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坐在市政府常务会议室主位，指尖在黑色笔记本上划动。笔记本上记着滨江大道扩建项目的关键节点，每一项都标了红圈。会议室里的空调温度调得稍低，他身上的深灰色西装外套没脱，领口的纽扣扣到第二颗，符合官场场合的着装规矩。
市发改委主任李伟坐在右侧第一排，面前摊着厚厚的文件夹。他抬眼看向周正，声音平稳：“滨江大道涉及的三个街道拆迁，目前还有十二户没签字。主要是经开区的两家企业，担心搬迁后影响生产进度。”
周正抬眸，目光扫过李伟，又转向坐在旁边的财政局局长赵刚：“资金方面，之前定的专项款到位多少？”
赵刚翻开面前的报表，手指点在数字上：“第一批五千万已经到账，第二批三千万还在走流程。需要协调省财政厅，加快审批速度。”
“明天我去省委汇报的时候，顺便提一下。”周正把笔记本合上，指尖在封面上敲了敲，“孙明呢？经开区的事，他得盯着。”
话音刚落，会议室门被推开，经开区主任孙明快步走进来，额角带着薄汗：“周市长，刚去企业那边谈完。两家企业同意搬迁，但要求政府帮忙联系临时厂房，还要补贴三个月的租金。”
周正点头，拿起桌上的笔，在便签纸上写了两行字：“临时厂房让经开区先找，租金补贴从专项款里划。三天内，把具体方案报给我。”
孙明接过便签纸，连忙应下：“好，我这就去办。”
会议散场时，已经是下午六点。周正走出会议室，走廊里的灯光是暖黄色的，映着墙上挂着的江州地图。他拿出手机，刚要给办公室主任打电话，手机先响了，屏幕上显示“秦筝”。
他按下接听键，声音比开会时柔和些：“忙完了？”
“在市政府门口的接待室，给你带了点东西。”秦筝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清晰又平稳，“不用出来接，我等你。”
周正应了声，挂了电话，跟旁边的办公室主任张涛说：“把晚上的文件送到我办公室，再推迟半小时下班。”
张涛点头：“好的，周市长。”
周正往接待室走，走廊里遇到几个下班的工作人员，都笑着跟他打招呼。他点头回应，脚步没停。接待室的门虚掩着，推开门时，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
秦筝坐在沙发上，身上穿着军绿色的常服，肩上的肩章很显眼。她面前放着一个银色的保温桶，看到周正进来，站起身：“刚结束会议？”
“嗯，多开了半小时。”周正走过去，坐在她旁边的沙发上，“怎么突然过来了？”
“部队在城西搞联合演练，刚好路过这边。”秦筝拿起保温桶，打开盖子，里面是排骨玉米汤，热气往上冒，“早上炖的，想着你开会可能顾不上吃饭。”
周正看着汤里的排骨，伸手接过保温桶附带的勺子：“正好饿了。”
秦筝坐在旁边，看着他喝汤，又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部队最近要在江州建一个后勤保障点，选址在城郊，可能需要跟市政府协调土地。我让下属先拟了个初步方案，你抽空看看。”
周正接过文件袋，放在腿上：“明天我去省委，回来后让张涛跟你对接。不用你跑，让部队的人直接找办公室就行。”
“知道。”秦筝点头，目光落在他的衬衫袖口，“袖口有点脏，早上没注意？”
周正低头看了眼，是开会时不小心蹭到的墨渍：“没事，回家再换。”
两人没再多说，接待室里很安静，只有周正喝汤的声音。窗外的天渐渐暗下来，走廊里的脚步声越来越少。周正喝完汤，把保温桶盖好，递给秦筝：“晚上不用等我，可能要加班看文件。”
秦筝接过保温桶，放进包里：“我晚上也要回部队，演练还没结束。对了，妈昨天打电话，让我们周末回去吃饭。”
“周末要看滨江大道的拆迁进度，可能得推迟。”周正想了想，“下周末吧，我提前跟妈说。”
秦筝应了声，站起身：“那我先走了，你注意休息。”
周正也站起来，送她到接待室门口。走廊里的灯已经关了大半，只有尽头的应急灯亮着。秦筝回头看他：“明天去省委，让司机开慢点。”
“知道。”周正点头，看着她走进电梯，才转身往办公室走。
回到办公室，张涛已经把文件放在桌上，还放了一杯热茶。周正坐在办公桌后，先翻开秦筝带来的文件袋，里面是后勤保障点的选址方案，附带着地图，标注了具体的位置。他看了几页，在上面画了几个圈，又拿出滨江大道的资料，对比着看。
