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又画了半宿的图纸，主要难点在双缸柴油机上面，郝胜利还是低估了双缸柴油机的难度，他以为只是简单地增加一个缸，但其实难度提高了不止一个数量级。
早上迷迷糊糊地被大喇叭吵醒，不过当听到国际新闻的时候，他一下就从被窝里蹦起来了。
新闻联播中女播音员，播报道：“1970年3月28日23时，土耳其西部安卡拉附近，6.8级地震……”
6.8级，时间和地点分毫不差！
郝胜利心脏“咚咚”地狂跳，几乎要撞破胸腔。他猛地从炕上坐起，手心里瞬间沁满了冷汗。
成功了！
验证点被触发了。
历史没有改变。
那两封信，一定已经送到了该看到的人手里。
土耳其地震的新闻被公开报道，这意味着，在某个他无法触及的高层领域，一场无声的海啸已经掀起。
预言不再是纸上谈兵，而是变成了冰冷的事实，砸在了那些决策者的面前。
他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只是对国际新闻的寻常关注。
小叔看着他穿着裤头站在床上的样子，嘟囔道：“胜利，你这一惊一乍的，外国地震跟你有什么关系？”
郝胜利咧嘴一笑，随口搪塞过去，心里却翻江倒海：“现在他们该相信了吧，政策应该要调整了吧。”
时间倒退两天之前，京城，那几个彻夜亮灯的小院。
一份关于土耳其地震的绝密电报，让会议室里的空气凝固了。
卫星日期或许是巧合，但这万里之外那分秒不差的强震，彻底击碎了最后一丝侥幸。
主持会议的湖南口音老人缓缓吐出一口烟，目光扫过众人：“安卡拉地震，应验了。现在，没人再能怀疑这封信的份量。信里前两个信息，一个是柬埔寨朗诺的事，一个是东西德会面的事情，都已经证实了。”
那位一直沉默着，面容清癯的老人缓缓开口：“加上卫星发射时间，这是第四次了。巧合的概率已经为零。我们现在面对的，是一份来自……未知的‘国运说明书’。”
他巧妙避开了“未来”或“先知”等更刺激的词汇，但所有人都明白其含义。
一位眉宇间带着战场硝烟痕迹的老人哼了一声，声若洪钟：““说明书？我看是‘催命符’更贴切。后面那些关于我们自家要塌房，要地动山摇的事，才是要命的。现在不是讨论这些外国佬的时候，得赶紧想想咱们自己家里怎么办。”
湖南口音的老人接过话，手指重重地点在桌面那份信的复制件上：“家里的事，现在不能动，不是还有两年吗？他不是要走吗？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他去，但是。”
他皱着眉头转向淮南口音的老人道：“这件事你来处理吧，要稳，不能乱，减轻影响，做好一切准备。”
淮南口音的老人沉重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是惋惜地叹了一口气。
湖南口音的老人跟着叹了一口气道：“算了，不提他了，剩下是我们两个‘同志加兄弟’的事情。大家议议吧。”
淮南口音的老人沉吟道：“越南正在关键时期，牵制美军符合我们的战略利益。但如果信中所言属实，现在的援助将来会反噬我们。”
一位带着硝烟味的老人摇头：“援助已箭在弦上，突然削减会影响战局，更会破坏兄弟关系，这个责任我们担不起。”
声若洪钟的老人拍案而起：“必须慢慢收紧！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子弹将来打在自己战士身上？”
湖南口音的老人抬手压下争论，微眯着双眼：“援助要变，但不能硬转弯。明面上的协议照常执行，暗地里新的谈判要附加条件，粮食换矿权，武器要溢价三成。至于那位‘欧洲明灯’……”
他看向角落那位始终沉默的老人：“你们情报系统尽快核实信里提到的‘反目时间表’。如果属实，所有工业援建项目以技术困难为由暂缓，正在海运的设备……找借口返航检修。”
“明白。”沉默老人颔首，袖口露出的手腕青筋凸起。
回答完，这位沉默的老人脸上难得地露出一丝笑意，补充道：“还有个好消息跟大伙通个气，关于那款‘火种’冲锋枪的照片，我们的同志操作了一下，卖出了两百多万美元。”
湖南口音的老人闻言明显怔了一下，用浓重的湖南口音惊喜：“么子？几张照片就卖了两百多万，还是美元？”
