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穿透窗纸时，云尘正对着铜镜打量自己的耳朵。镜中少年的耳廓边缘泛着一层极淡的金光，用指尖触碰，能感觉到细微的音波在皮肤下游走——那是耳窍分身凝聚后的痕迹。
“别臭美了。”墨玄的声音在识海中响起，带着几分调侃，“不过是凝聚了两道分身，就把你乐成这样？等你开启九窍，岂非要上天？”
云尘放下手，嘴角的笑意却未散去：“前辈当年守护的那位继承者，凝聚耳窍分身后，用了多久开启鼻窍？”
墨玄沉默片刻，道：“三年。”
云尘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三年？”他原以为有九窍灵体加持，开启后续窍穴会水到渠成，却没想到竟需如此之久。
“怎么，怕了？”墨玄哼了一声，“九窍灵体是天赋，却不是捷径。你以为当年那位前辈为何能在绝境中突破？她光是打磨鼻窍的‘嗅’之力，就生生在万毒谷中待了整整两年，每天以毒草淬鼻，差点把自己熏成废人。”
云尘心中一凛。他想起拍卖会上那些被当作凡草的灵材，忽然明白鼻窍的重要性——若能辨百草、识灵韵，光是寻找修炼资源，就能少走无数弯路。
“那……晚辈该如何着手？”
“不急。”墨玄道，“在教你开启鼻窍之前，老夫得先给你讲讲《九窍分身诀》的根本——你可知为何这功法要以‘分身’为名？”
云尘沉吟道：“莫非是因为每开一窍，便能凝聚一道分身？”
“是，也不是。”墨玄道，“寻常修士修炼，灵气聚于丹田，神识藏于识海，二者泾渭分明。但九窍灵体不同，你的灵气与神识本就相融，每道分身既是灵气所化，也是神识延伸，这才是‘九窍分身’的玄妙所在。”
他话音刚落，云尘识海中的眼窍、耳窍分身忽然动了。银辉身影与金光身影交相旋转，周身散逸的灵气与神识如同丝线般缠绕，最终化作一道金银交织的气流，汇入云尘丹田——原本滞涩的炼气二层壁垒，竟隐隐有了松动的迹象！
“这……”云尘又惊又喜，“分身还能这样用？”
“这只是基础。”墨玄道，“你之前修炼，总将灵气与神识分开打磨，无异于缘木求鱼。真正的《九窍分身诀》，讲究‘气神同修，分身互哺’——眼窍观灵气轨迹，耳窍听神识韵律，两道分身相互印证，才能让修为一日千里。”
云尘这才恍然大悟。难怪他总觉得修炼速度跟不上九窍灵体的天赋，原来是方法错了！
“可晚辈试过同时运转两道分身，总觉得神识消耗太大……”
“那是因为你不会‘借力’。”墨玄道，“你胸口的玉佩，吸收了血煞邪力后，符文已激活三成，正好能帮你调和神识。来，按老夫说的做——引玉佩青光入识海，让两道分身坐于青光之中，试着以眼窍‘看’耳窍的音纹，以耳窍‘听’眼窍的银辉。”
云尘依言照做。玉佩散发出的青光如同一汪碧潭，将两道分身轻轻托起。当银辉身影的目光落在金光身影的音纹上时，云尘忽然“看”到了音波流动的轨迹；当金光身影的双耳对准银辉身影的光芒时，他又“听”到了灵气震颤的频率。
两种感知交织的刹那，云尘仿佛置身于一片奇异的天地。风声、光影、灵气流动、神识波动……世间万物的轨迹都变得清晰无比，连《平心曲》的韵律、《破妄剑》的剑意，都在他识海中自动推演起来。
“这就是‘气神同修’？”云尘喃喃道，心中一片通明。
“这还不够。”墨玄的声音陡然严肃，“老夫接下来要说的，是你母亲当年特意叮嘱过的——九窍灵体虽强，却有一道先天缺陷。”
云尘心头一紧：“什么缺陷？”
“你的灵气与神识相融，虽能加速修炼，却也容易引来‘心魔’。”墨玄道，“每道分身都是你心性的投射，眼窍主‘观’，若心有杂念，看物便易失真；耳窍主‘听’，若心有浮躁，听音便易错乱。你之前在黑风谷灵气失控，便是心窍未开，压不住心魔所致。”
云尘默然。他想起自己急于突破时的焦躁，想起面对云浩时的愤怒，那些情绪确实影响了分身的稳定。
“那该如何压制心魔？”
“解铃还须系铃人。”墨玄道，“你的心魔源于执念，便要用执念来破——你不是想查明母亲身世吗？不是想向云家复仇吗？把这些念头融入分身之中，让执念成为你的铠甲，而非枷锁。”
他顿了顿，又道：“当年你母亲修炼时，总在分身眉心刻下一朵玉兰，那是她对故土的念想。你也可以试试，给你的分身加一道印记。”
云尘心中一动。他想起母亲临终前放在床头的那盆玉兰，花瓣洁白，香气清幽。
“晚辈想……给分身刻上母亲的玉佩纹路。”
“善。”
随着云尘心念一动，识海中的两道分身眉心，竟真的浮现出与玉佩相同的符文。当符文亮起的刹那，云尘感觉心中的戾气消散了不少，原本狂躁的执念化作一股沉静的力量，推动着灵气与神识缓缓流转。