刚看了半小时，手机又响了，是省委秘书长周凯的电话：“周正，明天上午十点，省长要听江州经济数据的汇报，你提前准备好材料，直接去省长办公室。”
“好，我明天九点半到省委。”周正应下，挂了电话，把经济数据的报表从文件堆里找出来，放在最上面。
办公室里很安静，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周正处理完文件，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他拿起手机，给秦筝发了条消息：“忙完了，准备回家。”
没过几秒，秦筝回复：“我刚结束演练，在回部队的路上。注意安全。”
周正收起手机，拿起外套，走出办公室。走廊里空荡荡的，只有他的脚步声。下楼梯时，遇到值班的保安，笑着跟他打招呼：“周市长，下班了？”
“嗯，你们也注意安全。”周正点头，走出市政府大楼。外面的天已经全黑了，路灯亮着，映着路边的树木。司机已经在门口等着，看到他出来，连忙打开车门。
上车后，周正靠在椅背上，拿出手机，翻看着秦筝发来的消息。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表情比白天柔和不少。司机发动车子，平稳地往家的方向开。路上车不多，车窗开着一条缝，风吹进来，带着点晚上的凉意。
周正拿出文件，又看了几页明天要汇报的材料，确认没有遗漏。车子开到小区门口时，他收起文件，下车往楼上走。家里的灯没亮，秦筝还没回来。他打开门，换了鞋，把文件放在玄关的柜子上，然后走进厨房，倒了杯温水。
刚喝了一口，手机响了，是秦筝：“刚到部队门口，跟你说一声。家里没水的话，烧点热水。”
“有，刚倒了。”周正靠在厨房门口，“你早点休息，别太累。”
“知道，你也一样。”秦筝的声音顿了顿，“明天汇报顺利。”
“嗯。”周正挂了电话，把杯子洗干净，放进柜子里。然后走进书房，把明天要带的文件整理好，放进公文包。做完这些，他才走进卧室，拿出换洗衣物，去浴室洗澡。
洗完澡出来，手机又亮了一下，是秦筝发来的照片，是部队演练的场景，夜色里，士兵们站成整齐的队伍。周正看着照片，手指在屏幕上点了点，回复：“注意保暖。”
放下手机，他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脑子里还在过明天汇报的内容，还有滨江大道的拆迁问题。没一会儿，手机又响了，他以为是秦筝，拿起一看，是孙明：“周市长，临时厂房找到了，在经开区的产业园里，租金补贴的方案也拟好了，明天早上给您送过去。”
“好，明天我去省委前，让张涛接一下。”周正应下，挂了电话。
他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调整了一下枕头，闭上眼睛。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地上映出一道细光。没几分钟，他就睡着了，呼吸平稳。
第二天早上七点，周正准时醒来。洗漱完，走进厨房，煮了点面条。刚煮好，手机响了，是秦筝：“醒了吗？早上吃点热的，别空腹去省委。”
“在煮面条，马上就好。”周正拿着手机，看着锅里的面条，“你吃了吗？”
“吃了，部队的早餐，馒头和粥。”秦筝的声音里带着点笑意，“汇报别紧张，你准备得很充分。”
周正笑了笑：“知道，放心吧。”
挂了电话，他把面条盛出来，加了点酱油，快速吃完。然后拿起公文包，走出家门。司机已经在楼下等着，看到他出来，连忙打开车门。
车子往省委开，路上车渐渐多了起来。周正拿出文件，又看了一遍，确认没有问题。九点半，车子到了省委门口，他跟司机说：“等我汇报完，再联系你。”
走进省委大楼，周凯已经在门口等着：“省长刚结束一个会，在办公室等你。”
周正点头，跟着周凯往省长办公室走。走廊里很安静，铺着地毯，脚步声很轻。到了办公室门口，周凯敲了敲门：“王省长，周正来了。”
“进来。”里面传来省长王海的声音。
周正推开门，走进办公室。王海坐在办公桌后，面前放着几份文件。他抬头看向周正，笑着招手：“坐，先喝杯水。”
