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崎岖，晨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景遥与夙缨正穿行在密林之中，距离万佛窟所在的云海山脉已不远，空气中隐约能嗅到淡淡的檀香，那是佛窟特有的气息。
忽然，一阵极轻的破风声从头顶掠过。夙缨眼神一凛，反手抽出腰间的短刃，却见一只通体漆黑的影蝶正扑棱着翅膀，落在景遥面前的树枝上。影蝶的尾翼上系着一卷极小的纸筒，正是影侍传递消息的方式。
“墨姬的人？”景遥皱眉，伸手取下纸筒。自无妄海一别，墨姬便再未出现，她本以为这位魔族公主会就此罢休，没想到竟会在此刻送来消息。
展开那卷薄如蝉翼的信纸，上面是用银粉写就的字迹，笔锋凌厉，带着墨姬特有的张扬：
“万佛窟非净土，乃罗网。神裔那群叛徒早已布下陷阱，派去的不是寻常护卫，是专门猎杀神裔的‘斩灵卫’。”
景遥的指尖顿住，斩灵卫是神裔族中最神秘的部队，只听从族长一人调遣，据说他们的灵力能直接斩断神裔与天地灵气的联系，是同族相残的利器。
信纸的后半段，字迹忽然变得潦草，像是写得很急：
“他们要的不是九枢碎片，是你身上的墟渊契。那东西藏在你灵脉深处，唯有以你的心头血才能激活——别问我怎么知道，我只是不想看你死得太早，毕竟，你的命是我的。”
落款处没有名字，只画了一朵绽放的黑色曼陀罗，妖异而张扬。
“墟渊契？”夙缨凑过来看完信，脸色瞬间沉了下去，“我曾在古籍中见过记载，那是上古时期，墟渊与天帝定下的契约凭证，据说能调动墟渊残留的部分神力……可这东西怎么会在你身上？”
景遥也满心疑惑，她从未听说过什么墟渊契，更不知道自己灵脉里藏着这样的东西。她下意识地按住心口，那里除了平稳的心跳，感受不到任何异常。
“墨姬的话可信吗？”她看向夙缨，“她毕竟是魔族，说不定这本身就是个陷阱。”
“半信半疑。”夙缨将信纸凑到鼻尖轻嗅，“纸上有斩灵卫特有的‘锁灵香’气息，说明她至少知道斩灵卫已出发。至于墟渊契……”他看向景遥，眼神复杂，“你母亲当年被指认与魔族私通，或许就与这契约有关。”
景遥的心猛地一沉。如果墨姬所言非虚，那么族长他们处心积虑要对付自己，就不仅仅是因为那份名单，更是为了她身上的墟渊契。他们想激活契约？还是想毁掉它？
“不管是真是假，万佛窟都不能不去。”她将信纸捏紧，银粉写就的字迹在掌心渐渐模糊，“碎片在那里，真相也在那里。”
夙缨点头，抬手将短刃收回袖中：“斩灵卫虽强，但有我在，护你周全不难。只是……”他顿了顿，看向密林深处，“墨姬突然示警，绝非好意。她或许是想坐收渔翁之利，等我们与斩灵卫两败俱伤时，再出手夺取碎片和墟渊契。”
阳光穿过枝叶，落在两人身上，明明是暖光，却驱不散空气中的凝重。景遥握紧怀中的养灵玉，感受到清璃传来的微弱暖意，忽然觉得前路像是一张被多方拉扯的网，而她和夙缨，正是网中央那枚不得不向前的棋子。
“那就让他们看看，这枚棋子，能不能破网而出。”她抬步向前，声音里带着一丝决绝，“走，去万佛窟。”
夙缨紧随其后，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密林深处。只有那只传递消息的影蝶，还停在枝头，翅膀扇动间，将墨姬的话语化作无形的风，吹向云海山脉的方向——那里，万佛窟的轮廓已隐约可见，石窟周围的经文在阳光下闪烁，像在无声地诉说着即将到来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