“这便是‘以念养神’。”墨玄道，“好了，基础法门已给你点透，接下来该教你引气入体的诀窍——别以为炼气期引气简单，对九窍灵体而言，这可是重中之重。”
云尘正欲细问，院外忽然传来苏沐月的声音：“云尘公子，刘老派人送了些东西来，说是对你修炼有好处。”
云尘走出厢房，只见苏沐月手里捧着一个木盒。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三株带着晨露的“凝气草”，草叶上还挂着晶莹的水珠——竟是刚从药圃摘下的上品灵草！
“刘老为何送这个？”
“他说昨日见你与云浩动手，灵气略显虚浮，这凝气草能帮你稳固根基。”苏沐月笑道，“而且他还说，青阳城的药铺最近新到了一批‘清心莲子’，对你压制心魔大有裨益，问你要不要同去看看。”
云尘心中一暖。刘老这是怕他被云浩和血影教的事扰了心神，特意用灵草和莲子提醒他专注修炼。
“替我谢过刘老，晚辈稍后便去。”
苏沐月走后，云尘看着木盒中的凝气草，忽然想起墨玄说的“引气入体”。
“前辈，这凝气草该如何用？”
“寻常修士会直接炼化成灵气，但对你来说，太浪费了。”墨玄道，“你试着用鼻窍去‘嗅’它的气息——别以为鼻窍没开启就无用，九窍相连，眼耳两窍已开，鼻窍早就有了感应。”
云尘将凝气草凑近鼻尖。起初只闻到草木清香，但当他运转眼耳分身，以“气神同修”之法去感知时，忽然闻到了一股淡绿色的“气”——那是凝气草的灵气本源！
“就是这个！”墨玄道，“记住这股气息，试着用丹田灵气去‘勾’它。注意，要用眼窍看灵气游走的路径，用耳窍听灵气与草木共鸣的频率，就像你之前让分身互哺那样。”
云尘屏息凝神。淡绿色的草木灵气在他“视线”中化作一条小溪，潺潺流向他的指尖；而灵气流动的“沙沙”声，又通过耳窍传入识海，指引着他的丹田灵气顺着相同的频率伸出“丝线”。
当两股灵气相接的刹那，凝气草突然化作一道绿光，顺着云尘的指尖涌入体内！与寻常炼化不同，这道绿光在眼窍指引下，精准地修补着云尘之前受损的经脉；在耳窍调和下，又化作最温和的气流，滋养着他虚浮的丹田。
不过半个时辰，三株凝气草便被彻底吸收。云尘内视丹田，只觉炼气二层的壁垒已薄如蝉翼，灵气运转间再无滞涩之感——这效果，竟比服用清灵丹还好上三倍！
“这才是九窍灵体引气入体的正确方法。”墨玄的声音带着欣慰，“你记住，天地万物皆有灵气，草木有草木的气息，矿石有矿石的韵律，甚至连天地煞气，都能为你所用。关键在于你能不能‘看’到、‘听’到、‘嗅’到它们的本质。”
云尘握紧拳头，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信心。他仿佛看到一条金光大道在眼前展开——眼窍观物，耳窍听声，鼻窍辨气……九窍齐开之日，便是他真正掌控命运之时！
“对了前辈，刘老说的清心莲子……”
“那东西确实对你有用。”墨玄道，“清心莲子能安神定志，正好能帮你打磨即将开启的鼻窍。不过你去药铺时要小心，云浩吃了上次的亏，定会在青阳城布下眼线。”
云尘点头：“晚辈明白。”
他换了身普通的青布衣衫，将鸣音笛藏在袖中，玉佩贴身戴好，又运转眼窍分身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破绽后，才推门走出别院。
青阳城的街道比往日热闹了许多。血影教余孽被抓的消息传开后，修士们脸上的警惕淡了不少，药铺、法器店前都围满了人。
云尘刚走到街角的“百草堂”，耳窍分身忽然捕捉到一阵熟悉的气息——是云家护卫！
他不动声色地拐进旁边的小巷，只见三个锦袍汉子正守在百草堂后门，腰间的长刀与昨日云浩带来的护卫一模一样。
“看来云浩是铁了心要堵我。”云尘心中冷笑，正想绕去前门，耳窍又“听”到了更惊人的动静——护卫腰间的传讯符正在震动，里面传出的声音，竟带着血影教特有的沙哑！
“……那小子进了巷口，按计划行事，别让他活着离开青阳城……”
云尘瞳孔微缩。云浩不仅派人监视他，竟还与血影教约定了动手地点！
他正欲退回别院，墨玄的声音忽然响起：“别急着走——这可是个机会。”
“机会？”
“你不是缺修炼资源吗？”墨玄道，“血影教的人既然敢来，身上定有不少好东西。再说，你正好试试‘气神同修’的实战效果——用眼窍看破他们的杀招，用耳窍听出他们的灵气弱点，正好给你练手。”
云尘心跳骤然加速。他握紧袖中的鸣音笛，识海中的两道分身悄然运转——银辉目光穿透墙壁，看清了巷外埋伏的五个血影教徒；金光双耳捕捉气息，听出了他们丹田中躁动的血煞之力。
