那小子,能有机会再来向教头请教,免得他一个人在那儿钻牛角尖。”

这一番话,堪称滴水不漏。既捧了张立的资历,又给了林冲一个再次登门的绝佳理由,还将自己塑造成一个热心为兄弟着想的好友。

张立此刻对林冲的好感已满溢,闻言豪迈地一挥手:“这有何难!贤侄你回去告诉林冲,让他把那残卷带来,我与他一同参详!老朽正愁没人聊聊这些老掉牙的阵法呢!”

“如此,便多谢教头了。”范正鸿起身告辞,目的已达,不多停留。

他走后,张立在厅中踱步,心中激荡不已。范正鸿的话,像一块块基石,将林冲的形象垒砌得无比高大:有军功,有前途,有人脉,更重要的是,有品德,有情义。他越想越觉得,这个女婿,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

而另一边,赵持盈的“渗透”之策,则如春风化雨,无声无息。

又过了两日,一辆装饰雅致的马车缓缓驶至张府侧门。赵持盈带着两个侍女,手捧着一个锦盒,前来拜访张夫人。

张夫人是个慈眉善目的妇人,听闻是范都尉的夫人来访,连忙迎入内堂。两个女人见面,少了些客套,多了些家常。

赵持盈言谈举止温婉大方,又不失新贵夫人的气度,很快便博得了张夫人的好感。她先是将锦盒打开,里面是一支成色极好的东海明珠簪,说是给张夫人的新年贺礼,礼轻情意重。

张夫人推辞不过,只得收下,心中对这位范夫人更是添了几分好感。

二人闲聊着汴京城的趣闻,聊着新妇的琐碎,气氛十分融洽。聊到一半,赵持盈忽然“唉”了一声,面露一丝无奈的笑意。

“张夫人,您说是不是,男人有时候就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她摇着头,像是在抱怨,又像是在分享秘密。

张夫人被她勾起了好奇心:“哦?武正侯这般人物,也会让夫人操心?”

“他倒是不用我操心。”赵持盈笑道,“我操心的,是他的一位兄弟。”

“兄弟?”

“正是林冲,林将军。”赵持盈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口气,“您想必也听过,我相公与他情同手足。林冲这人,真是没得说,正直、勇敢,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在燕云战场上,那是连敌人都闻风丧胆的‘豹子头’。”

她先是扬,将林冲的英雄形象树立起来。

“可是……”她话锋一转,叹了口气,“就是这么个英雄,一到人情世故上,就笨拙得可爱。前几日我相公冠礼,他来贺寿,席间大家互相谈论燕云旧事,他红着脸,憋了半天,就说了句‘杀敌甚众,我军未损’,然后就没下文了,把一桌子人都给逗乐了。”

张夫人听得“噗嗤”一笑,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威武大汉手足无措的模样。

“还有,”赵持盈继续道,“他看上哪家的姑娘,也从不敢说。就在大年初一,我们在相国寺,他瞧见一个姑娘,就那么傻乎乎地趴在门上看,脸红得像块红布,被人发现了,吓得恨不得钻地缝去。您说,这么大的英雄,怎么在这事上就这么没出息呢?”

她这番话,说得又好气又好笑,将林冲的“拙”与“真”描绘得活灵活现。

张夫人听着,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了。大年初一……相国寺……趴在门上看……红着脸……

她猛地想起了那天女儿回来后,也是心神不宁,问她话也总是走神。当时她只当是女儿累了,此刻经赵持盈这么一说,两下一联系,心中顿时雪亮!

原来,那个让女儿失魂落魄的“登徒子”,竟然就是林冲!而且,还是个因为害羞而不敢上前的“登徒子”!

张夫人的心里,瞬间五味杂陈。有恍然大悟,有哭笑不得,但更多的,是一种莫名的安心。一个能让英雄变成傻小子的感情,能有多坏?一个连看一眼都会脸红到手足无措的男人,又能有多大的坏心眼?

赵持盈将张夫人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知道自己的话已经起了作用。她不再多言,只是又闲聊了几句,便起身告辞,留下足够的空间,让张夫人自己去“消化”。

送走赵持盈后,张夫人立刻便去了女儿张贞娘的闺房。

张贞娘正在窗前做针线,见母亲进来,起身相迎。张夫人拉着她的手,坐在床边,细细端详着女儿的脸。

“娘,您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张贞娘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贞娘,”张夫人柔声问道,“你跟娘说句实话,大年初一那天,在相国寺,是不是有个……有个年轻的后生,瞧着你了?”

