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我说，你听说过马里亚纳海沟不？那地方深得吓人，水深一万零九百八十二米，阳光根本照不进去，黑黢黢的一片。只有地壳裂隙里冒出来的硫火，一闪一闪的，看着瘆人得很。
那艘改装渔船早就沉到“无光带”去了，船体在高压下，发出那种沉闷的呻吟声，听着就让人心里发慌。不过，烛龙变成的龙气就像个幽蓝的光茧，把船裹得严严实实的，形成了一层无形的屏障，把外面那万钧水压都挡在外面。船里面，大家都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就只有童女手里拿着的龟甲，不停地颤啊颤的，龟甲上的裂纹里还渗出猩红的血丝。她那是用自己的心头血当引子，一直占卜着前面到底是个啥情况。
“快到了……”童女声音小得跟蚊子哼似的，脸白得像张纸，“那门……就在前面三千步。血池已经开了锅，龙骨也睁眼了……它……不是活的，也不是死的，是‘半魂归体’。”
“半魂？”冚家铲牙齿都打颤了，“啥意思？诈尸还魂还不够，还得拼图啊？”
峀瘦佬闭着眼掐算，指尖的血珠滴到龟甲上，突然睁眼说：“我整明白了！他们没找到真正的‘龙魂’，只能用活人的血来祭，强行把一丝残念弄到龙骨上去。那玉璧，就是钥匙！秦始皇当年用‘龙纹璧’把初代烛龙给封印了，现在这些人倒好，反过来用它当‘招魂幡’！”
马飞飞紧紧握住白刃，那刃身上已经开始泛起微弱的蓝光，还和泉里弄到的龙息共鸣呢。他瞅着舷窗外那无边的黑暗，低声说：“所以……他们造的不是龙，是傀儡。一个披着龙皮的怪物，一个靠人血为食、靠怨念为力的‘伪神’。”
就在这时候，血马突然仰天嘶鸣起来，八面金铃无风自响，和田玉里的龙心元魄剧烈跳动，还在玉面上投射出一段古老的画面——
千年前，东海之滨。
一尊巨龙盘踞在青铜高台上面，那双眼睛一开一合的，昼夜就跟着轮转。人皇站在台下，手里拿着玉璧，和龙对视。
汝守辰序，吾护苍生。
一念开阖，永世不悖。
画面一下子就停了。
“那是……真正的‘烛阴之誓’。”烛龙的声音在大家脑海里响起，带着千年孤寂和悲怆，“那玉璧，是我同胞自愿交给人皇的信物，象征着龙和人族的共契。现在……却被用来亵渎血脉、扭曲誓约……”
它龙气翻涌，船速一下子增了好几倍，就像一支离弦的箭一样，直直地刺向深渊。
深海龙宫·青铜巨门
那巨门高得吓人，有百丈高，青铜都斑驳了，上面刻着《山海经》里失传的篇章，符文还流转着，隐隐约约和地脉相连。门前两尊龙首石像，眼窝里居然嵌着人类的头骨，血液顺着骨缝流进门缝，还发出“咕咚”声响。
门里面，血池翻滚得跟开了锅似的，一具长达千米的龙骨悬浮在里面，脊椎就像山脉一样起伏，肋骨像巨桥一样横跨。那块秦陵龙纹玉璧，正镶嵌在龙骨胸腔中央，幽光闪烁，就像一颗跳动的心脏。
池边，几十个日军科学家穿着密封潜水服，操控着巨大的“龙语共鸣器”。在血池最深处，还能看到几十具人类的躯体被铁链锁在龙骨下面，皮肤已经和骨节融合了，化作血肉祭柱，还在微微抽搐。
“献祭完成度97%……伪龙意识已激活。”一个戴金丝眼镜的日本军官低声汇报，他胸前还佩戴着一枚黑龙徽章，上面写着“深海计划总指挥——榊原龙一”。
榊原抬头，望着池中缓缓抬起的龙首，嘴角一扬：“终于……我们掌握了‘神之权柄’。只要再献上最后三名战俘，伪烛龙将完全苏醒，成为大日本帝国的‘海神之刃’！”
他一挥手：“带人上来！”
两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拖着三个五花大绑的中国战俘走过来。其中一个大概六旬的样子，白发都染血了，可他还昂首怒骂：“畜生！你们唤醒的不是神，是灾祸！龙怒之下，海陆皆焚！”
榊原冷笑：“老东西，你可知这龙骨来自何处？它本就沉睡于东瀛海床之下，是我们祖先发现并供奉的！如今，我们只是取回属于我们的力量！”
“胡说八道！”老人怒吼，“那是初代烛龙战死后，为镇压海眼而自沉于此！它不是你们的神，是守护者！你们……你们这是在掘坟炼尸！”
话还没说完，榊原就下令把三人推入血池。
就在他们马上要坠入沸腾血水的时候——
轰！！！
一道幽蓝龙气就像天河倒灌一样，猛地撞开了青铜巨门！渔船破水而入，船首的血马嘶鸣起来，金铃震碎了三名日军的头颅，脑浆四溅！
“谁？！”榊原大惊。
护龙者，到。