周正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把文件放在桌上：“王省长，这是江州一季度的经济数据，还有滨江大道项目的进展。”
王海拿起文件，翻看着，手指在数字上划动：“Gdp增速比去年同期高了一个百分点，不错。滨江大道的资金，省财政厅会加快审批，你那边要盯着进度，别拖。”
“好，我回去就跟财政局对接，确保资金尽快到位。”周正点头，又补充道，“拆迁方面，还有十二户没签字，经开区已经在协调，三天内会出方案。”
王海抬头看他：“拆迁要稳，不能出问题。老百姓的诉求，能满足的尽量满足，但是不能突破政策底线。”
“明白，我已经跟孙明强调过，必须按政策来。”周正回应。
两人聊了四十分钟，王海又问了几个关于江州产业升级的问题，周正都一一回答。汇报结束时，已经是十一点半。周正拿起文件，跟王海道别：“王省长，那我先回去了，有情况再向您汇报。”
王海点头：“好，路上小心。”
周正走出省长办公室，跟周凯打了个招呼，然后往楼下走。走出省委大楼，司机连忙迎上来：“周市长，现在回市政府吗？”
“先去经开区，看看临时厂房的情况。”周正上车，拿出手机，给孙明打电话，“我现在去经开区，你在产业园门口等我。”
“好，我这就过去。”孙明连忙应下。
车子往经开区开，周正拿出手机，给秦筝发了条消息：“汇报完了，现在去经开区看厂房。”
秦筝很快回复：“顺利就好，注意安全。”
周正看着消息，嘴角勾了勾，收起手机，看向窗外。车子驶离市区，路边的建筑渐渐变少，多了些厂房和树木。四十分钟后，车子到了经开区产业园门口，孙明已经在那里等着，旁边还站着产业园的负责人刘峰。
周正下车，跟两人握手：“厂房在哪？带我去看看。”
孙明连忙带路：“在产业园的西边，刚空出来的，面积够两家企业用。”
几人往厂房走，刘峰在旁边介绍：“厂房之前是做机械加工的，水电都通，稍微收拾一下就能用。租金按市场价的八折算，政府再补贴三成，企业实际承担五成。”
周正走进厂房，里面很宽敞，地面很干净。他走了一圈，点头：“可以，让企业明天过来看看，没问题的话，尽快签合同。”
孙明连忙应下：“好，我今天就联系企业。”
从厂房出来，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半。周正看了眼时间，跟孙明说：“中午一起吃个饭，边吃边聊。”
孙明笑着应下：“好，我知道附近有家家常菜馆，味道不错。”
几人往餐馆走，路上遇到几个产业园的工作人员，都笑着跟孙明打招呼。到了餐馆，找了个包间，周正坐在主位，孙明和刘峰坐在旁边。服务员拿来菜单，周正让孙明点：“随便点几个家常菜，不用多。”
孙明点了四个菜，一个汤，都是当地的特色菜。菜上来后，周正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企业那边，除了厂房和租金，还有没有其他诉求？”
“没有了，昨天谈的时候，他们主要就是担心这两点。”孙明喝了口茶，“只要厂房落实，下周就能开始搬迁。”
“那就好。”周正点头，“搬迁的时候，经开区要派人盯着，别出安全问题。”
刘峰连忙应下：“我们会安排人现场协调。”
吃完饭，已经是下午两点。周正跟两人道别，上车往市政府走。路上，他拿出手机，给秦筝发了条消息：“中午跟孙明他们吃饭，现在回市政府。”
秦筝回复：“我下午没任务，四点左右去市政府接你，一起回家。”
周正看着消息，嘴角弯了弯：“好。”
车子到了市政府，周正走进办公室，张涛已经把下午要处理的文件放在桌上。他坐下，先处理了几份紧急文件，然后拿起滨江大道的拆迁方案，仔细看了起来。没一会儿，李伟敲门进来：“周市长，省发改委刚才打电话，问滨江大道的环评报告什么时候交。”
“下周吧，让环评单位加快速度，周三前必须交过来。”周正抬头，看着李伟，“还有，刚才去经开区看了厂房，企业下周开始搬迁，拆迁方案要跟上。”
李伟点头：“好，我这就跟环评单位联系。”
李伟走后，周正又处理了几份文件，抬头看了眼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半。他拿出手机，给秦筝发了条消息：“还有半小时忙完，你到了给我打电话。”
秦筝回复：“好，我已经在路上了。”