张贞娘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一直红到了耳根。她低下头,捏着衣角,不说话,但那默认的神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张夫人心中叹了口气,却笑了:“傻孩子,娘不是怪你。娘只是想告诉你,今日范夫人来过了。”

“范夫人?”张贞娘抬起头,眼中满是疑惑。

“嗯,”张夫人将赵持盈的话,添油加醋地、又带着无限温情地复述了一遍。当听到林冲“脸红得像块红布”、“恨不得钻地缝去”时,张贞娘的嘴角,也不自觉地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娘……”张贞娘的声音细若游丝,“这几天相处下来,他……他人很好的。”

这一句“人很好”,比任何解释都更有力。

张夫人握紧了女儿的手,心中已经有了决断。她知道,女儿的心,已经悄悄地被那个笨拙的英雄给勾走了。

次日午后,林冲怀揣着那部兵法孤本,再次踏入了张府的门槛。他知道这是最后一次,他即将抱得美人归。

这一次,他的心境已截然不同。不再是初见时的慌乱,也不是拜访时的忐忑,而是一种混合着期盼、紧张与决心的复杂情绪。范正鸿的话,赵持盈(他虽不知赵持盈也出了力,但范正鸿的安排他已了然于胸)的计策,都化作了此刻他胸中的一股底气。

张立早已在书房等候,见林冲进来,脸上笑意盈盈,亲自为他拉开椅子,态度比上次又亲近了几分。

“贤侄,快坐!那部《卫公兵法辑注》可带来了?老朽昨晚都睡不安稳,就想着这事儿呢。”

林冲恭敬地呈上书,道:“劳张伯伯挂心了。侄儿有几处愚见,正想与伯伯探讨。”

“好!好!我们这就去沙盘上说话!”

二人来到书房一侧的巨大沙盘前,立刻进入了状态。从“车悬阵”的变体,到“锋矢阵”的破绽,再到“鱼鳞阵”的协同配合,林冲提出自己的困惑,张立则凭借丰富的经验一一解答。一个锐意进取,一个宝刀未老,竟在沙盘之上,上演了一场无声的“将帅对决”。

林冲的见解每每让张立眼前一亮,而张立的点拨也总让林冲有醍醐灌顶之感。二人聊得兴起,时间飞逝,不知不觉,窗外的天色已由明转暗。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张夫人端着一碗参汤走了进来。

“老爷,林教头,聊了这半日,也该歇歇,润润嗓子了。”

张立接过参汤,一饮而尽,笑道:“夫人来得正好。你看我这贤侄,真是个奇才,老朽今日是收了个好徒弟啊!”

林冲连忙谦逊:“伯伯谬赞,侄儿受教良多。”

张夫人笑吟吟地看着林冲,目光中满是慈爱与欣赏,随即话锋一转:“林教头,真是辛苦你了。我家老爷一谈起这些就忘了时辰。我看这天色也不早了,若不嫌弃,就在这儿用顿便饭,如何?”

这便是最关键的信号。若是寻常拜访,张夫人绝不会如此热情地留饭。林冲心中一凛,知道这是范正鸿口中“机”的到来。他不能拒绝,也绝不想拒绝。

他立刻躬身行礼:“那便……叨扰伯父伯母了。”

“哈哈,好!这才像一家人!”张立大喜。

张夫人笑着退了出去,不多时,便有丫鬟来请,说饭菜已备好,设在后花园的暖阁里。

这安排,更是别有深意。不在正厅,而在后花园的暖阁,显然不是招待贵客的规格,而是家人小聚的随意。这是在无形中,拉近林冲与张家的距离。

林冲跟着张立来到后花园。冬日里,园中梅花盛开,暗香浮动。暖阁内,炭火烧得正旺,温暖如春。一张八仙桌上,已摆好了几样精致的家常小菜,还有一壶温好的黄酒。

张立与林冲分主宾坐下,正要动筷,忽然,暖阁的珠帘一响,张贞娘搀着张夫人,从里屋走了出来。

她换下了一身素雅的家常服饰,穿上了一件月白色的袄裙,外面罩着一件同色的坎肩,发髻上只簪了一支白玉兰花簪,整个人清丽如仙,不染尘埃。

林冲的呼吸,在这一刻仿佛被夺走了。他猛地站起身,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行什么礼,说什么话。

“贞娘,快来见过林冲哥哥。”张夫人笑得合不拢嘴,“今日林教头帮了你爹大忙,我们留他吃饭,你快来作陪。”