马飞飞跃下船头，白刃出鞘，寒光如月，直指榊原：“你们亵渎的，不只是龙骨，是天地之序！是人与自然的誓约！”
“荒谬！”榊原怒喝，“科学已超越神话！我们用基因重组、龙语共振、活体献祭，已创造出可控的神明！你们这些愚昧的守旧者，今日都将死于‘新神’之怒！”
他猛地按下手中控制器。
刹那间，龙纹玉璧爆发出刺目的红光，血池里的龙骨猛然抽搐，空洞的眼窝里，两团幽绿火焰“嘭”地燃起！
“吼——！！！”
一声不似生灵的咆哮响彻深渊，震得整座龙宫都簌簌发抖。龙骨缓缓抬起巨首，虽说没有血肉，可已经生出一层黑雾般的“魂甲”，脊椎节节作响，居然像活物一样扭动起来！
“它……它动了！”冚家铲瘫坐在地上。
“不是活的。”峀瘦佬沉声道，“是‘怨念聚合体’。用百人性命、千年龙骨、帝王信物，炼成的‘反誓之兽’。它违背了‘不伤人命’的原始契约，所以……它不属于天地正序，是‘幽冥之孽’！”
童女颤抖着举起龟甲：“我看到了……它的命门……不在心脏，不在头颅……而在那块玉璧！只要毁掉龙纹璧，魂链即断！”
“可那玉璧在它胸口！”冚家铲尖叫，“你让我们钻进一堆骨头里拆零件？”
“我来开路。”烛龙的声音像雷一样滚过，“它虽为伪，却流着我同胞的骨血。我……不能视而不见。”
话音刚落，它庞大的龙气骤然凝聚，化作一道真实虚影，冲向伪龙！
“轰——！！！”
双龙相撞，龙气与黑焰交织，整个海沟剧烈震颤，岩层崩裂，硫火喷涌。伪龙虽说没有血肉，可它本能地认出了“同类”，发出愤怒的嘶吼，一尾巴横扫过去，居然把烛龙虚影给抽散了！
“它太强了……”烛龙低吼，“它……借了始皇龙器之力，已触及‘时间之影’的边缘……”
“那就别让它完全苏醒！”马飞飞翻身上马，“血马，借我龙力！”
血马仰天长嘶，和田玉里的龙心元魄光芒大作，一股磅礴之力涌入马飞飞体内。他白刃瞬间燃起蓝色火焰，刃身浮现古老符文——辰序所归，逆者皆斩！
他策马跃空，就像一道流星一样直冲伪龙胸膛！
“拦住他！”榊原狂吼。
几个“伪龙血战士”从暗处冲出来，皮肤泛鳞，眼睛泛绿光，手里拿着龙骨刃，不要命地扑过来。
“交给我！”峀瘦佬甩出蛊丝，缠住三人的咽喉，血蛊入体，瞬间把他们化成血干尸傀。
“我来清场！”冚家铲掏出最后三颗“雷火弹”，狞笑着冲向控制台。
童女跪在地上，用血画阵，嘴里还吟诵着上古禁咒：“天地无光，龙脉归藏——封！”
一道无形力场笼罩住龙宫，短暂压制了伪龙的行动。
就在这一瞬间——
马飞飞的白刃，已经刺入龙骨胸腔，直指那块玉璧！
“不——！！！”榊原目眦欲裂。
刃尖刚触及玉璧，玉面骤然浮现无数人脸——全是被献祭者的魂灵，在无声地哀嚎！
“你们……不该唤醒它……”马飞飞低声说，然后猛然发力——
咔嚓！
龙纹玉璧，裂开一道缝隙！
“吼啊啊啊——！！！”
伪龙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魂甲寸寸崩解，龙骨剧烈震颤，好像在抗拒某种宿命的终结。
玉璧裂缝里，一道微弱的金光透出来——居然和“烛龙渊”新泉是同源的龙息！
“它……在呼应！”童女惊喜地说，“泉未断，誓未亡！我们……还有机会！”
马飞飞咬牙，双手握刃，把全身龙力都灌进去——
“为了那些被献祭的人……为了真正的守护者……”
“——碎！”
轰——！！！
玉璧爆裂！金光冲天！伪龙全身崩解，黑焰像潮水一样退去，龙骨轰然倒塌，沉入血池深处。
整个龙宫开始坍塌。
“快走！”峀瘦佬大喊。
大家仓皇后撤，烛龙用最后的龙气护住渔船，冲出深渊。
当渔船破海而出的时候，迎接大家的是黎明的第一缕阳光。
海面风平浪静，好像啥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只有马飞飞手里，紧紧握着一块玉璧残片——上面还残留着八个篆字：
烛阴司辰，一念开阖。
他轻轻抚摸着，低声说：“誓言未断……龙脉仍在。”
血马轻蹭他的肩膀，金铃微响，好像在回应他。
而在遥远的“烛龙渊”，新泉忽然泛起一圈金纹，水柱轻舞，好像在致意呢。
数日后，东京。
榊原龙一被发现死在自己家里，全身皮肤龟裂，像干涸的河床，双眼爆裂，嘴里还塞满黑色龙鳞。他书房的墙上，用血写着一行汉字：
伪誓者，魂不归乡。
与此同时，全球多地地震频发，科学家们都解释不了。只有古老道观里的铜钟，在无风的夜里，自行鸣响三声。
仿佛，有什么沉睡的东西，终于……松了松眼皮。
【未完待续】1