周正收起手机，加快速度处理剩下的文件。四点整，他把文件整理好，放在桌上，拿起公文包，走出办公室。刚到楼下，手机就响了，是秦筝：“在门口的停车场，白色的车。”
周正挂了电话，往停车场走。远远看到秦筝坐在驾驶座上，车窗开着。他走过去，拉开车门，坐在副驾驶座上：“怎么自己开车过来了？”
“司机有事，我自己开方便。”秦筝发动车子，“回家还是去别的地方？”
“回家，晚上想吃点清淡的。”周正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今天去省委，省长夸江州的经济数据不错。”
“那挺好。”秦筝点头，目光落在前方的路上，“滨江大道的事，顺利吗？”
“还行，企业同意搬迁了，下周开始。”周正转头看她，“你们部队的后勤保障点，我让张涛跟你对接，有问题随时跟我说。”
“嗯。”秦筝应了声，车子平稳地往前开。
路上车不多，两人偶尔聊几句，大多是关于工作和家里的事。快到小区时，秦筝说：“妈刚才打电话，问我们下周末确定回去吗？她想提前准备菜。”
“确定，下周末没安排，我已经跟张涛说了，不安排工作。”周正点头。
车子到了小区门口，秦筝把车停好。两人下车，往楼上走。走进家门，秦筝先去换鞋，周正把公文包放在玄关的柜子上。然后，秦筝走进厨房，打开冰箱：“晚上煮点粥，再炒两个青菜？”
“好。”周正走过去，靠在厨房门口，看着她从冰箱里拿出米和青菜，“我来洗青菜吧。”
秦筝点头，把青菜递给她。两人在厨房里忙碌着，灯光是暖黄色的，映着两人的身影。厨房里很安静，只有水流声和切菜声。周正洗完青菜，放在案板上，秦筝已经把米放进锅里，开始煮粥。
“明天要不要我送你去市政府？”秦筝一边切菜，一边问。
“不用，司机会来接我。你明天不是还要去部队吗？”周正靠在旁边，看着她的动作。
“嗯，早上要去演练现场。”秦筝把菜放进锅里，倒了点油，“粥还要煮二十分钟，你去客厅歇会儿。”
周正没动，还是靠在门口：“陪你一会儿。”
秦筝抬头看他，笑了笑，没说话。锅里的青菜发出滋滋的声音，香味渐渐散开。周正看着她的侧脸，目光柔和。结婚这么久，两人虽然在不同系统，见面的时间不算多，但每次在一起，都很踏实。
粥煮好时，已经是晚上六点半。两人坐在餐桌前，喝着粥，吃着青菜。秦筝夹了一口青菜，放在周正碗里：“多吃点，今天忙了一天。”
周正点头，把青菜吃了，又给秦筝盛了点粥：“你也多喝点。”
吃完饭，秦筝收拾碗筷，周正坐在客厅里，拿出手机，看了眼工作群里的消息。张涛发了条消息，说明天上午十点开市政府办公会，让大家提前准备。周正回复“收到”，然后把手机放在桌上。
秦筝收拾完，走过来坐在他旁边：“明天还要开会？”
“嗯，上午十点，讨论民生项目的进展。”周正转头看她，“你明天演练几点结束？”
“下午四点左右，结束后我去接你。”秦筝靠在沙发上，头轻轻靠在他肩上，“今天有点累。”
周正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那早点休息，别玩手机了。”
秦筝点头，把手机放在茶几上。两人靠在沙发上，客厅里很安静，只有墙上挂钟的滴答声。过了一会儿，秦筝起身：“去洗澡吧，早点睡。”
周正应了声，跟着她起身。两人各自拿了换洗衣物，走进浴室。浴室里的灯是暖白色的，秦筝先洗，周正在外面等着。等秦筝洗完出来，周正才进去。
洗完澡，两人走进卧室。秦筝躺在床上，周正坐在床边，拿出明天要带的文件，又看了几页。秦筝看着他：“别看得太晚，明天还要开会。”
“知道，看完这几页就睡。”周正头也没抬，手指在文件上划动。
秦筝没再说话，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听到周正把文件合上的声音。他躺在她旁边，伸手把灯关了。卧室里陷入黑暗，只有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
周正伸手，轻轻把秦筝搂在怀里。秦筝往他怀里靠了靠，呼吸渐渐平稳。周正看着她的侧脸，嘴角带着浅笑，也慢慢闭上眼睛。客厅里的钟还在滴答响，夜色很静，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很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