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北走，气温越发凛冽。地面从青灰色岩石变成终年不化的冻土，连风中都裹着细碎的冰碴，刮在脸上生疼。
景遥御剑在前，偶尔回头，总能看到夙缨落在身后半步，指尖凝着淡淡的清光，将周围弥漫的稀薄浊气驱散。她的动作熟练得不像偶然为之，仿佛早已与浊气周旋过千百次。
“你似乎对墟渊的浊气格外熟悉。”穿过一片冰封的河谷时，景遥终于忍不住开口，“连大长老都需时时运转灵力抵御，你却……”
夙缨抬眸看他，睫毛上沾着细雪，眼神却有些飘忽：“以前见过类似的气息。”
“只是见过？”景遥想起她能一眼认出墨姬的影侍身份，想起她对九枢的了解甚至不亚于谷主留下的玉简，“你知道影侍，知道守护者的传承，甚至清楚九枢的弱点。这些绝不是‘见过’就能解释的。”
他逼近一步，目光锐利：“你到底是谁？你的母亲……真的只是普通的守护者吗？”
夙缨后退半步，避开他的视线，声音冷了几分：“景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可我们现在是同路！”景遥的声音不自觉拔高，“前面就是断魂崖，是墨姬的地盘，说不定还有更多影侍等着我们。这种时候藏着掖着，只会让大家都陷入危险！”
三位长老远远跟在后面，见状识趣地放慢了脚步。火灵珠悬浮在景遥身侧，清璃的灵体轻轻颤动，却没敢出声。
沉默在寒风中蔓延。许久，夙缨才低声道：“不是我不说，是时机未到。”她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等找到九转还魂草，等你真正看清九枢的全貌……或许你就会明白。”
话已至此，再追问也无益。景遥闷哼一声，转身继续御剑前行，只是眉宇间的疑虑更重了。这个总是冷静自持的女子，身上仿佛藏着比九枢更深的秘密。
夜幕降临时，众人在一处避风的冰洞落脚。大长老燃起灵火驱寒，火光照亮洞壁上凝结的冰花。
景遥靠在石壁上闭目养神，忽然感觉到一丝微弱的意念从魂契中传来，像风中摇曳的烛火。是清璃。
他连忙集中精神感应，断断续续的画面涌入脑海：一片纯白的雪地，一个穿着素白长袍的身影背对着她，身形纤细，却带着令人心安的暖意。那身影似乎在说什么，声音很轻，像落雪一样模糊不清。
“这是……”景遥睁开眼，看向火灵珠。
清璃的灵体显得有些疲惫：“不知道，最近总是想起这些。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总觉得那个白色身影很重要……”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刚才又梦到了，这次好像看到了她的侧脸，很温柔，眉眼间……有点像你。”
像我？景遥愣住。他从未见过母亲的真容，谷主留下的画像也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难道清璃见过母亲？
“还有别的吗？比如她在做什么，或者说了什么？”
清璃摇了摇头，灵体更透明了些：“记不清了，每次刚要抓住线索，画面就碎了。”她有些沮丧，“对不起，帮不上你。”
“别这么说。”景遥连忙安抚，“能记起这些已经很好了。”
他望着跳动的灵火，心中疑窦丛生。夙缨的秘密，清璃记忆中的白色身影，还有那些被污染的九枢……这些线索像散落的珠子，明明感觉彼此相连，却怎么也串不起来。
洞外的风声越来越紧，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黑暗中窥伺。景遥握紧腰间的剑柄，总有种预感，断魂崖的迷雾背后，藏着的可能不止墨姬一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