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一斌面对锦衣卫刀阵,第一次在实战中使出跆拳道黑带绝技;陈文昌意外发现碧云剑剑柄竟藏有古怪机关;正当四人以为突破重围时,奉天殿顶忽然传来一声阴冷笑声——
夜幕下的紫禁城,奉天殿前汉白玉广场,被火把照得亮如白昼。
风掠过殿宇飞檐,带着刺骨寒意,也送来兵刃的森冷。二十余名锦衣卫缇骑,玄色曳撒,皂靴无声踏地,手中绣春长刀映着跳跃火光,组成一个半圆刀阵,将张一斌、陈文昌、欧阳菲菲与罗子建四人死死围在核心。更外围,是数十名东厂番子,手持劲弩,弓弦拉满,弩箭在火光下闪着幽蓝淬毒的光。
空气凝滞如铁。
张一斌横跨一步,将欧阳菲菲和陈文昌护在身后,他呼吸略微急促,胸膛起伏,额角沁出细密汗珠,沿着紧绷的脸颊滑落。他死死盯着前方那刀阵,眼神锐利如鹰。这些锦衣卫,绝非之前遭遇的普通厂卫可比,步伐沉稳,气息绵长,眼神冷漠得没有一丝波澜,显然是百战精锐。那一片雪亮刀光织成的网,带着沙场血腥气,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
“张兄……”陈文昌声音发紧,握着从一名番子手中夺来的短刀,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别分心,”张一斌低喝,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镇定,“跟紧我,护好欧阳和罗子建侧面。”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脑海里,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记忆碎片翻涌——现代都市的道馆,雪白道服,挥汗如雨的踢靶训练,教练严厉的呼喝,还有第一次系上黑带时那份沉甸甸的荣耀与责任。跆拳道,表演性强?竞技规则限制?不,此刻,剥离了所有束缚,它是他唯一能依仗的、千锤百炼的杀人技,或者说,保命技。
体内那股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的“气”,或者说,是超越这个时代认知的发力技巧与肌肉控制,开始缓缓流转,凝聚于腰腹,灌注双腿。
就在这时,刀阵动了。
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前排五名锦衣卫同时踏步,躬身,五柄绣春刀化作五道银色闪电,分取张一斌上中下三路,刀风凌厉,将退路完全封死!配合默契,毫无花哨,只有一击毙命的狠辣。
“来了!”
张一斌瞳孔骤缩,不退反进!左腿为轴,身体瞬间旋转,右腿如同一根绷紧后猛然弹出的钢鞭,一记迅猛无比的“旋风踢”横扫而出!
“呜——啪!”
腿风撕裂空气,发出短促爆鸣。这一腿,快得超乎想象,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扫在最先劈到的两柄刀侧面!
“锵!锵!”
两名锦衣卫只觉一股巨力从刀身传来,虎口剧震,险些长刀脱手,攻势不由得一滞。张一斌借着旋转之力落地,毫不停歇,面对紧随而至直刺胸口的第三刀,身体诡异地一侧,刀锋擦着胸前衣襟掠过,同时右膝如同出膛炮弹,一记刚猛无俦的“顶膝”狠狠撞向那持刀者的肋部!
“咔嚓!”清晰的骨裂声在寂静的夜空下格外刺耳。
那锦衣卫闷哼一声,口喷鲜血倒飞出去,撞入后方同伴阵中,引起一阵小骚乱。
电光火石间,张一斌已解决三人,身形晃动,避开另外两刀。
刀阵微微一滞。
所有锦衣卫,包括远处督战的东厂档头吴老二,眼中都掠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愕。那是什么招式?腿法如此刚猛迅捷,身法如此诡异灵动,完全迥异于中原任何一门一派!