“都坐,都坐,别站着了。”张立招呼着。

一顿饭,吃得既温馨又微妙。

张立与张夫人不断给林冲夹菜,问他在军中的生活,言语间满是长辈对晚辈的关爱。林冲一一作答,言辞恳切,举止得体。

而张贞娘,则安静地坐在一旁,偶尔为父母布菜,或是低头小口吃饭。她话不多,但她的存在,本身就是这顿饭的中心。

林冲能感觉到,她的目光,偶尔会不经意地落在他身上,当他看过去时,她又会像受惊的蝴蝶一样,迅速移开。

席间,张夫人笑着提起:“贞娘,你前几日不是说你那盆绿萼梅总养不好吗?林教头可是从燕云回来的,见多识广,说不定能给你出出主意呢。”

这是一个再明显不过的台阶。

林冲心中感激,连忙道:“妹妹但说无妨,侄儿略懂一些。”

张贞娘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期待,她轻声细语地描述着那盆梅花的问题。林冲认真地听着,然后从土壤的酸碱、浇水的频率,到光照的时长,一一给出了自己的见解。他讲得条理清晰,专业中带着质朴,没有半点卖弄。

张贞娘听得入了神,她发现,这个男人不仅武艺超群,兵法娴熟,就连养花这种女儿家的琐事,也懂得这么多。他的形象,在她心中愈发立体和高大。

一顿饭吃完,天色已完全黑了。

张立看了看天,笑道:“哎呀,这聊得忘了时辰,天都黑透了。林冲,今晚就别回去了,在府上歇下吧。”

这已是第三次试探,也是最直接的一次。

林冲的心脏狂跳起来,他知道,这几乎等同于一种默许。他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对着张立和张夫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侄儿……遵命。”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张立与张夫人相视一笑,笑中满是欣慰。

当晚,林冲被安排在花园旁的一间客房住下。他躺在床上,毫无睡意,脑海中反复回想着今晚的每一个细节。张贞娘低头的模样,她说话的声音,她看他的眼神……一切都那么清晰。

他知道,事情,成了八成。

而此刻,在另一间房里,张立夫妇也在进行着最后的对话。

“老爷,你看这林冲……”张夫人笑着开口。

“好!好孩子!”张立一拍大腿,“人品、才学、前途,样样都好!最难得的,是那股子实诚劲儿!贞娘嫁给他,我放心!

“那……这门亲事?”

“明日!”张立斩钉截铁地说道,“明日我就去林家,亲自登门,向林铁枪提亲!我张立的女儿,不能委屈了!”

第二天一早,张立便备好了厚礼,亲自前往林府。

林冲的父亲林铁枪听闻张立亲至,又惊又喜。两位老友相见,一番寒暄后,张立开门见山,将自己的来意和盘托出。

“林兄,我今日前来,是为求亲而来!我想让我的女儿贞娘,做你的儿媳!”

林铁枪愣住了,他虽然知道儿子与张家走动近,却没想到事情进展得如此之快。他看着张立一脸郑重,心中狂喜,却还是稳住了心神:“张兄,这……小冲他……”

“林兄你放心!”张立打断他,“林冲那孩子的人品,我这一个月来看得清清楚楚!贞娘嫁给他,我一百个放心!”

说着,张立竟对着林铁枪,深深一揖。

林铁枪连忙扶起他,眼眶已有些湿润:“好!好亲家!我答应了!我答应了!”

两家一拍即合,婚事便定了下来。

消息传到范正鸿耳中时,他正在府中与赵持盈对弈。他听完后,拈起一枚黑子,轻轻落在棋盘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嗒”。

“啪”的一声,棋局已定。

他抬起头,看向赵持盈,眼中满是笑意与温柔:“夫人,我的‘明修栈道’,似乎已经大功告成。”

赵持盈拈起一枚白子,从容地应了一手,截断了他的一条大龙,巧笑嫣然:“相公,我的‘暗度陈仓’,怕是比你还要早一步呢。”

范正鸿看着被截断的棋路,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他伸手,将棋盘上的棋子一把揽乱,然后握住赵持盈的手,紧紧地。

“输赢已不重要。”他凝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重要的是,我们赢了。”

“他让我费了这么重的心。今后他如果对不起人家姑娘,我亲自抓了他去张家给张老太公出气。〞:

皮皮读书推荐阅读:电竞男神不好惹纵情死后睁眼重回婚前,踹渣男嫁军官女主重生后,每天都想锤人倾世华歌:千古白衣卿全新的穿越到洪荒大陆未开的时候前妻的春天1852铁血中华四合院之我总能置身事外神游悲郁地崩坏:身在特摄的逐火之旅旺财命订九命猫妖盛世帝女王爷太妖孽:腹黑世子妃隐秘偷欢和顶流亲弟上种田综艺后我爆红了东北那边的怪谈惹不起,国家霸霸都要抱紧她大腿异界之不灭战神人在斩神,身患绝症签到原神七神火烧的燎原星光的新书算命直播抓鬼穿成大佬姐姐的妹妹后放飞自我了四合院:身在民间,心向红星我错了姐姐,再打哭给你看穿越虫族之奇遇我曾爱过你,但不做男主白月光,我做反派掌中雀女将军的病娇公主夫人【魔道同人】我在夷陵养阿婴修真界白月光手握舔狗师姐剧本云中月之残月孤灯霍格沃茨的冒牌巫师枯萎的碎冰蓝横行港诡,从掠夺僵尸开始牵着我的你劫与解重生女帝之天尊掌中三寸金莲开局举报继父,病弱女配下乡被宠秦云萧淑妃四合院:阎家老二是个挂比游走诸天,全靠暗黑技能多!亿万婚约:她的财富帝国神临九天:斩邪上了大学你们异能者就不用考试了参演无限副本后,我成了顶流戮魔道大佬带着异能空间在七零霸道虐渣人在星铁,但是p社活阎王病娇孽徒的白月光竟是我
皮皮读书搜藏榜:谁家炉鼎师尊被孽徒抱在怀里亲啊开局公司破产,在娱乐圈咸鱼翻身山海探秘之陌途棹渡纤尘山大杂院:人间烟火气小师祖真不浪,她只是想搞钱一剑,破长空你出轨我重生,做你女儿给你送终!穿书后,抢了女主万人迷的属性被雷劈后:我在地球忙着种田穿成养猪女,兽医她乐了小家族的崛起从弃婴到总裁八零军婚:阵亡的糙汉丈夫回来了给你一颗奶糖,很甜哒!原神:我给散兵讲童话影视快穿之宿主她不按套路出牌魔法之勋章穿越女尊,成为美男收割机原神:始源律者的光辉照耀提瓦特中奖一亿后我依旧选择做社畜农女有财被造谣后,丑妃闪婚病弱摄政王平安修行记荒年全国躲旱尸,我有空间我不虚美艳大师姐,和平修仙界困惑人生名剑美人[综武侠]仙界崩坏,落魄神仙下岗再就业妃常不乖:王爷别过来快穿囤货:利已的我杀疯了犯罪直觉:神探少女全职法师炸裂高手【观影体】森鸥外没有出现过超级农场系统死后:偏执王爷他为我殉葬了最强狂婿叶凡秋沐橙臣与陛下平淡如水蓄意撩惹:京圈二爷低头诱宠安老师!你的病弱前男友洗白啦盗墓:她来自古武世界荒野直播:小糊咖被毛绒绒包围了逆水沉舟寻晴记各天涯铁马飞桥新书无敌邪神伏阴【又名:后妈很凶残】古穿今:七零空间福运崽崽逼我断亲,住牛棚我暴富你们哭啥
皮皮读书最新小说:吞天记:女神让我榨干诸天仙界杂役的生活三岁小纨绔在古代鸡飞狗跳的日子小马宝莉:让一切都回到正轨上吧快穿:病娇大佬的小奶包娇化啦我在金瓶梅世界当邪修蝉鸣里的向阳处美漫超英:赛博术士洪荒:我,三清首徒,道祖徒孙穿成被团宠的长公主,她杀疯了!吃没?没吃?那吃我度星者一拳!综武:我的神仙姐姐是王语嫣阴间食堂:喂饱厉鬼后我无敌了血玉传承甜吻定制星际:拧螺丝我可是专业的逼上东莞我发誓成为有钱人穿越小世界:系统逼我做团宠玄学界显眼包九劫命格:弑天证道录大佬的专属珍宠离婚后我杀疯了!前夫跪求复合!我带着监控回到饥荒年代虐文主角受你别怕,你的比格来了九龙夺嫡:从掌控江湖开始考古学家在秦朝这婚一拜,金手指到帐了!被献祭的向导老祖宗重返人间灌篮高手之流川枫的AI女友始皇让我搞星际影视剧:妘姮的旅途凤逆九天:空间嫡女独步天下末日重启:炼狱狂枭老宅通末世:开局捡美女植物学家焰火未冷九劫噬灵:从废柴到万界共主假如:空是万人迷快穿之炮灰反派颜值爆表重生婚令前特工的科技攻略火影大乱炖重生作精金丝雀,依旧脑袋空空凤鸣岐黄系统之妈祖:瀚海一统末世熔炉我收取美国五大湖一人之下之火之恶魔圣主柴周神医:开局被退婚全球梦魇:我的信徒是众生潜意识这个医生修仙狠奇葩:专治不服!双缝空间:我的系统太会整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