沉默的老人肯定地点了点头。
湖南口音的老人顿时畅快地哈哈大笑，身体向后靠进椅背：“嚯！这笔生意硬是做得蛮要得！快讲讲，是么子路数，能卖出咯样高的价钱？”
沉默的老人风趣地解释道：“，说白了，就跟一个姑娘许了多户人家差不多，当然喽，家家我们都要收点礼金嘛。”
他详细地解释道：“我们的同志根据‘九号信箱’的‘搞钱计划’，在确保核心信息已安全送达后，分批次，有选择地将照片‘泄露’给不同的国际买家。每家都以为自己拿到了独一无二的高级情报，自然愿意出高价。这叫‘一份投入，多重回报’。”
湖南口音的老人听得津津有味，手指轻点扶手，赞许道：“这个办法好！既放了烟雾弹，又赚了外汇，一举两得。”
他端起茶杯吹了吹，目光扫过众人，笑这：“这说明啊，事在人为。思想活泛了，办法总比困难多。现在国家建设处处要用外汇，防灾，备荒，发展工业，哪一样都缺不了钱。这笔收入，是雪中送炭。”
他幽默地转向淮南口音的老人，笑着：“**啊，这个‘搞钱’的计划，恐怕不止这一步棋吧？既然开了张，总要赚个盆满钵满才够本嘛！”
淮南口音的老人微笑着，用带着淮安口音的官话沉稳回应：“**，还是您看得透彻。后续确实还有安排。”
他略作停顿：“我们计划，等眼下这波情报市场的热度稍稍降温后，把这些照片再‘卖’一次，下次的对象是国际上有影响力的大报社和通讯社。他们为了抢到轰动性的独家新闻，付出的代价不会小。”
他继续有条不紊地说明：“更进一步，在合适的时机，我们可以将‘火种’冲锋枪的部分核心设计图纸，作为‘具有前瞻性的概念技术’进行有条件转让。经过严格评估，该设计在未来二十年内不具备大规模量产的条件，但其设计思路具有相当的迷惑性和研究价值，正好可以‘变废为宝’。”
湖南口音的老人笑问：“好啊！说说看，大概能赚多少？让我们也听听，同志们胃口有多大。”
淮南口音的老人笑着回答：“**，根据‘九号信箱’那边的初步乐观预估，整个操作下来，争取达到几千万美元的规模。”
听到“几千万美元”这个数字，湖南口音的老人眉头一扬，眼中笑意更盛，用浓重的乡音调侃道：“几千万？看来同志们的胃口不小嘛！这是要在资本家们的钱袋子上，钻出个不小的窟窿咯！”
会场里响起一阵轻松的笑声，连日来因预言而凝重的气氛被这意外的“财讯”冲淡了不少。
淮南口音的老人微笑着补充：“这只是最乐观的估计。具体能有多少，还要看国际市场的反应。不过，‘九号信箱’摸索出的这条路子，确实为我们开辟了一条意想不到的获取外汇的渠道。”
淮南口音的老人微微一笑，身体略微前倾，解释道：“信里透露了不少关于那两个超级大国的内部情况，有些细节很耐人寻味。只要我们策略得当，国际上有的是通讯社和情报机构愿意为这些‘内幕消息’付出高昂代价。”
湖南口音的老人向后靠进椅背，手指夹着香烟，饶有兴致地点头，用浓重的乡音鼓励道：“要得，**啊！跟他们也讲来听听，大家就当听听闲书。”
淮南口音的老人也放松了姿态，靠在沙发背上，如同闲话家常般从容道：“就拿去年，1969年的事来说。老大哥那边大力宣扬的米格-25，号称能拦截大洋对面最先进的‘黑鸟’侦察机，还吹嘘它的雷达功率大到能在三百米外‘烤熟一只兔子’。”
他停顿了一下，看到众人专注的神情，才不紧不慢地揭晓答案：“但实际上，由于一些关键的技术瓶颈，它根本锁定不了‘黑鸟’，其综合战斗力，大概只相当于美国现有的F-4‘鬼怪’战机，对他们正在研制的F-15‘鹰’构不成真正威胁。这飞机自身空重就高达20吨，油耗惊人，是个不折不扣的‘短腿’家伙。”
他端起茶杯呷了一口，继续举例，语气带着一丝看透真相的淡然：“再比如，1962年红场阅兵，他们隆重推出的GR-1型全球导弹，宣称可以从太空轨道任意方向攻击大洋对岸，听起来骇人得很。但根据信里的说法，那当时展出的根本就是个模型，从未进行过实弹试验，而且以后也不会有了。”
声若洪钟的老人最先反应过来，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忍不住“噗嗤”一声，竟朗声笑了起来：“哈，牛皮大王！我早就怀疑老大哥那些玩意是花架子。搞了半天，真是锣齐鼓不齐，全靠吹牛皮。那个GR-1，当年在纪录片里看到，还真把我们唬得不轻。”