“变阵!绞杀!”锦衣卫小旗官厉声喝道。
剩余锦衣卫阵型立刻变化,不再急于强攻,而是如同磨盘般转动起来,刀光层层叠叠,如浪涌,如潮汐,从四面八方缠绕上来,试图消耗张一斌的体力,寻找破绽。
张一斌陷入苦战。他身形在刀光中穿梭,跆拳道的各种腿法发挥到极致——横踢、侧踢、后旋踢、连环踢……每一次出腿都势大力沉,逼得锦衣卫不得不回刀格挡,偶尔抓住机会的近身手刀、肘击,也能瞬间让一名敌人失去战力。
但他毕竟是人,体力在飞速消耗,呼吸越来越粗重,动作也开始出现细微的变形。一道刀光掠过,在他左臂划开一道血口,火辣辣的疼。
“一斌!”欧阳菲菲惊呼,想要上前,却被陈文昌死死拉住。
“别添乱!”陈文昌低吼,目光却死死盯着战团,心脏揪紧。他知道,张一斌是在用超越这个时代的格斗术,为他们硬生生扛着一片天。
趁着张一斌吸引住绝大部分火力,罗子建护着陈文昌和欧阳菲菲,且战且退,背靠着一根巨大的蟠龙金柱,勉强抵挡着侧面袭来的零星攻击和远处弩箭的威胁。
“这样下去不行!一斌哥撑不了多久!”罗子建挥动一根夺来的铁尺,格开一支冷箭,急声道。
陈文昌何尝不知?他目光急扫,忽然定格在张一斌身后不远处的地上——那里,静静躺着那柄引发今夜一切纷争的碧云剑。
刚才一番混乱,碧云剑从吴老二手中脱出,掉落在地,竟一时无人顾及。
“剑!碧云剑!”陈文昌低呼。
欧阳菲菲也看到了:“必须拿回来!”
可刀阵核心,岂是那么容易闯进去的?
陈文昌一咬牙:“罗兄弟,护我片刻!”说罢,他不顾危险,猛地一个前冲,就地一滚,险之又险地避开一道劈来的刀光,伸手抓向地上的碧云剑。
就在他手指即将触到剑鞘的瞬间——
“咻!咻!咻!”
三支弩箭呈品字形,带着凄厉尖啸,从外围东厂番子阵中射出,直取陈文昌后心!角度刁钻,时机狠毒!
“小心!”罗子建目眦欲裂,想要救援已来不及。
千钧一发之际,刚以一记“下劈腿”逼退一名锦衣卫的张一斌,眼角余光瞥见这一幕,想也不想,身体凭借强大的腰腹核心力量强行扭转,左腿支撑,右腿一记超高角度的“半月踢”如同蝎子摆尾,向后猛地撩出!
“叮!叮!”
腿风精准地扫飞了两支弩箭!但第三支,却因他强行变招,旧力已尽新力未生,再也无法顾及,擦着他的小腿外侧飞过,带起一溜血花。
张一斌闷哼一声,身形一个趔趄。
“好机会!”那锦衣卫小旗官眼中凶光一闪,趁机揉身扑上,绣春刀化作一道白虹,直刺张一斌因身形不稳而露出的空门——心口!
这一刀,凝聚了他毕生功力,快、准、狠!刀未至,凛冽的杀气已刺得张一斌皮肤生疼。
“一斌!!!”
欧阳菲菲和罗子建的惊呼声撕心裂肺。
陈文昌刚刚抓住碧云剑,回头便看到这令他心脏骤停的一幕。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放缓。
张一斌能清晰地看到那一点冰冷的刀尖在瞳孔中急速放大,能感受到死亡阴影笼罩下来的窒息感。躲不开,挡不住……体力透支,小腿受伤,重心不稳……
不!
一股从未有过的强烈求生欲,混合着保护同伴的信念,如同火山般在体内爆发!那些深藏在肌肉记忆最深处,甚至他自己都未曾完全领悟的黑带高段技法,在这一刻冲破了一切桎梏!
他没有试图强行稳住身形,反而顺着那趔趄之势,身体如同失去重量般向后倒去,就在后背即将触地的刹那,唯一支撑的左腿猛然爆发出惊人的力量,腰部如同折断般反向一拧!
“轰!”
所有人的感官仿佛都被欺骗了。
只见张一斌的身体几乎与地面平行,以一种违背常理的姿态,旋转着腾空而起!那刺向他心口的一刀,堪堪贴着他的鼻尖掠过,凌厉的刀风刮得他脸颊生疼。
而他的双腿,则在旋转中化作了两道模糊的黑影!
不是单一的踢击,而是融合了旋风踢的力道与后旋踢的轨迹,更添了一股决绝的惨烈!如同一条蛰伏的恶蛟,在濒死之际发出的逆鳞一击!
“360度腾空后旋踢!”
“嘭!!!”
沉重无比的闷响。
那一腿,结结实实地抽在锦衣卫小旗官的太阳穴上!
