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渡口一战之后，生活似乎真的回归了正轨。
程晓阳（是的，他坚持用这个“晓”字，觉得阳光一点）终于摆脱了那该死的招鬼体质，再也不用担心走在路上突然被什么东西搭讪（非人类版）
或者睡到半夜被冻醒发现床边围着一圈“观众”。
他可以安心地去上课（虽然依旧听不懂），可以晚上和室友开黑打游戏（虽然依旧菜）
甚至可以一个人走夜路回家（虽然还是会自己吓自己）。
这种平凡而安宁的日子，让他幸福得几乎要冒泡。
但有一点，和以前截然不同，甚至变本加厉——他黏陆临黏得更紧了，并且对此理直气壮。
以前黏着，多少带着点怂和依赖，怕自己被鬼抓走。
现在黏着，他自封为“陆临学长首席保护者兼特别助理”。
理由是现成的：“学长！你为了救我，伤还没好利索呢！我得看着你！万一你动用灵力不小心牵动旧伤怎么办？我得在旁边端茶倒水，随时准备打120……哦不，打给白大人！”
陆临：“……” 他觉得自己恢复得挺好。
于是，解忧斋里经常能看到这样一幕：
陆临面无表情地对着电脑分析某个灵异事件的监控录像，程晓阳就搬个小板凳坐在他旁边，手里捧着杯热气腾腾的……
奶茶（他坚持说喝甜的能补充能量，有助于恢复），自己吸溜一口，然后递到陆临嘴边：“学长，喝一口嘛，三分糖，不腻的！”
陆临通常懒得理他。
程晓阳也不气馁，继续絮叨：“学长，你看这个影子，像不像上次我们遇到的吊死鬼？不过这个飘得没那个标准……“
”诶，王伯刚才送来的新委托是什么？刺激吗？需要我准备什么？黑狗血要不要？我听说隔壁菜市场今天有现杀的……”
陆临被他吵得额角青跳，冷冷瞥过去一眼。
程晓阳立刻在嘴上做个拉链的动作，但安静不了三分钟，又会找到新的话题：“学长，你饿不饿？我知道有家新开的烧烤店，烤脑花一绝！咱们晚上去尝尝？“
”……哦对了，你不能吃太刺激的，对伤口不好，那我们去喝粥吧？我知道有家养生粥铺……”
王伯每次过来送东西或者交流情报，看到这一幕都乐得合不拢嘴，捋着胡子对陆临说：“小路啊，有个这么‘活泼’的帮手，你这事务所都热闹多了。”
陆临只能回以更冷的脸。
除了在事务所，程晓阳还无孔不入地入侵陆临的校园生活。
“学长！好巧啊！你也这节选修课？”公共课上，程晓阳抱着书，精准地“偶遇”陆临，然后一屁股坐在他旁边的空位上，无视周围同学投来的诧异目光（毕竟陆临是出了名的生人勿近）。
陆临看着课本，懒得抬头：“我记得你是化学系的。”
“对啊！但我对‘灵异文化研究’特别感兴趣！特地来旁听的！”程晓阳说得大义凛然，然后凑近小声问。
“学长，这节课讲什么？湘西赶尸？这个我熟啊，虽然没见过，但我看过好多电影……”
教授在讲台上讲得口沫横飞，程晓阳在下面小声嘀嘀咕咕，陆临只觉得身边的噪音比任何怨灵的哀嚎都更具杀伤力。
甚至晚上回住处（陆临在校外有个简单的公寓，程晓阳以“方便照顾”为名，死皮赖脸地也搞到了一把钥匙），程晓阳也能找到理由赖着不走。
“学长，你这沙发躺着挺舒服的，我今晚就睡这儿吧？万一你晚上伤势复发，我也好有个照应！”
“滚回你自己房间。”
“哦……”程晓阳蔫头耷脑地往客房走，一步三回头，眼神哀怨得像被抛弃的小狗。
陆临有时候被他吵得烦了，会直接拎着他的后衣领把他扔出书房或者卧室。但程晓阳总能找到新的借口溜回来。
比如“学长我手机好像落你这儿了”、“学长我好像听到有奇怪的声音”、“学长我做了个噩梦好害怕”……
这天下雨，程晓阳又蹭了陆临的伞一起回家。他叽叽喳喳地说着今天学校里发生的趣事，陆临大部分时间沉默，只是偶尔“嗯”一声表示在听。
走到公寓楼下，程晓阳忽然停下脚步，扯了扯陆临的袖子，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学长，你说……我现在不招鬼了，是不是就能帮你做更多事了？以后出委托，我也能打头阵了！”
陆临低头，看着他被雨水打湿了几缕的额发，和那双充满了跃跃欲试光芒的眼睛，沉默了两秒，然后无情地打破他的幻想：
“你？打头阵？”
“除了把你的笨蛋气息传染给鬼，让他们集体降智之外，我想不到其他作用。”
程晓阳：“……学长！！！” 他气得跳脚，脸颊鼓成了包子。
陆临却已经转身，刷开了单元门禁，只留下一个清冷的背影，和一句淡淡飘来的话：
“跟上。再吵今晚就睡楼道。”
程晓阳立刻闭嘴，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嘴里还在不服气地小声嘟囔：“哼，等着瞧吧，我肯定能成为你的得力助手……”
雨声淅沥，笼罩着安静的居民楼。
属于他们的，吵吵闹闹却又无比真实的日常，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