湖南口音的老人也听得眉开眼笑，夹着香烟的手指虚点了点那个老人，用浓重的乡音说道：“格老子滴，它是摆了个空心汤圆在那里，害得我们当年还认真研究了半天他们的‘全球打击’战略。这下好了，底裤都被我们看穿咯！”
会场里响起一阵会意轻松的笑声，连日来的压抑气氛被这戏剧性的揭秘驱散了不少。
那位带着硝烟味的老人点了点头，笑着道：“这个消息，如果操作得好，其价值恐怕比那冲锋枪照片还要大。这直接关系到全球战略平衡的判断，有心人愿意为之付出的代价，不可估量。”
始终沉默的老人也微微颔首，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是啊，这不仅仅是钱的问题。适时有控制地释放这些信息，可以在国际战略博弈中，为我们赢得意想不到的主动。”
待大家的议论稍歇，湖南口音的老人深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烟雾，脸上带着几分难得的松弛，他用烟嘴轻轻虚点了一下淮南口音老人，用亲切的乡音说道：“**啊，格封信里头，关于大洋对岸那只‘纸老虎’，还有些好耍的名堂咯。莫小气嘛，拣两样唔关紧要的，讲给同志们听听，也让大家开开眼界，摆一摆龙门阵耍下子。”
淮南口音的老人闻言，脸上露出了然的笑意，他轻松地靠在沙发背上，用一种讲坊间趣事的口吻说道：“好，我就摆一摆。信里确实提了，那边阿波罗计划成功之后，为了在心理上彻底压垮老大哥，可是精心编造了不少‘月球故事’。”
“哦？都有什么名堂？”声若洪钟的老人饶有兴致地插话。
淮南口音的老人伸出食指，笑道：“一，他们放出风声，说经过初步分析，月球土壤和岩石含有某种未知的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可能极大增加致癌风险。这话传到莫斯科，据说差点让他们已经准备就绪的月球采样返回任务直接搁浅，他们的科学家吵翻了天，浪费了大量资源去验证这个子虚乌有的威胁。”
那位声音洪亮的带着硝烟味的老人忍不住大笑，““哈哈，攻心为上，这是把《孙子兵法》用到太空里去了，这瞎话编得够毒辣。”
淮南口音的老人继续道，脸上挂着调侃的笑容：“还有更厉害的，他们通过一些非正式渠道，暗示在月球背面发现了‘非人工’的巨大几何结构，疑似地外文明的遗迹。甚至还‘不小心’流出一些模糊不清但光影效果十足的照片，弄得像真的一样。这套组合拳下来，可是把老大哥那边的太空战略搅得心神不宁，一方面要拼命追赶，另一方面又疑神疑鬼，生怕掉进什么‘外星陷阱’，更是将大量资源投入无人探测器的研发。”
会议室里响起一片轻松的笑声。
湖南口音的老人夹着烟的手指点了点：“格老子滴，看看，这资本主义的谣言公司，生意做得比电台还大嘛！弄癌石头，画外星基地，这是要把老大哥带到沟里去啊！”
淮南口音的老人含笑点头，“正是。这些消息真真假假，目的就是干扰对手的判断，消耗其国力。从结果看，这一手确实起到了一定作用。”
气氛在这些“消息”中变得轻松起来。
过了一会儿，湖南口音的老人笑容渐敛，虽然语气依旧平和，但目光已重新变得深邃起来：“好了，笑话听完了。大家也放松得差不多了，现在，我们来谈谈正事。”
湖南口音的老人想了下道：“我建议，成立一个绝密级别的特别工作小组，代号，就叫‘远望’吧。任务是：一、严格保密，控制知情范围。二、逐条验证信中所列事件，尤其是涉及我国的核心信息。三、以此为依据，开始研究调整国家中长期发展战略，特别是三线建设和重大防灾预案，方案要细致，论证要充分，但启动要谨慎，绝不能打无准备之仗。四、对信末提到的‘叛逃名单’上的人员，进行秘密监控，但不要打草惊蛇。”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这件事，是最高机密。所有相关工作，直接对中央负责。我们要对历史负责，对人民负责。大家都说说意见。”
…………
“远望”小组的成立，标志着那两封信正式从“惊世骇俗的预言”，开始向影响国策的绝密参考转变。
一场在绝对保密状态下，依据未来剧本调整国家航向的隐秘工程，悄然启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