小旗官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脑袋以一个不正常的角度猛地一歪,眼中还残留着志在必得的凶光与一丝刚刚升起的茫然,整个人如同被巨木砸中,横飞出去数丈远,撞在另一根金柱上,软软滑落,再无生息。
静。
死一般的寂静。
整个奉天殿广场,只剩下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众人粗重惊恐的喘息。
刀阵,破了。
剩余还能站立的锦衣卫,看着那个单膝跪地,微微喘息,嘴角却带着一丝血迹的年轻人,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如同在看一头从远古洪荒走出的凶兽。那匪夷所思、刚猛暴烈到极致的一腿,彻底摧毁了他们的战意。
张一斌缓缓站直身体,左臂和小腿的伤口还在流血,但他站在那里,眼神冰冷地扫过四周,竟无一人敢与之对视。
“走!”他低喝一声,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陈文昌紧紧抱着碧云剑,和欧阳菲菲、罗子建迅速汇合到他身边。
“剑拿到了!”陈文昌将剑递给张一斌,触手之时,他却微微一怔,“咦?这剑柄……”
他感觉剑柄的触感有些异样,似乎并非浑然一体,尾端某个地方,有一个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凸起,与周围古朴的花纹融为一体,若非他此刻心神紧绷,感知格外敏锐,绝难发现。
他下意识地用拇指用力一按。
“咔哒。”
一声极轻微,仿佛机括弹开的脆响,从剑柄内部传出。
陈文昌身体猛地一僵。
四人趁着锦衣卫与东厂番子被张一斌雷霆手段震慑住的短暂空隙,不敢有丝毫停留,由罗子建带头,朝着之前计划中陈文昌以风水术推测出的、位于广场边缘栏杆下的一个隐蔽排水口疾奔。
身后,反应过来的吴老二气急败坏的尖叫声响起:“放箭!快放箭!不能让他们跑了!”
弩箭再次如飞蝗般射来,但失了整齐阵型,准头和威力都大打折扣,被四人借助广场上的金柱、石兽灵活躲避。
眼看那处被杂草和阴影覆盖的排水密道入口就在眼前。
突然——
“呵呵……哈哈哈哈……”
一阵阴冷、沙哑,带着金属摩擦般质感的笑声,毫无征兆地从众人头顶响起。
这笑声不高,却异常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仿佛直接在脑海里响起,带着一种摄人心魄的诡异力量,让人遍体生寒。
所有动作,无论是张一斌四人的奔逃,还是厂卫们的追击、放箭,都在这一瞬间停滞了。
众人不约而同地抬头,望向笑声来源——
奉天殿那巍峨庄严、象征着至高皇权的重檐庑殿顶,最高处的屋脊上。
月光朦胧,勾勒出一个模糊的黑影。
那人仿佛凭空出现,独立于飞檐斗拱之上,夜风吹动他宽大的袍袖,猎猎作响。他身形并不高大,甚至有些佝偻,但站在那里,却仿佛与整个紫禁城的黑暗融为一体,一股无形却有质的庞大压力,如同冰冷的潮水,从殿顶倾泻而下,笼罩了整个广场。
比之前刀阵的杀气,更沉重,更令人窒息。
吴老二和残余的锦衣卫,在看到那黑影的瞬间,脸上竟同时露出极度恐惧的神色,纷纷躬身垂首,连大气都不敢喘。
张一斌四人心脏狂跳,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扼住了喉咙。刚刚冲破刀阵的些许松懈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更深沉的寒意。
那黑影俯视着下方如同蝼蚁般的众人,目光似乎在那柄被陈文昌紧紧抱在怀里的碧云剑上停留了一瞬。
然后,那阴冷的笑声戛然而止。
一个沙哑的声音缓缓响起,每个字都像冰碴子砸在人心上:
“碧云剑……还有这几个有趣的小娃娃……留下吧。”
话音未落,黑影动了。
他并未纵身跃下,而是就那样沿着陡峭如悬崖的琉璃瓦殿顶,一步一步,如同踩踏着无形的阶梯,缓缓向下走来。
步履从容,违背重力,踏碎月光。
那柄刚刚发现机关、隐藏着未知秘密的碧云剑,此刻在陈文昌怀中,竟隐隐传来一丝微弱却灼人的热流。
前有神秘强敌步步紧逼,后有厂卫虎视眈眈,身怀异宝却前途未卜。
他们的生路,究竟在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