“他们有五人，都是炼气三层……”
“炼气三层又如何？”墨玄道，“别忘了，你虽只是炼气二层，但气神同修，战力早已堪比炼气四层。再说，你手里的鸣音笛，可不是吃素的。”
云尘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忍辱负重不是一味退让，该出手时，便要让敌人知道，他云尘早已不是任人宰割的废柴！
他悄悄将一枚石子踢向巷口，石子落地的脆响惊动了埋伏的教徒。
“谁在那里？”
五个黑衣人身形一晃，挡在了云尘身前。为首者脸上带着刀疤，手中握着一柄泛着血光的短刃：“云家的小崽子，没想到你这么能躲——今天就让老子送你去见阎王！”
短刃带着刺耳的破空声刺来，血煞之力在刃尖凝聚成一张鬼脸！
云尘不退反进。眼窍分身瞬间锁定短刃轨迹，耳窍分身同步听出血煞之力的破绽——就在鬼脸眉心那一点！
“破！”
他猛地抽出鸣音笛，以笛当剑，使出破妄剑中的“裂石”式。金银交织的灵气顺着笛身灌注而出，恰好点在鬼脸眉心——血煞之力如遭重击，短刃竟硬生生滞在半空！
“怎么可能？”刀疤脸大惊失色。
云尘哪会给他反应的机会？眼窍“看”到左侧教徒的拳风，耳窍“听”到右侧教徒的脚步，身形如同鬼魅般闪过，鸣音笛横扫而出，笛身音纹亮起，发出一道清越的音波——正是耳窍分身体会出的《平心曲》变调，虽不致命，却震得四人气血翻涌！
“点子扎手，一起上！”
剩余四人同时出手，血煞之力汇聚成一道血浪，朝着云尘当头拍下！
云尘识海中的两道分身疯狂旋转，金银气流涌入丹田，又顺着经脉爆发出体外——他第一次真正体会到“气神同修”的恐怖：眼窍让他看清了血浪中每一缕邪力的走向，耳窍让他听出了血浪震颤的频率，鸣音笛在他手中仿佛活了过来，每一次挥动都恰好斩在血浪的薄弱处！
“轰！”
血浪在笛声中寸寸碎裂，化作漫天血雾。云尘趁机欺身而上，笛尖点在刀疤脸胸口——这一击凝聚了两道分身的全力，竟直接震碎了对方的丹田！
其余三人见状魂飞魄散，转身就跑。云尘哪肯放过？耳窍捕捉到他们逃窜的脚步声，眼窍锁定他们灵气紊乱的后心，足尖一点，身形如箭般追上，鸣音笛连点数下，三人应声倒地。
前后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五个炼气三层的血影教徒便尽数伏诛。
云尘喘着粗气，手心却一片滚烫。他低头看向鸣音笛，笛身金光流转，仿佛也在为刚才的胜利欢呼。
“这才像样。”墨玄赞许道，“搜搜他们身上，看看有什么好东西。”
云尘在刀疤脸怀中摸出一个储物袋，注入灵气后，眼睛瞬间亮了——里面竟有二十多枚下品灵石，半瓶淬体丹，还有一张绘制着血色符文的兽皮卷！
“这是……血影教的联络符！”云尘心中一动，“有了这个，就能证明云浩与血影教勾结！”
他正想将兽皮卷收好，耳窍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是玄音谷的护卫！
“前面发生什么事？”
云尘心中一凛，连忙将储物袋藏好，只拿着兽皮卷迎了上去：“护卫大哥，我刚在这里遇到血影教的人袭击！”
护卫看到地上的尸体，脸色骤变：“你没事吧？这些人……”
“他们是冲着我来的。”云尘将兽皮卷递过去，“这是从为首者身上搜到的，似乎与云家有关。”
护卫接过兽皮卷，脸色越来越凝重：“此事重大，我必须立刻禀报苏姑娘和刘老！云尘公子，你先随我回别院，待查明真相，定要让云家和血影教付出代价！”
云尘点头应下，跟着护卫往回走。阳光穿过巷口的槐树，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握紧袖中的储物袋，心中一片火热。
他不仅验证了“气神同修”的威力，还拿到了云浩勾结血影教的证据，更得到了急需的修炼资源——这趟药铺之行，竟收获如此之丰！
“别高兴得太早。”墨玄的声音适时响起，“这只是开始。有了联络符，你就能顺藤摸瓜找到血影教的老巢，那里藏着的东西，才真正对你开启鼻窍有用。”
云尘深吸一口气，抬头望向玄音谷别院的方向。他知道，随着证据出现，青阳城的风云即将再起。而他，已做好了准备。
引气入体的诀窍已掌握，气神同修的法门已入门，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借着这股东风，彻底夯实根基，为开启鼻窍、冲击炼气三层做好准备。
属于他的道，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